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活著嗎?”
一片廢墟之中,留著一頭短發的陳嫣然,用手指戳了戳張陽的臉,讓本來已經意識渙散的張陽再次恢復了一點感知。
“唔…”張陽動不了,也說不出話。
陳嫣然在確認了張陽還活著之后,轉頭看向了身邊的領導:“隊長,我們怎么處理他?”
此時的陳嫣然還不過是一名新晉干員,雖然因為個人十分優秀而早早地加入了特衛局,但她依然逃不過名為“資歷”和“年齡”的束縛。
“這只是個被魔女利用的一般市民人罷了。”一旁的那個張曉陽并不認識的中年男人看了一下張陽之后說,“想辦法治療一下他身上的傷,然后把他關于魔女和我們的記憶全部清除,接著就放他回家吧…這么莽撞又有正義感的年輕人現在已經不怎么多見了,只是可惜沒有認對人。”
“是,隊長。”陳嫣然當即立正道。
“哦,對了,他身上的那件遺物別忘了回收。”隊長指了指張陽脖子上的圍巾。
“明白。”
隨著陳嫣然和上司的對話結束,張陽看到了她扯掉了他脖子上的圍巾。接著陳嫣然掏出一根棒棒,放到張陽面前之后,摁了一下上面的按鈕。
咔嚓——
在視野被一片紅光籠罩過后,張陽就失去了意識。
張曉陽的視野變成一片黑暗,隨后那種時間混亂感又再度出現了。
張曉陽也不知道哥哥昏迷了多久,他感覺好像過了幾天,又好像過了幾年…但又仿佛只過去了幾秒鐘。
當張陽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多天之后了。
張陽睜開眼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人是弟弟。
“…曉陽?”
正在一邊寫作業一邊給哥哥守床的小曉陽,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驚喜地轉頭向外用童稚的聲音發出了喊聲:“媽媽,哥哥醒了!”
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隨后心急如焚的王女士推門而入。
接著王女士沖過來,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大兒子,隨后痛哭失聲。
周圍的聲音開始嘈雜,王女士的哭聲和接下來涌入病房的醫生護士們的對話聲混在一起,讓張陽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我為什么在這里?”張陽一臉茫然,“發生了什么事情?凌澪呢?”
“凌澪是誰?”
一片嘈雜之中只有小曉陽聽到了哥哥說話,也只有小曉陽問出了這個問題。
張陽張了張口,隨后什么也沒有說。
張陽按捺住了心中的疑惑,開始觀察四周,并開始向周圍的人了解情況。
通過旁敲側擊地詢問,張陽了解到了自己的現狀。
在周圍的人眼中,張陽是一個不慎卷入了警方掃黑行動,并且在警匪沖突之中不慎受傷然后昏迷的倒霉學生。
隨著醫生護士為他做檢查,確認他的身體無事之后,王女士也逐漸放下了心。
隨后,就是王女士喋喋不休的說教。
媽媽的耳提面命,張陽并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一旁正在播放著的電視新聞節目吸引了。
張陽看著電視上關于濱海市警方,打掉本市最大黑幫并取得掃黑除惡斗爭全面勝利的新聞,一時間竟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他和凌澪的勝利,但至少他們之前一直以來期望的目的是達成了。
待到王女士教訓完大兒子,并且出去給丈夫打電話報平安的時候,張陽一個人看著新聞陷入了深思。
“那個拿刀的女人…”張陽自言自語道,“她說清除了我的記憶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對了,我的圍巾…”
“什么女人?”
童稚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張陽這才想起弟弟還在身邊——小曉陽奉媽媽的命令在這里看護哥哥,不得不說他相當地認真。
“別多問,先寫作業。”張陽用力地揉了揉弟弟的腦袋說。
“哦…”小曉陽乖巧地低下頭,繼續在作業本上抄起了漢字。
受傷帶來的副作用,讓張陽漸漸感覺到疲憊。他只感覺眼皮越來越重,于是索性便不想了,干脆閉上眼睛休息。
然后,張陽很快進入了夢鄉。
時間飛逝,在觀察者張曉陽的視角里,時間仿佛走馬燈一樣地過了大約兩個星期。
這兩個星期的時間里,張陽曾嘗試過給凌澪打電話,但每一次通話都提醒他“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這一切讓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兩個星期后,張陽身上的傷居然好了個七七八八了。
醫生表示,自己從沒見過這么快的愈合速度,他似乎很想再多觀察一下張陽。
但遺憾的是,作為張陽監護人的父母,沒有給這位滿腦子是醫學研究的醫生更多的機會。他們在確認自己的大兒子身體基本無礙之后,就為他辦理了出院。
張陽出院的那一天,家里人像是過生日一樣,為他慶祝了一番。
但是張陽卻沒有心思慶祝。
他傍晚時分以極為完美的姿態應付完家人之后,又趁著夜里大家熟睡偷偷溜出了家門——很顯然,區區槍傷并不能讓張陽悔改。
他一路來到了那熟悉的老舊公寓,然后從熟悉的路線翻窗進入了那間屋子——屋子里的擺設依舊,但是卻已經空無一人。
凌澪的電腦沒有關,桌上還擺放著的半包沒吃完的薯片已經發霉,而廚房里沒來得及扔的垃圾也已經發臭了。
住在這間公寓的人,就仿佛是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就匆匆離開家然后一去不回了一般。
張陽頹然地躺在了凌澪房間的床上,然后無神的雙眼盯著天花板陷入了深思。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凌澪究竟去哪里了?”
張陽明明記得那一晚似乎是凌澪救了他,但為什么那一晚之后凌澪就又不見了呢?
念及此處,張陽情不自禁又再次在腦海里過了一遍那一晚的記憶。
陳嫣然和隊長的對話,此刻再次躍然于他的耳邊。
“魔女…遺物…”
張陽不斷重復著那一晚聽到的對話,腦海之中不斷根據僅有的信息進行推測。
他拿出了一張紙,然后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那個拿刀的短發女,她將那個中年男人稱呼為隊長,也就是說他們很有可能是來自于一個組織,這個組織又級別并且有相應的級別和體系。”
這么說著的張陽,在紙上寫下了“組織”兩個字,然后再一旁用簡筆畫下了陳嫣然和那個被她稱為隊長的人的簡單模樣——說實話張陽還是相當有繪畫天賦的,寥寥兩三筆就勾勒出了陳嫣然的神韻。
“然后,他們口中提到了‘魔女’這個詞…嗯,不清楚這究竟是一個專門指某類人的名詞,還是專門指某個人的名詞。如果是前者的話,那他們一定是專門處理這類人有關事務的專業組織,而如果是后者那他們所指的人有可能是…凌澪?”
張陽回想起了凌澪那晚救她時所動用的能力——那種仿佛像是超能力者一樣,輕松就能毀滅一群人的力量。
心懷疑惑的張陽,在“魔女”這兩個字旁邊,畫了一個凌澪的頭像簡筆畫。
然后他似乎是覺得不確定,于是又在凌澪的頭像旁邊畫了個問號。
“還有,他們提到了‘遺物’這個詞,然后還拿走了我的圍巾。想必他們所說的‘遺物’也就是說那些擁有神奇力量的神奇物品…會不會那個女人手里拿的刀也是‘遺物’呢?那他們是不是也負有收集‘遺物’的職責呢?”
張陽這樣想著,然后在“遺物”兩個字旁邊,畫了一條圍巾,然后又畫了一把刀,接著用線將“遺物”和“組織”兩個詞條連在了一起。
看到這里,身為觀察者的張曉陽都忍不住在心中贊嘆。
——不愧是哥哥,居然僅憑簡單的情報,就將事情推斷了個七七八八。
張陽將這幅“思維導圖”舉起來,然后用磁鐵將它吸在了墻邊的白板上——這塊白板原本是過去張陽和凌澪做計劃的時候用的。
看著白板上的那張紙,張陽的目光漸漸銳利。
組織是敵是友尚且不知,但凌澪是他一定要追回來的人,所以張陽當即在心中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不管怎么說,凌澪的失蹤都和那個組織脫不了干系。”張陽一手拍在白板上,目光凌厲語氣堅定,“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查出那個組織…一定要找到凌澪!”
張陽這一找,就是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