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片刻,索什揚朝著蟲洞伸出手。
當他感覺到自己接觸到另一個世界后,于是大膽的邁步走進去——如果有任何一個科技術士在,都會認為這是自殺,因為沒有任何一個懼亡者會走進一個陌生的蟲洞之中,混亂的維度空間有時候甚至比亞空間還危險,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永恒放逐到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間罅隙之內。
當然索什揚是無知者無畏,他覺得自己的能力足以應付任何空間問題。
“嗯?”
走出蟲洞后,索什揚一愣,他身處于一個疑似懼亡者的墓穴大廳之中,周圍到處都是磨損坍圮的黑石雕像和柱子,還有許多佝僂的剝皮者在暗處徘徊,當看到他時紛紛跪倒朝拜。
一個墓穴,這不是他想來的地方,他想試試看自己能否直接回到奈森星系或者某個熟悉的地方。
于是他轉過頭,舉起手中的顱骨杯輕輕一轉,一個蟲洞便出現了——他也不知道這樣轉一圈有什么用,他只是本能的覺得可能是這樣,也或許不是,單純就是他的“念頭”就讓他回去了,但就如之前他想的那樣,他的思維始終是一個凡夫俗子,思想很容易反饋到行為上。
當他回到剝皮神殿后,又換了一個門,這次他進去前,腦中所想是奈森四號...
“又是這里?”
可一走出蟲洞,他發現自己還是在原本那個墓穴,只是換了個位置,之所以他認出是一個墓穴,是因為他看到的同樣的符號,意味著這是相同的王朝。
接著他又回到剝皮神殿,再走出來。
反反復復試了十次,他始終都只能來到這個墓穴...
“奇怪...難道是被困住了?”
這時候索什揚才猛地驚覺一件事,就是他并不是意識來到了剝皮神殿,他是整個人都來到這里,而該怎么回去...
他好像不知道。
為了搞清楚情況,索什揚選擇進到這個懼亡者墓穴深處看看,究竟是什么在搞鬼。
當他尋找出口時,許多剝皮者也從四面八方蹣跚走出,跟在他身后,高舉著干枯的骸骨,皮膚等物件,仿佛是舉著一面面旗幟,甚至還用骨頭敲打自己的身體,發出混亂的節奏整的好像一支慶典游行隊伍。
索什揚沒心思管身后那些“護送”他的剝皮者,他離開了大廳進入了一條通道,通道筆直而規整,長長的樓梯一路向下又在一處直角拐彎處上升。
沿著階梯一路上升,很快索什揚來到了一個半露天的大殿之中,這里的每一根柱子都比他的身體都要粗壯,柱子延伸到頂部數百米高的穹頂,從穹頂的收束結構看,這很可能是一個金字塔狀的建筑,建筑的四個面有四個天窗,透過天窗可以看到漆黑的夜空和群星。
但更詭異的是,大殿里沒有雕像,只有顱骨,一排又一排的顱骨堆疊在墻壁邊,無數空洞的眼窩凝視著索什揚。
對正常人類而言,這樣的場面也許令人畏懼,但索什揚卻見怪不怪,只是他如果沒記錯,懼亡者應該是沒有顱骨崇拜文化的才對。
穿過這個滿是顱骨的金字塔大殿,索什揚又來到一個用骸骨鋪就的回廊,各種巨大的脊骨甚至堆成了一個拱門,頭頂則是如燈籠一樣懸掛的肋骨胸腔。
兩側更是有數以千計的人為拼接起來的骨架跪在步道兩側,它們很多甚至是不同生物的骨骼拼接在一起,雖然粗制濫造,但姿態卻很統一,都是低著頭雙手伏地,仿佛在迎接神明的到來——
某種意義上,也確實是這樣。
索什揚原本以為所有骸骨都是非常古老年代弄來的,直到他經過一具尚未被拼合完成的骨架,它的胸腔左半部分,包括第一到第八根板狀的肋骨都蒙著厚厚一層凝固血塊,而且這種肋骨的結構索什揚一點都不陌生。
因為只有阿斯塔特是這種板狀肋骨,這讓索什揚微微瞇起眼。
隨后他收回視線,看向走廊盡頭,那里同樣是無數骸骨構成了通向下一個區域的門廊。
當他走進過去時,聽到門內回蕩著吟唱聲。
“讓我看看是什么在搞鬼。”
將手按在滿是骸骨的大門上,索什揚猛地一用力,只聽嘩啦一聲,無可計數的骸骨轟隆坍塌,其中有些因為時間太久,直接變為粉塵。
也就在同一時間,吟唱聲變成了嚎叫。
索什揚闊步走出骨質粉塵形成的霧障,眼前是一個十分龐大的宮殿,甚至比之前那艘墓穴艦的艦橋還要龐大輝煌。
巨大的火盆圍繞著一條中央長廊,火盆中燃燒的詭異的藍色火焰,而燃料則是骨頭,這里的地板布滿了穢物,無數剝皮者跪在地上,宮殿盡頭一座祭壇,上面用無數鮮血和剝下的皮膚搭起了一個數十米高的扭曲神像,大抵就是剝皮者那瘋狂世界中蘭度戈爾的形象。
十幾個相比一般剝皮者高大許多的東西,披著完整的人皮,駝著背弓身于星神的雕像前,嘁嘁喳喳地念叨著某種祈禱。
血肉神像后方則是一座巨大的永恒之門,大門聳立在寬闊的階梯之上,其上的黑石框架保存完好,仿佛是剛剛雕刻成型的巖石,而它通往的則是一個王座,由碎骨與破碎皮膚裝飾的巨大王座,上面坐著一個懼亡者。
一個,看起來還正常的懼亡者。
這是一個懼亡者霸主,頭戴高聳的帶刺金冠,身形比一個阿斯塔特都要高大,暗金色的紋路遍布他鑲嵌著珠寶的尊貴身軀,一席翡翠色的流蘇披風包裹著他的半邊身體,而他的右手緊握著一根雙頭的虛空之刃,左手隨意的搭在王座扶手上,這只手有著近似于剝皮者的變異,手指已經變成了巨大鋒利的爪子,甚至邊緣還有不詳的黑色閃光。
當索什揚一步步走到大殿中間的主干道時,那生物猛然抬頭,仿佛察覺到了對方,邪惡的眼睛在陰影中發著光。
“向你致敬,神恩使者。”
由于近千萬年沒有發聲,這位死靈霸主的嗓音就好像銹蝕的金屬彼此摩擦,刺耳又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