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清晨還帶著一絲寒氣,迪亞內與妻子牽著驢子帶著農具就出門了。今天是給葡萄灌水的日子,所以兩人早早的吃了點東西就趕著下地。
迪亞內的葡萄園離他家不遠,只有10分鐘的路程。位于一塊向陽的山坡上,山腳下就是一條小河溝,平日里迪亞內與自己妻子就靠經營這10畝葡萄園,維持著一家人的生計。
他父親老迪亞內就是依靠這塊葡萄園養育了他,現在他繼承這座葡萄園后,更是要靠它養育自己的妻兒。所以對于他來說,這葡萄園就是他的命根子。
不過趕到葡萄園的迪亞內,小心的查看了葡萄的長勢后,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必須要澆水了,要是再不澆水,葡萄藤都要干枯了。”
這個冬天滴雨沒下,迪亞內就開始為葡萄園發愁。不過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保住葡萄的生長才是要事,要不然今年吃什么。
用手捏了一下干燥的泥土,迪亞內留下妻子在葡萄園除草、施肥,自己趕著驢子取水去了。
山腳下的小河溝不用想著,這里的水早沒了,只剩下一些涓涓細流,存半天都不夠取一次水。
迪亞內要去的是河流下游,那有著一個小型的攔水壩,目前葡萄園用水只能走那去取。
一路望去,道路兩側的青草稀稀疏疏,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田土更是有不少干裂狀態,里面的莊稼同樣像營養不良,這都是缺少了水的澆灌。
“這不澆水,土地怎么種莊稼。”
迪亞內看了一眼他人的土地慘相后,搖著頭嘀咕了這一句埋著頭繼續往前走。幸好他有一頭驢子,要不然光是靠他挑水,累死也灌溉不了自己的葡萄園。
一路上,迪亞內遇到好幾個相熟村民,他們都挑著擔子,同樣打算為自家的莊稼澆水。不過他們一路來到取水地,立刻被驚到了。這里這兩大波人各自拿著扁擔鋤頭等器具,氣勢洶洶劍拔弩張的在對峙著。
迪亞內內心咯噔一下,感到事情不妙,因為他看到了這兩波人,有一波是他們一個村子的,另一波是隔壁村子的。很明顯兩邊在此聚集,肯定不是來聊天,應該是為了這水源。
隨后迪亞內找相熟的一打聽,果然是這樣。今天取水的時候,隔壁村子一群人鬧騰起來,說這地方是他們的,不許他們村子以外的人取水。
而自己村子的人肯定不干了,這地方都是大家在取水,你現在說只能你們取水,這根本不能接受。于是他們村子的人聚集在一起,同樣要討個說法。
很明顯,這兩方都知道自己講的道理是和人數成正比,于是乎在呼朋喚友的情況下,聚集的人也是越來越多,漸漸地,已經從一百多人增加到四五百人的規模。
不過這人數越來越多,人群的情緒也是越來越激動。
正在這時,只聽啪啪兩聲槍響,鎮上的貝羅莫警長帶著他的手下趕了過來。他看到情況不對,對天連放兩槍,宣告了他的到來。
果然警察在民眾中還是有威懾力,雖然貝羅莫警長與他手下不到十人,但是沒人敢輕舉妄動,只能老老實實的等著這位警長的到來。
“你們誰是領頭的,給我過來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在貝羅莫警長的嚴厲注視下,兩邊各派出一人與之交涉。
“曼迪、洛爾,跟我來。”
貝羅莫警長帶著兩人打算一邊去談。
“波克,在我回來之前,要是有人鬧事直接開槍,不用客氣。”
“好的警長。”
貝羅莫警長的話,讓現場的氣氛立刻壓抑下來,望著警察們嚴厲的眼神和手中的槍,這下更沒人敢動了,只能等待著。
兩位代表與貝羅莫警長在一旁沒談多久,就看到警長帶著兩人出來。
“我已經了解到了情況,你們爭執的水源是歸屬于鎮上所有,現在兩家都可以用水。”
貝羅莫警長的分配方案并沒有讓所有人滿意,只見有人抱怨著。
“可是這水不經用啊,大家來用的話,最多十天就要用完。”
“誰,是誰說話,給我站出來!”
見到有人敢私下抱怨自己的決定,貝羅莫警長暴怒了,一雙兇狠的眼神在人群中巡視,更重要是他的手已經打開了槍套,摸到槍柄上了。
面對發怒的貝羅莫警長,這下真沒人敢說話了,一個個都像大鵪鶉一般,低頭不語。
貝羅莫警長看了半天,也沒發現誰剛才在說話,于是乎矛頭一轉。“曼迪、洛爾,如果再有爭奪水源的事情發生,我直接抓你們兩個。”
面對貝羅莫警長警告的話,兩人只能面帶苦澀的點頭默認。
“我們走!”
貝羅莫警長看到事情基本解決后,帶著人就離開了。當然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只能壓一時,歸根結底還是要老天下雨才行。不過看著晴空萬里的天氣,什么時候下雨只有上帝才知曉。
經過這一出鬧劇,兩邊爭水的心也就淡了,于是大家都開始取水了。
而迪亞內同樣如此,趕著自己驢子帶著灌滿水的皮袋去澆灌自家的葡萄園了。
勞作是很辛苦的,雖然迪亞內有一頭驢子,但是他也知道不能累壞了這頭寶貴的驢,于是在連續十幾趟之后,驢子就需要休息。這時候為了灌溉只能自己上陣,去挑水。
如此反復不斷,一直忙到太陽落山,兩人才趕回家。不過剛到家,迪亞內就內心一緊,因為有一名男子在他門口等待著。
“哈!迪亞內兄弟,考慮的怎么樣啦,我們費爾羅家族絕對會為此給出好價錢的。”
這名嚷嚷著要買他地的叫蒂亞戈·費爾羅,是費爾羅家族的一員。
可能有人想到了,沒錯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西西里黑手黨的一員。作為一名黑手黨,自然需要做一些非法的勾當,像什么暗殺、非法買賣,黃賭毒之類必然會參與。而蒂亞戈·費爾羅就是收了某位的資金,想要買走迪亞內的葡萄園方便擴大生產。
雖然在政府層面上,對黑手黨打壓一直沒停過,不過誕生于中世紀這種游走在黑色地帶的非法組織,還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與當地權勢結合,幫助其做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再說西西里島的黑手黨經歷了那么多年,想要將其打掉根本不可能。
“對不起,我的葡萄園不賣,死也不賣!”
不過雖然黑手黨在西西里島威名赫赫,但是對于迪亞內來說,葡萄園就是他的一切,為了生存,說什么也不愿意將葡萄園賣出去。
“迪亞內兄弟,我想你最好還是考慮一下,半個月后我再來,希望你能認清事實。”
蒂亞戈·費爾羅也不給迪亞內廢話,直接丟下這句之后就離開了。作為一個心黑手辣的黑手黨,他有太多手段讓這位頑固的迪亞內答應賣出葡萄園,例如他十二歲的寶貝兒子。
當然,他也可以再等一等。今年天氣太反常了,太久沒下雨會讓很多人為了活下去,不得不低價拋棄耕地,這正好大肆搜刮一番,為家族創造更多利潤。到時候老板可能因此讓自己升任執行官(capo)一職,讓自己在家族中嶄露頭角。
有人盼著下雨,有人盼著不下雨,旱情中的西西里島上演著人間悲喜劇,當然作為意大利政府,羅馬比這些人知道的更多,旱情遠不止西西里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