在莊園門口,大管家席爾瓦正在指揮隸農干活,這些隸農都堅定的信仰著神罰之主,為了磨練他們的意志,考驗他們的虔誠,曼達把最艱苦繁重的工作留給了他們。
已經到了八月,農時早就過了,農田里沒什么可做的事情。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不能讓這群人閑下來,席爾瓦對此很有信心,沒事找事做,是一個合格的管家必備的天賦。
先捉蟲子,捉到了蟲子再分類,蝗蟲分一類,蜘蛛分一類,蜈蚣、馬陸分一類,毛毛蟲也要分一類。
最重要的是蝸牛,其他的蟲子都可以燒掉,但蝸牛要扔到銅殼里,一個蝸牛只能換來一個銅幣,可這里有三十多個苦工,勤快點,差不多能把他們的工錢賺出來。
席爾瓦拿著鞭子,殺氣騰騰走在田地之間,看到有偷懶的人,上去就是一鞭子,得讓他們知道大管家的威嚴。
正午時分,火毒的太陽讓眾人昏昏欲睡,席爾瓦也來到樹下小憩片刻。
一陣馬蹄聲驚醒了大管家的酣夢,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三匹戰馬站在了他的面前,身后還跟著十幾個步兵。
馬背上坐著三個人,他們穿著盔甲,腰間帶著佩劍,神色冰冷的注視著他。
席爾瓦瞪著眼睛張著嘴,呆呆的站了好一會,一匹戰馬突然打了個響鼻,嚇得他一哆嗦。
兩名騎士笑出了聲音,位于中間的克勞德賽男爵面無表情道:“我要見你的主人。”
席爾瓦并沒有那么害怕,只是剛剛睡醒有點回不過神來,他見過殺人不眨眼的強盜隆瓦多,也見過殺人殺出藝術感的神罰者漢內斯,他見過發瘋的米爾洛在酒館里留下的滿地血肉,也見過深不可測的伯爵被打的損兵折將落荒而逃。
等席爾瓦回過神來,大管家的威風立刻回到了臉上。
“這位大人,還沒請教您的大名。”
兩名騎士不笑了,他們催馬向前走了兩步,一名騎士拿起騎槍指著席爾瓦道:“叫你的主人出來,你沒有在這里說話的資格。”
“你也沒有站在這里的資格,”席爾瓦看著那兩名騎士馬蹄的位置,淡然一笑道:“這里是克雷奇·蒙奇克先生的莊園,如果你們想見我的主人,先報上你們的姓名,如果你們是擅自闖進來的陌生人,我只能把你們當成強盜…”
話沒說完,一名騎士突然揮起長槍將席爾瓦打翻在地,席爾瓦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他的肋骨斷了。
他想爬起來,一名騎士揮舞騎槍,砸在了他的左腿上。
一聲脆響,他的腿骨也斷了,席爾瓦拼命咬住地上的野草,沒有叫出聲音。
男爵沉聲道:“叫你的主人滾出來,我現在就要見他!”
席爾瓦仰著臉,直視著男爵,從臉上艱難擠出了一絲笑容。
“還是那句話,我再說一次,報上你的姓名。”
“你還真不知道疼!”一名騎士一笑,揮起騎槍對著席爾瓦再次打來,席爾瓦拼命向后挪動著身子,躲開了騎槍,抓住了藏在亂草中的一根麻繩。
他早就該抓住這根繩子,這就是他選擇在這里睡覺的原因,只怪自己剛才話多,錯過了最佳時機。
騎士一槍打空,掄起騎槍再打,不想地面突然凹陷,兩名騎士慘叫一聲,連人帶馬摔進了陷坑里。
這是“詩人”留下的陷阱,高超的工法讓普通人無法察覺。曼達沒有在門口留下護衛,但并不代表他毫無防備,像這樣的陷阱在周圍還有很多。
陷坑挖的很深,兩名騎士摔得很慘,男爵的臉漲得通紅,他想命令衛兵殺了席爾瓦,卻發現席爾瓦又攥起了一截麻繩。
衛兵們有些害怕,猶豫之間,但見遠方走過來一個身影。
男爵一眼認出了那個身影,那是他的兒子曼達,就算他從未正眼看過這個兒子,也絕不會看錯。
“您應該是克勞德賽男爵吧,”曼達從容的笑道,“昨天聽說您要傳召我,我連夜趕了回來,沒想到您親自駕臨寒舍,實在令我萬分榮幸。”
男爵冷笑一聲道:“你還認得我?”
“說實話我不認得,”曼達指了指克勞德賽胸前的標記道,“子爵大人給我看過您的族徽。”
男爵咬咬牙道:“你果真還還活著。”
曼達一怔:“這個問題該讓我如何回答?”
“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占據了這座莊園?”
曼達聳聳肩道:“占據這個詞有些不妥,這是子爵大人的一份心意。”
“原來你變成了一個騙子,我真沒看出你有這樣的天賦,這就是你能從怨霾山谷活著出來的原因?”
“男爵大人,我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么,既然您來了,就請到寒舍坐一坐,我們一起喝一杯。”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欺騙了子爵大人,但別忘了我是你的父親,你是我的兒子,別忘了你該用什么方式跟我說話!”
曼達一臉茫然道:“您的話實在令人費解,為什么要來我的莊園找兒子?您的兒子走失了嗎?子爵大人剛送給我一些奴隸,難道那里面有您的兒子?”
男爵氣得渾身發抖:“好啊,小雜種,還沒忘了你的出身,你這個奴隸生的雜種!”
曼達皺眉道:“男爵大人,你的言語為何如此粗俗?”
伯爵拔出佩劍道:“雜種,立刻跪下來,舔干凈我的馬蹄,然后祈求我的原諒。”
曼達搖搖頭道:“你也算是個貴族,為什么這么沒有教養?”
克勞德賽揮起長劍,下令衛兵沖鋒。
對付這幾個衛兵對于曼達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關鍵在于做到什么程度。
光天化日,直接把他們殺了,日后肯定免不了羅亂,畢竟周圍還有一群看熱鬧的隸農。
一人砍他們一條腿吧,算是對席爾瓦的補償,也可以給他們留下一點教訓。
曼達做好了準備,可衛兵們還在踟躕,他們見過曼達,也知道曼達是男爵的私生子,他們知道曼達已經死了,可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出現在這里。
這些衛兵當中有人打過仗,有殺人的勇氣和膽量,可他們習慣了對付那些被嚇得瑟瑟發抖,毫無反抗之力的人,卻不敢對付這個來歷不明的鬼魂。
僵持片刻,忽然有一名衛兵來到男爵身旁,低聲道:“馬德森男爵來了,帶著一隊衛兵。”
克洛德賽猶豫片刻,收起佩劍道:“沒想到你做好了準備,你知道我今天會來!”
曼達苦笑一聲道:“男爵大人,你為什么這么看得起自己?”
男爵吩咐衛兵把兩名騎士從陷坑里拉了出來,用馬鞭指著曼達的臉道:“記住今天發生的一切,你會為此后悔一生。”
“我當然會記住,”曼達點點頭,“你打傷了我的管家,還羞辱了我,我們當中肯定會有一個為此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