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仰望月亮之上…”
嘹亮的鈴聲把林小北從深深的睡眠中驚醒過來。
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但是只有5位數字。
---這是醫院內部職工的短號。
是誰打電話給自已呀?
林小北按下接聽鍵。
“喂,是林醫生嗎?”
“嗯,是的。你是?”
“我是神經外科主任姜仁澤。”
林小北連忙坐起來,正襟危坐地問道:“姜主任,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難道是…?
不可能!他對自已非常自信。
退一步說,如果這時李長庚有事,雖然那些彈簧圈是他擅自作主放進去的,也與他完全沒有干系。因為當時的療效非常好,出現問題一定是回病房以后的事兒。
姜仁澤在電話里不緊不慢地說:“林醫生,我想找個機會咱們好好聊聊,你今晚有沒有時間?”
林小北看看表,媽呀,17:30,居然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幸虧今天是周六休息,要不然上班精力肯定跟不上。
“姜主任,是不是李處長有什么問題?”
姜仁澤是大名鼎鼎的外科主任,居然會邀請他這樣的小醫生,除了追責他還真想不出別的理由。
“不是,李處長恢復得很好。我找你是想聊點私事。”
“哦,那好吧。”只要李長庚沒事,林小北就毫不擔心,欣然赴約。
李長庚選擇的地方是楚源茶樓,離附院不遠,檔次較高。
“坐,別客氣。”姜仁澤主任非常熱情,“你喝什么?”
“隨便吧。”
姜仁澤點了好幾道菜,上齊后問:“夠不夠,不夠再點。”
林小北連忙點頭說:“夠了夠了,姜主任,你太客氣了。”
這么多菜,兩人哪里吃得完呀?
“林醫生,你做麻醉工作之前是在什么科室?”姜主任敬了林小北一杯后漫不經心地問。
“我研究生畢業后一直在麻醉科工作。”
姜仁澤主任顯然對他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但仍很有耐心,循循善誘道:“你以前在神經外科待過嗎?”
林小北大致猜出姜仁澤意思,淡淡笑道:“實習的時候輪轉過,姜主任。”
“哦。”姜仁澤點點頭,若有所思地問:“昨天我出去后聽葉恒說你對李長庚做了一些處理,是真的嗎?”
果然是為此事而來!林小北暗自思忖,姜主任非常含蓄,這個問題涉及到他的名譽和聲威,該怎么回答得好好斟酌。
他想了想,正色道:“是的,當時我覺得不能讓那個破裂的地方再繼續出血,否則病人很可能立刻就死在臺上。所以---”
“所以你就擅自作主將那幾個彈簧圈放進去?”姜主任既驚訝又有些憤怒,他一個堂堂大主任手術失敗居然需要一個外行來補鍋,這要是傳出去還有沒有臉在圈子里混?
林小北不慌不忙,鎮定自如,沉著道:“姜主任,在搶救病人生命的時候我認為不該有任何顧忌和遲疑。只要有效,方法,手段,施救者是誰,都不必計較。”
“昨天你要是沒弄成功怎么辦?”姜仁澤冷冷地問。
“姜主任,你我都是明白人。如果不及時處理,我們還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這里品茶嗎?”
他一語中的,姜仁澤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仍不甘心地問道:“你怎么會這么自信?”
“我穿過很多血管,做過很多動脈置管操作,好像還沒有失敗過。”林小北說得輕描淡寫。
“那與介入治療不一樣!”
“一樣的,本質上都是往血管里送東西,只不過介入治療的難度系數大些而已。”
“胡說!你們穿動脈怎么能與介入治療相比!”姜仁澤有些生氣,那么高大尚的技術和一個小兒科的操作相提并論。
“姜主任,動脈穿刺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你穿刺的只是最簡單最粗的大動脈而已。”林小北。
姜仁澤有些不屑,驕傲道:“介入治療不是每個醫生都會。”
他說的倒是事實,林小北不和他爭辯這些,迂回道:“其實麻醉學和臨床各學科都是息息相通的,技術原理大家都懂,只不過看操作的熟練程度和悟性罷了。就介入治療這一技術來說,現在神經內科和放射科也有醫生在嘗試。”
這話戳中了姜仁澤的軟弱之處,他有些警惕地望著林小北,眼前這個默默無聞的小醫生,好像什么都懂。
林小北并不局促,反而微笑勸道:“姜主任,你沒必要糾結于這些,現在李長庚處長平安無事才是最理想的結果。在外人看來,這都是你的功勞,你還有什么不滿的呢?”
“這個,這個---”姜仁澤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從昨天到現在,他一直恍如夢中,甚至都記不清整個手術事件的具體過程。
葉恒說那幾個彈簧圈是麻醉醫生放進去的,這孩子人品他清楚,老實,不會撒謊。但他怎么也無法相信,無法接受。
事后他旁敲側擊問過劉經理和王艦醫生,他們總是吞吞吐吐含糊不清。他直接求證彈簧圈到底是不是自已放進去的,那兩人被逼得沒法,凌磨兩可地表示當時太緊急沒看清楚。
肯定是自已放進去的,當時弄出了血,他害怕發生醫療事故,所以立刻去找李長庚家屬談話。之后林小北可能做了一些恰當的處理,僥幸地把出血部位給及時止住了,所以李處長能及時蘇醒。
就是這么回事,沒有比這更合理的推斷了。
姜仁澤今天約林小北的目的就是想從他的口中證實這一點,雖然事與愿違,但這個年輕的醫生還算識時務,給他留足了面子。
就這么囫圇吞棗過去吧,既然結局是好的,那么何必去煞費心思追究過程呢!
這個年輕的麻醉醫生是個聰明人!
“林醫生,你是個非常不錯的人,遇事冷靜。昨日幸虧有你,否則---來,敬你。”他由衷地感激,舉起杯子一干而盡。
林小北連忙回敬:“姜主任,你過獎了,配合你們做好手術是我們麻醉醫生應盡的職責,也是對病人負責。”
“嗯嗯嗯,以后咱們多多合作,有你這樣的麻醉醫生我很放心。”
兩人不再像剛才那樣針鋒相對,惺惺相惜,把酒言歡,如忘年之交相見恨晚,一直喝到酒飲微醺才散席。
回家后林小北想繼續體驗超級麻醉醫生巔峰模式。
昨晚的成績糟糕透頂,簡直是一種羞辱。
他想給自已爭取一次補考的機會。
可是那個超級麻醉醫生培訓系統并不領情,像昨晚后來一樣,腦海里那塊面版始終不出現,不管怎么集中精力,都無法與之進行意念交流。
他嘗試了幾次后均徒勞無功,明白再做下去也是白搭。
原來這個超級系統并不能夠隨心所欲的為自已所用。
林小北干脆閉著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