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大步行來,他看到了,天上的吊著個大竹筐的球正被一群人拉著緩緩地下降。
但他更看到了,擺在現場,顯得十分突兀的兩張躺椅,椅子上,似乎還躺著人。
就在那程濟看到了這邊的時候,李世民抬起了手指,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生生讓程濟只能憋住話頭,可是程濟看著跟隨陛下同來的那么多文武重臣,心中發急,只能連連咳嗽。
程處弼在躺椅上翹二郎腿,表情很專注地打量著天空上的熱汽球,聽到了那程濟生硬的干咳聲,忍不住道。
“濟叔,嗓子不舒服就趕緊去喝點東西…”
說話間,程處弼將那擺在手邊的千里鏡抄了起來,懟到了眼皮子底下。
“嗯?”程處弼突然覺得眼前一黑,然后就看到了那千里鏡中的景像有些模糊。
感覺看起來不像是熱氣球,倒像是一個孔洞,類似鼻孔的玩意?
程處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了身邊傳來了俊哥兒那些得發顫的嗓音。
“丈,丈,丈人你怎么來了?”
程處弼原本緊閉的另外一只眼睛陡然睜開,就看到了老丈人李世民此刻正拉著臉,在自己的正上方向下俯視。
臥槽!剛剛看到的居然真是鼻孔,而且是有很多鼻毛的鼻孔。
“你小子倒是很有閑情雅趣嘛,居然躺在這里欣賞這可以升天的寶貝,此物叫甚?”
一轱轆爬起了身來的程處弼看到老丈人開始仰起脖子看向天上,趕緊討好一笑。
“丈人,這東西還沒什么名字,小婿就叫它熱汽球。”
也趕到了這里,跟親爹一般仰起脖子看天的李承乾聽得此言,不禁下意識地問道。
“熱汽球?處弼兄,莫非這玩意,是用熱汽把它給熏上天的不成?”
“殿下英明,正是利用熱汽,這才讓此球得以升空。”
李世民站在下方,瞇著兩眼,看著那緩緩下降,可是仍舊遠遠超過箭矢射程的熱汽球。
想到自己即便遠在洛陽皇宮之中,仍舊能夠看到此物高懸于天際,用這個,再配上那千里鏡。
不敢說千里察敵,但是百里偵敵,亦不是夢想。一思及此,李世民這才朝著程三郎似笑非笑地道。
“程三郎,聽說你整出這玩意來,就是為了讓恪兒升天?”
程處弼嘿嘿一樂,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正是,丈人你瞧,吳王殿下在上面笑得多開心…咦,怎么這會子一副哭喪臉?”
聽得此言,李世民臉色一黑,不知道該踹程三郎還是踹那正在緩緩下降的李三郎。
李承乾滿臉心悅誠服,嘖嘖連聲地道。
“處弼兄,你可實在是太厲害了,居然連讓人升天的寶貝都能夠整出來。”
“想必日后摘星捉月,也有指望。”
前一句程三郎可以接受,后一句就算了,在沒有搞出電器化之前。
摘星捉月,呵呵,頂多也就當吹個牛逼聽個響。
不過這些打擊人的話,情商極高的程三郎當然不會說出口來,只是含蓄而又謙虛地一笑。
“興許等到了日后我大唐升天事業迅猛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能夠有摘星捉月的希望。”
李世民聽得一樂,可升天這個形容詞,讓他眼皮直跳,總覺得這個詞很不吉利。
不過,一想到自己親兒子李恪乃是大唐,哦不,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有史以來升天第一位活著的凡人。
這么一想,李世民頓時覺得,叫升天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世民欣慰地點了點頭,一旁的程大將軍蹭了過來。
一巴掌落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嗔怪地瞪了眼這位模樣和本事都跟自己一樣一樣的親兒子低聲言道。
“你這小子,干出這等大事,為何不早與爹說,爹好歹也給你在陛下跟前提前打打招呼。”
程處弼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大票猶如羊群入圈般的大唐文武重臣,只能無奈地一笑。
“爹,孩兒也不想,主要還是事起突然,孩兒也才剛折騰完那位長孫國舅的事,都還沒緩過來,這邊就來了消息。”
“一大早的,爹你和二位兄長居然都已經早早就離了府,孩兒想說也沒地說去。”
程大將軍忍不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程三郎道。
“唔…早個屁,老夫今日都差點又遲了。明明是你小子懶…”
為什么要說又?看樣子,親爹這段時間遲到早退這樣的事仍舊干了不少。
面對著親爹敏銳的目光,程處弼憋住了笑意。
這個時候,李績已經晃到了跟前,先是皮笑肉不笑地沖程三郎翹了翹大拇指。
“程家小子,不錯不錯,可是又搞出了件利于我大唐軍伍行軍作戰的好寶貝。”
“只可惜啊…升天這樣的好事情,吳王殿下居然搶了個頭名。你說是吧房小二…”
正在親爹房玄齡跟前,埋頭聽訓的房俊聽到了這句疑問,作為老實人的房俊下意識地答道。
“叔父此言差矣,第一批升天的活物可不是為德兄,而是那幾頭豬。”
原本背負著雙手,滿臉既驕傲又生氣站在最前方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聽得兩眼一黑。
旁邊跟他肩并肩的親兒子李承乾倒吸了一口涼氣,霍然扭頭。
但凡是聽到這話的一干文武重臣,全都把目光落在了不遠處那牛車上,那五頭吭吭嘰嘰拿豬鼻子到處拱來拱去,看樣子是有點餓急眼了的大肥豬。
“…怎么能這樣干?”大唐天子的臉瞬間就黑了,神踏馬第一批升天的活物…
房玄齡也是臉黑成了鍋底色,眼皮狂跳,嘴皮子也在哆嗦,手指頭指著跟前的愛子房二郎。
你小子,怎么能說出這等話來,你以為你是誰?程三郎那個口無遮攔的厚臉皮嗎?!
此刻,終于在那大吊籃越來越低,距離地面已經不過數丈距離,李恪終于再一次鼓足了勇氣,走到了吊籃邊上。
然后,就看到了,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拿后腦勺對準自己,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落在了那幾頭豬身上。
臉色發黑的李恪頓時覺得心口一疼,好像自己被豬污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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