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丁勉扯到國師,岳不群也很無奈,便把目光轉向華山弟子席。
眾人不明白岳不群的意思,但也下意識的將目光投了過去。
孫錚很無語,吃瓜看戲正瞧的熱鬧,怎么突然就成了焦點?手上還捏著一片菠蘿,你說是吃還是不吃?
搖搖頭,將菠蘿片扔進嘴,扯起桌布擦擦手,施施然起身。
岳不群也是蔫壞,連忙躬身行了個禮。
定逸瞧的最真,心中那個曾經纏繞許久的夢魘登時泛上心頭,脫口驚呼:“孫閻王!”
唵?恒山眾弟子嚇一跳,繞著師傅緊緊護成一團,心中困惑不已,原來師傅認得國師啊?
劉正風也是心頭一凜:“是你!…原來你就是國師?難怪難怪…”
好嘛,原來劉三爺也認得國師。
嵩山三位太保面色難堪至極,丁勉心中更是叫苦連天,我就是隨口扯句大話,拉大旗做虎皮的呀,怎么真的就惹出他來了?你說你堂堂國師,不在京城享受高官俸祿,不在南海逍遙自在,為什么會跑來參加一個墮落者的洗手大會?你圖個啥呀!
孫錚慢條斯理的嚼完菠蘿片,笑著抬手虛壓,一派偶像降臨粉絲會的架勢:“看來大家都猜到了。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孫錚,草字建功。如今受封國師,出鎮南海諸島。以前也曾游歷過江湖,人稱孫閻王的,便是在下!”
我滴個天老爺,國師孫閻王,真的來了!
劉正風這面子,夠大的呀。
費彬干咽一聲,強打精神:“國師大人請了,不知國師駕臨劉府,有何指教?”
孫錚好笑的打量他:“指教?呵呵!我說我其實也是音樂愛好者,與劉三爺以音律相交,引為知交,不知道你信也不信?”
陸柏細聲細聲嘲諷:“堂堂國師,也用這樣的借口?”
孫錚攤手:“你看,說真話的結果,往往就是沒人相信。但我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這就是事實!而且不光是劉三爺,還有曲二爺,都被在下的音樂折服。不信你們問他自己!”
劉正風拱手:“國師于音律一道,可謂學究天人!劉某自得國師指點,茅塞頓開,只覺昨非而今是。曾經以為的巔峰,不過是初窺門徑,堪堪入門而已。”
丁勉氣急敗壞:“少拿這種云山霧罩的把戲糊弄人!江湖事,江湖了,我五岳劍派的內務事,還輪不到朝廷插手!”
孫錚又笑:“我應該說你自大呢,還是笑你無知呢?你知不知道,就在你們進門前半個時辰,衡陽知府張大人親臨劉府,宣讀了一張圣旨?”
丁勉冷笑:“國師是說劉正風花錢買的那張圣旨?那是假的!”
孫錚看劉正風:“你花多少錢買的?”
劉正風汗顏:“劉某應承捐助白銀十萬兩,張大人應承授劉某一個三品參將之職。只不知為何事到臨頭,卻只換了個六品的百戶。”
“十萬兩就買個參將?挺劃算呀…他收你錢了嗎?”
劉正風愕然望向旁邊的弟子米為義,米為義搖頭:“師傅,張大人宣完旨就走了,根本沒收銀子!”
孫錚轉頭看三大太保:“你們憑什么說圣旨是假的?”
費彬譏笑:“劉正風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實則此事早已被左盟主打探的清清楚楚!”
孫錚肅然拱手:“請旨意!”
米為義雖是江湖人,但孫錚的名聲在,岳不群又救了師兄一命,也不敢等閑對待,很恭敬的捧來圣旨,雙手奉給孫錚。
孫錚開盒,展開旨意端詳:“沒錯啊,是真的呀!”
費彬急了:“你一意回護劉正風,黑的也說成白的!”
孫錚扔個不屑的眼神:“說你無知都高抬了!圣旨是真是假,你看也不看就能判斷?你瞧這質地,這作工,除了大內還有哪家有這手藝?最關鍵的是,本國師親手寫的字,當面請皇帝蓋的璽,都要親眼見過圣旨才知道確實是那一副。你這上嘴唇一磕下嘴唇,它就是假的了?”
啊這?
眾人有點回不過彎,圣旨是國師親手所書?
劉正風反而最先反應過來:“難怪張大人那般倉皇,原來這圣旨竟是真的么?”
孫錚沒好氣道:“當然是真的了!我是瞧著你與曲二,在音律一道有些造詣,難得的是到了這個年紀,竟還能不受昔日桎梏所限,得聞新律竟然毫不猶豫拋棄執念,轉而修習十二平均律。是個難得的音樂種子,所以才親自去向皇帝請了旨意,想聘你做個音樂教授。為此還被皇帝敲了…呃!簡而言之,本國師親書,怎么會是假的?”
沒給眾人反應時間,孫錚又道:“你既受了圣旨,那就是正經的錦衣衛百戶。既然已是錦衣衛百戶,那就是朝廷命官,天子親軍一員。那么我想請問一個諸位,一群江湖門派中人,綁架朝廷官員眷屬,這是什么行徑?”
什么正派魔道,面對國家機器,狗屁不是!
本來是嵩山左盟主立威的行動,怎么就發展成了這種情景?
三大太保有點坐臘,但出于江湖人那股子豪情和堅持,他們卻不愿就此認輸。這就是愛面子的尷尬,飄的太高,沒有臺階,連收場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歷來規矩,江湖事,江湖了!”唯一能扯了來撐場面的,也就這么一句。
孫錚呵呵一笑:“什么江湖不江湖我不太關心,我只知道,現在錦衣衛百戶劉正風的家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群人挾持了!”
丁勉氣到差點吐血,一肚子的我操不知從何說起,兩眼瞪出了血絲:“狗官!你能一手遮天嗎?”
孫錚笑的燦爛無比:“不瞞你說,還真能!”
費彬臉色數變:“嵩山弟子聽令…”
孫錚抬手一指:“你最好想清楚了再開口!我孫某人也曾走過江湖,世人都知道,我孫某人沒別的優點,就是一個字,護短!”
儀琳低聲道:“護短?這是兩個字呀…”被儀清捂著嘴按到師傅背后。
孫錚的聲音平靜無比:“錦衣衛乃天子親軍,誰敢動錦衣衛的親人,就是和錦衣衛開戰!你們今天敢傷劉府一命,明日就要拿百命來換!不要質疑孫某的話,孫某行走江湖,自來言必行,行必果!出了名的千金一諾,有口皆碑…”
丁勉突然抬手,一道銀光射向孫錚:“老子偏就不信!”
眾人大驚失色,岳不群反倒偷偷一笑,又趕緊抿嘴正臉。
孫錚輕嘆一聲,輕輕抬手,兩指將銀針夾在眼前:“喲!還是淬了毒的,你這是恨我不死呀。嘖嘖嘖,當眾刺殺國師,不知是誰給你的膽子,左冷禪嗎?”
三大太保面如土色,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
丁勉那一針,凝聚了他全身功力,已是他最強殺招,卻被孫錚像接毽子一樣輕松攔截。這份功力,他們哥仨加起來都不是對手。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岳不群!
“國師大人!”費彬衡量過雙方力量,決定服軟:“既然國師愿意庇護劉正風,那我嵩山上下…”
孫錚打斷:“別扯那些沒用的,放人!”
陸柏的娘娘腔又響了:“如果我們放了人,國師會放我們安然離去嗎?”
孫錚笑道:“你當孫某是什么人?又當自己是什么人?我犯得著用言語欺騙你們?”
丁勉畢竟是場中唯一出手兩次的那個,心中多少有些不托底:“那你要是…”
“你廢話太多!”孫錚拉下臉:“我要真想拿下你們,就算你們手里有人質,也根本沒機會伸手,你信不信?!”
三太大保畢竟久歷江湖,多少都有些傲氣,下意識就想頂嘴。
孫錚抬個響指,刷的一聲輕響,咣咣咣!連續數聲人體倒地之聲,眾人循聲打量,卻是劉夫人、劉公子等重要人質身后的嵩山弟子同時倒地,每人額頭各插一支弩箭。這一次出手,六名嵩山二代弟子同時斃命,連聲慘叫都來不及喊。
這速度,這準頭,這效率,根本來不及反應。就算三大太保自己,都不見得能抵得住,何況這些普通的二代弟子。
“我給過你們機會!”孫錚的表情又變的平靜,但他的話卻散發著一股徹骨的寒冷:“現在,還有疑問嗎?”
費彬都嚇的呆了,陸柏連忙提氣高呼:“嵩山弟子聽令,馬上撤離劉府!自行返回嵩山向掌門復命,不必等候我等!”
孫錚果然沒有阻攔,任由那些嵩山弟子忽啦啦離去,劉府上下長松一口氣,紛紛聚集到劉夫人身邊互相安慰。
丁勉摘下背后長劍,輕輕擺在地上:“國師手段高明、算無遺策,丁某認栽!”
費彬想了想,長嘆一聲,同樣摘劍擺地投降。
陸柏有樣學樣,表示認輸。
史登達和其余四位護旗弟子,呆呆站在原地,手里還高高舉著五岳盟主令旗,不知道如何行止是好。變化來的太快,腦子反應跟不上啊。
孫錚冷聲道:“打著五岳劍派的旗號,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挾持旁人家屬。仗著一個正派名頭,張嘴就敢說圣旨是假的!憑著自己一身武功,當眾就敢行刺孫某!五岳盟主令旗,好霸氣!”
定逸突然高聲道:“這樣的五岳劍派,不要也罷!恒山派退出五岳同盟!”
岳不群汗顏,怎么讓這老尼姑搶先了呢,真是郁悶:“華山退出五岳同盟!”
天門道長趕緊出聲:“泰山也退出!”
眾人將眼光投向劉正風,劉正風那個尷尬,訕訕道:“劉某早前已折劍起誓,如今說話已經做不得數,無法代表衡山…”
唉!一聲長嘆幽幽響起,莫大的聲音從某間屋子傳出:“你便是事事都想取巧,處處都想討好,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竟還沒參透么?”
劉正風臉色肅然:“衡山派退出五岳同盟!”
天松道長哈哈一笑:“爽快!嵩山的強盜們,那面五岳令旗,你們自家留著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