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趙小郁拉著一票女孩子在草坪上放風箏,而張曉陽和劉飛兩個男同胞則是寂寞地在湖邊釣著魚。
“好無聊啊。”劉飛一臉羨慕地看著遠處在放風箏的女孩子們…他也想加入她們。
“火山口湖的魚沒有土腥味,而且因為海拔高溫度低生長周期慢,所以肉質會更加的好,所以會很好吃。”張曉陽試圖用美食來安撫劉飛。
“你吃過?”劉飛好奇地問道。
“沒有,網上說的。”張曉陽感受到了魚漂下浮,在確認魚咬鉤之后他將魚竿拉起,“正好今天可以看看是不是真的。”
張曉陽釣上來的是一條虹鱒魚…這種魚是可食用魚類,但是卻是從別的大洲引進過來的,放在本地算是入侵物種。
張曉陽著實不清楚,這些魚是怎么跑到火山口湖里來的。
“不會是工作人員放養的吧?”
“誰知道呢,不過這個魚好像刺少,很適合小孩和老人吃。”
張曉陽隱約記得在安娜的老家,即北方的俄羅斯因為氣候寒冷的緣故,居民常吃的就是這種魚。
——今天或許能夠讓安娜懷念一下家鄉的味道。
就在張曉陽一邊給魚鉤掛餌,一邊思考著要怎么料理這條魚的時候,一個小小的人兒突然從身后抱住了張曉陽的腰。
“嗯?”張曉陽回過身,俯身伸出手臂攬住小姑娘,“安娜,怎么了?你不去和姐姐們一起放風箏嗎?”
“不要。”安娜將臉埋在了張曉陽的肩膀上,指著遠處正在暗中觀察這邊的趙小郁告狀道,“那個怪阿姨老是蹭我。”
“啊,這…”張曉陽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
趙小郁似乎很喜歡安娜,一有機會就要逮著安娜又抱又蹭。張曉陽知道趙小郁其實沒什么惡意,但她這一行為著實搞得安娜有些害怕,以至于安娜現在對她敬而遠之。
“那就在這里陪我釣魚吧。”張曉陽給安娜準備了一個小馬扎。
安娜點點頭,然后從小背包里拿出了kindle,自顧自地坐在張曉陽身邊看起了書。
——還是哥哥身邊讓人安心。
安娜坐在兩個大哥哥中間,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書籍,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場景顯得格外溫馨。
“你在看什么書啊?”劉飛好奇地探頭到安娜身邊問道。
安娜縮了縮身子,猶豫片刻之后將電子書屏幕轉向劉飛。
劉飛瞇著眼睛打量了書名一陣,然后細密的冷汗布滿了他的額頭:“C++標準教程、Python從入門到精通…這都什么玩意兒!?”
劉飛不明白,為什么一個不到10歲的小女孩,要看這么一堆從入門到入土的書。
“夏莎叫我看的…”安娜扁了扁嘴,“不可以看嗎?”
誰又能拒絕安娜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呢?
“看!都可以看!”劉飛豪氣沖云天地說完,隨后壓低了聲音小聲說,“我那里還有幾本JAVA進階教程,回頭也拿給你。”
張曉陽默默地聽著兩人的談話,然后又釣上了一條魚。
傍晚的時候,張曉陽在湖邊的灘涂上架起了烤架,然后開始準備晚餐。
當見色忘友的劉飛和女孩子們一起從瞭望塔上看完夕陽下來的時候,張大廚已經將一切都搞定了。
“啊,我好餓…”劉飛順著香味跑了過來。
“班長,你看我們在塔上找到了什么!”趙小郁一臉興奮地向張曉陽展示了她的發現。
只見她扛著一個又大又粗的圓筒狀物,從遠處向著張曉陽走來。
那是一架天文望遠鏡,張曉陽記得他們帶來的物品之中沒有這一個東西,明顯是趙小郁他們在瞭望塔內找到的。
“有了這個,晚上我們就可以看星星啦~”趙小郁湊頭到安娜的身邊,“怎么樣?安娜你一定也很期待吧?”
安娜躲到了張曉陽的身后:“不,完全不期待。”
“看星星也要等天完全暗下來吧。”張曉陽看了看西邊天空中的最后一抹余暉,然后將便攜式的折疊桌子架好,“總之我們先吃飯吧。”
晚餐是以魚類為主的燒烤,這些魚都是張曉陽釣上來的。
或許是因為這個火山湖水質較好,而且海拔高溫度較低的緣故,這個湖里的魚基本都是虹鱒魚。
張曉陽看向周圍的幾位食客問道:“好吃嗎?”
安娜吐著小舌頭:“辣…”
張曉陽做的是川渝風味的萬州烤魚,所以會略帶辣味不過總體來說,還是非常好吃的。除了烤魚之外還有烤牛肉、烤雞翅、烤五花、烤茄子、烤韭菜、烤青椒、烤土豆…
吃完了晚飯之后,張曉陽將收拾殘局的任務交給了劉飛和趙小郁他們——今天一整天就他們什么活都沒干,這會該輪到他們了。
畢竟不勞動者不得食,就連安娜都在中午的時候幫雪倫一起收拾了盤子,所以完全沒有理由放過他們倆。
因為要保護火山口湖的水質,火山口公園的管理方雖然允許他們釣魚,但是卻要求他們不能往湖里扔垃圾和傾倒污水。所以他們所有的餐具,需要拿到瞭望塔上的清洗池去洗——那里有排污水的管道。
等到他們收拾完之后,天空已經完全黑了。
或許是因為白天玩累了,沒過多久這些人就三三兩兩地進了帳篷開始躺著刷手機。等到十點鐘后,鼾聲已經響成了一片。
帳篷一共有三頂,張曉陽和劉飛一頂,趙小郁和林嵐一頂,雪倫和安娜一頂。
這個帳篷都是標準的雙人帳篷,對于女孩子們來說可能綽綽有余,但對于身寬體胖的劉飛還有一米八幾的張曉陽來說,就顯得有點捉襟見肘了。
張曉陽受劉飛鼾聲和體型影響,晚上橫豎睡不著覺,于是便決定出去走走。
張曉陽點亮了野營燈,然后走到湖邊的草地上,坐下來呆呆地望著天空。
今晚的天空萬里無云,郊外的山頂上也沒有城市的光污染影響,張曉陽第一次看到了猶如梵高油畫中一樣的夜空。
康德曾經說過,世界上有兩件事最能震撼人們的心靈,一件是人們內心深處的道德標準,一件是頭頂上的燦爛星空。當張曉陽凝視著宛如玉帶的銀河,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一時之間自己心中的那些困惑與迷茫,似乎也都顯得無比可笑。
“想什么呢?”
張曉陽撇過頭,發現雪倫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后。
“你也睡不著嗎?”
“安娜把我踢醒了…她踹被子一直都可以的。”
“那看來我們情況差不多,肥哥剛剛一個翻身差點把我擠出帳篷。”
雪倫聞言忍俊不禁。
張曉陽伸出手用一只手,張開五指試圖遮住天空:“我第一次發現我們頭頂的這片星空真的好大啊…一想到這是無垠空間中的無數顆太陽,頓時就讓人不寒而栗。”
雪倫在張曉陽身邊坐了下來:“你也會害怕嗎?”
“不會。”張曉陽收回了手,“只是夸張手法。”
眼下沒有別人,雪倫干脆開門見山地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你這幾天都沒去工作,是因為在特衛局遇到了麻煩嗎?”
“有一點…”
“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講講嗎?”
“我們有保密協議。”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張曉陽本不想說,但猶豫片刻之后還是開了口。
“雪倫…在你的人生之中,有沒有遇到過那種拼盡了全力去做某件事,但最終卻發現自己什么也改變不了的事情。”
雪倫的眼眸中有一絲奇異的深色在流轉,片刻之后她垂著眼瞼低聲問道:“感覺自己很無能,感覺自己很無力,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有什么意義…對嗎?”
張曉陽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你應該經歷過不少這樣的事吧。”
“C'est la vie.”
“你說什么?”
“這就是生活啊,傻孩子。”
雪倫伸出手,指尖撥弄著張曉陽的頭發:“我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也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才逐漸發現,人有些時候不得不做一些兩難抉擇…”
張曉陽若有所思:“那這種時候我該怎么辦?”
雪倫的聲音仿佛有魔力,能夠讓人莫名安心。不知不覺間,張曉陽已經在她的引導之下,躺在了她的腿上。
雪倫撫摸著張曉陽的頭發,就像是一個母親安撫著自己的孩子:“這種時候,不違本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