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出其不意的舉動把在座的林小北，李愛國，還有徐珍珍都嚇了一大跳。
李愛國大聲斥責道：“干什么？文剛，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小北和徐珍珍也是一臉狐疑地望著卞文剛，不知道今晚他何以如此反常。
卞文剛哭喪著臉說：“李主任，請允許我難受一會兒。”
大家又是一愣，以為他家里發了什么大事兒。
平時他在科室里孤高冷傲，很少有如此激烈的情緒波動。
“卞主任，有什么事慢慢說，不要驚慌。”徐珍珍安慰道。
“卞主任，這里都不是外人，你不要憋在心里，說出來看我們能不能幫你。”林小北也跟著說。
李愛國收起剛才的嚴厲，和藹道：“文剛，你家里發生什么事了嗎？”
卞文剛搖搖頭，雙手捂面坐在桌邊，“我，我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已。我，我真他媽的混蛋，我，我…”
他這個樣子讓大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把他弄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嘛？”李愛國慈父般拍著他的肩膀。
“卞主任，你冷靜一下。”徐珍珍勸他。
“卞主任，你是不是中了大獎？”林小北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的話切中要點，卞文剛攤開雙手。
幾個人都驚呆了，從來沒看到卞文剛哭過，他雙眼紅腫，夾著淚水的樣子讓人不寒而栗，尤其是淚水還掛在那張瘦削而又陰鷙的臉上。
“我，我買了這么多年彩票，就是希望有一天能中個大獎，解決我的經濟壓力，這樣我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沒想到，沒想到…”他哽咽著又說不下去。
原來是中了大獎，難怪他激動成這樣。
林小北和李愛國以及徐珍珍三人對望，齊口同聲說：“那恭喜你呀！”
卞文剛面色極為沮喪，尷尬，“恭喜個啥啊，我買錯了。”
這一下又出乎意料，輪到林小北他們三人尷尬，面面相覷。
還是林小北先發話：“那，那今晚的雙色球到底是什么號碼？”
徐珍珍機靈的掏出手機，邊查看邊念道：“01，03，05，06，07，08，藍球09”。
輪到她尖叫了，“哇撒，真的是這個號碼耶！太神奇了，林醫生，你是怎么預測的，那么準？”
她又抬頭問卞文剛：“卞主任，你怎么沒買中？”
林小北也非常震驚，他隨口開玩笑說的一個號碼，居然就中了!特么他怎么沒想到去買一注呢？
一注就是500萬！從天而降的500萬，可以立刻換掉他那靠近火車站的擁擠不堪的小房子，在市區最好的小區買一套舒服的三居室，可以考慮結婚成家，可以…
可是卞文剛怎么沒買中呢？
卞文剛懊悔不迭，朝林小北道：“我今天下午本來是順帶把你推薦號碼也買5注，錢都給老板了。偏偏那孫子拿過號碼后多了句嘴，他說這組號碼很冷門，說不定可能會中。”
他恨恨聲繼續：“TMD，他不說我就讓他打了。這孫子以前推薦過我很多號，從沒中過一次，是個烏鴉嘴。他這么一說，我就尋思這錢不能白白打水漂，把其中的05和09給換掉了。”
林小北和徐珍珍互相看了一眼，太可惜了！
李愛國嘿嘿地干笑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
卞文剛神情沮喪而又尷尬，喃喃自語：“今天眼皮一直在跳個不停，我就感覺會有什么事發生。CTM的，買了這么多年的彩票，這是離我實現夢想最接近的距離，被我一不留心給揮霍掉了。”
“行了行了，這些都是可遇不可求，只能說你沒有這個命。”李愛國打斷他的絮絮叨叨，“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當個醫生，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也餓不死。”
整個吃飯間期卞文剛都失魂落魄，精神萎靡不振。大家知道他剛剛受到了一次劇烈的心理沖擊，也都沒責怪他，李愛國主任在臨走的時候提醒道：“不要老想這些歪心思，好好工作。”
林小北回到家里，心里其實也是有些失落。他向來對這些意外之財并不感冒，很少去買這些玩意兒。可是當他隨口而說的號碼真的就是中了巨獎，內心沒有一點波瀾是不可能的。
但或許就是這樣吧，也許買了之后就不是這個號呢。正如李愛國主任所言，這就是命。
林小北想通了后坦然起來。
簡單洗漱后，準備進入密室訓練，卻發現手機微信里柳絮發來新信息。
奇怪，這丫頭一到晚上人就像消失在太空中，怎么有空給他來信？
點開看，“林老師，請問我的論文修改得怎么樣了？”
原來她惦記的是這事，林小北有些小小的失望，回復道：“正在修改。”
“你千萬不要把這事給忘了，我下星期就要開題。”
“知道，你已經說過了。”
“謝謝！”
今晚她的回復挺快的，手機應該就在手邊，林小北忍不住問道：“你今晚不忙嗎？”
柳絮回復道：“還好，怎么啦？”
“沒事。”
林小北以為就這樣完了，把手機丟在一邊，準備閉目養神，卻聽見鈴聲響起來。
他以為是李愛國主任打來的，這時候除了急診科有緊急手術需要他還會有誰呢？
重新拿起電話，林小北不禁啞然失笑，居然是柳絮。
“喂，干什么？”他問。
真稀奇，她會主動打電話給他。
“沒什么呀，沒事就不能打電話？”柳絮調皮地說。
她的聲音真好聽，又甜又清脆。
“哈哈，可以啊，我以為你晚上都很忙。”
“不可能天天晚上忙呀。”
“也是。”林小北說完，突然語頓，不知道該怎么繼續說。這時候拼了命也得擠出一個話題。
“我跟你講個笑話。”他說。
柳絮立刻興致勃勃，“你講。”
林小北于是把卞文剛痛失巨獎的事告訴她。
原以為柳絮會在電話里大笑幾聲，沒想到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錢就這么重要？”
“當然了，你不是聽說過嗎？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
柳絮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話題，很冷淡地說：“沒聽說過。”
林小北頓時有些尷尬，對呀，與她這種還沒入世的女孩子談什么錢嘛？她家里條件好，哪里知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林小北又語頓，但這時不那么局促。
他問柳絮：“你現在跟著溫馨老師還好吧？”
問完又后悔不跌，跟溫馨學寫論文還差不多，跟她學技術？
林小北腦海里仿佛看到溫馨自已在孕婦脊背捉摸不定的樣子，柳絮站在一邊也是不知所措…
“嗯，還，還算行。”她吞吞吐吐，證明他的猜想是對的。
“你可以向溫馨老師多學點寫文章的經驗。”林小北轉個愉快的話題，卻又多嘴了一句：“我今晚看到李秀梅主任。”
柳絮立刻在電話里問：“李主任沒說我們壞話吧？”
林小北奇道：“怎么可能？你怎么會這樣想？”
他不喜歡背后說人家，也不喜歡別人當他面說人家。
“你不知道嗎？今天上午她和溫馨老師在臺上吵起來了，而且吵得還很兇，都差點罵人了。”
林小北想起晚上李秀梅說道溫馨時嘆氣的樣子，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柳絮在電話里遲疑了一下才說：“溫馨老師今天點背，打了三個孕婦硬膜外麻醉，都好像沒效果，改成全麻。”
連續三臺術中都更改麻醉方法，這不是點背的問題，應該還有其他情況。
林小北催道：“你說清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