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面的地點是奧卡姆選的,索什揚也沒料到,在這個墳墓一樣的戰艦里,居然還會有豪華的宴會廳。
這仔細想還頗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一群陰沉的金屬幽魂聚集在一起,像它們還活著的時候那樣舉行宴會,在塵埃和死寂中踏著古怪的舞曲,那簡直就是巢都凌晨檔最受歡迎的恐怖電影經典橋段。
但只說審美,索什揚也不得不承認懼亡者至少還是維持了表面上的體面,這個大廳是一個由翡翠和白銀組成的高聳拱頂,其奇形怪狀的鍛造水晶窗可以帶來外面宇宙的全景,它們是非常擬真的投影設備,大廳中央是一個巨大的金色環形桌子,上面鑲嵌著許多圖案,在每一幅圖像中,描繪的都是懼亡者的軍隊征服敵人或者進行勝利游行的畫面,不過都已經是生體轉化后的形象。
除此之外,最常見的還是雕像,各種雕像佇立在陰沉的大廳各處,甚至還有整齊列隊的石雕士兵。
雕像在懼亡者的文化中似乎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雖然大廳是如此宏偉奢華,但令人尷尬的是,或許自自天堂之戰以來,這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一點食物,原本大廳里應該到處都是廚師、仆人和斟酒人,但現在只有死氣沉沉的雕像。
不過這些對索什揚來說都沒啥意義,最多就是在把船帶回去后,在這個地方舉行一次勝利慶典,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
索什揚一步步走到巨大的圓桌旁,隨后停在了奧卡姆身邊。
“中間有什么意外嗎?”
雙手抱胸的奧卡姆聽到索什揚這么問,微微偏過身體,回答道:
“沒什么意外,就是遇到了一個老朋友。”
“誰?”
“無盡者塔拉辛。”
“塔拉辛”
索什揚回憶片刻后就想起來維羅妮卡曾經和自己提起過這個古怪的懼亡者。
“嗯,是。”
“他來做什么。”
“當然是尋找新藏品。”
索什揚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奧卡姆你能逼退他想必頗費一點力氣吧?”
奧卡姆搖搖頭,笑道:
“我沒費什么力氣,費力氣也攔不住他,是你,是你的力量讓他忌憚,畢竟能夠一個人奪下一艘墓穴艦的存在,無盡者也得掂量他的博物館是否能夠承受得起。”
索什揚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那位,那是一個身形有些纖細的懼亡者,渾身是典雅的紫金色,筆直地坐在椅子上,不過依舊可以看出憤怒從她的死亡面具上散發出來——雖然一眼就能看出是懼亡者,不過又和索什揚之前見到的都不一樣,最重要的就是她的臉,是一張完整的金屬面具而不是骷髏的形態,那個面具雕刻著柔和的女性面孔曲線,索什揚還是能夠判斷出這個是一個女性懼亡者。
這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按理說懼亡者在生體轉化后應該失去了性別的概念,但這位卻特別凸顯了自己的“性別”,不得不說很有個性。
而看她的權杖和斗篷風格,應該是一位科技術士。
“既然是一位女士,那我就先自我介紹吧,我叫索什揚·阿列克謝,人類帝國星界騎士戰團兼白色圣堂戰團的戰團長,另外還是艾達永恒王庭的鳳凰王。”
說完,索什揚抓住沉重的石質椅子輕輕往后一拽,然后一屁股坐上去。
在他對面的拉娜聽完這些,雖然因為構造的原因,外表看不出什么波瀾,但她握著權杖的手指嘎吱作響已經出賣了她此時思維中的驚濤駭浪。
她的視覺設備沒有任何問題,無論從哪個方面掃描,除了體格異于尋常外,眼前這個家伙確實毫無疑問是那些自稱星際戰士的人類基因改造者。
可他同時又宣稱自己是艾達的鳳凰王——
歷史次級思維早在半秒內就倒騰出所有與此有關的歷史資料。
‘永恒王庭是艾達的最高權力機構,類似三圣議會般,但采取世襲血統傳承,最高精神領袖為它們信仰的生命女神的人間化身永恒女王,鳳凰王則擔任軍事領導者與永恒女王的丈夫,但是在他們的大隕落中早已灰飛煙滅’
‘人類帝國保持著對所有非人類種族的徹底敵對與滅絕策略,他們會攻擊任何非人的文明種族,其中阿斯塔特便是其中的先鋒’
‘人類和艾達自有記錄以來就存在過無數次沖突,雙方都宣稱彼此是銀河中的污點,這是記錄在人類帝國所有法律與文件之中的數據’
‘阿斯塔特作為一種高度基因改造的士兵,他們沒有繁衍能力,也不會有配偶,他們遵守一部阿斯塔特圣典,像宗教僧侶那般生活’
‘艾達對人類采取普遍蔑視態度,他們諷刺人類是未完全開化的低等種族,這幾乎成為了他們的口頭禪’
但她的謀略次級思維也在給出某些異乎尋常的分析。
‘艾達確實是出現在面前,并且與這個自稱阿爾法的星際戰士在一起,這證明此地的人類與艾達確實在合作’
‘這艘墓穴艦是賴沙王朝的旗艦,它現在被占領了,僅僅依靠這些人類的力量是絕對做不到的’
‘當提起這個男人時,連塔拉辛都退縮了’
而她的情緒次級思維則在鼓噪。
‘這個人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不管是不是艾達的原因,他都毀滅一個王朝’
‘他很可能要奪走那個東西,無論如何不能交給他’
‘絕不能向這些低等的血肉之物屈服,無論他們用何種手段,無論是折磨,還是羞辱,都必須守口如瓶’
‘還有最后的手段,意識湮滅符文,只要激活了它,他們就休想從這具軀體上得到任何信息’
然后她停止了各個次級思維的信息輸出,用略帶刺耳的金屬嗓音開口道:
“你撒謊。”
“哦?你對我一無所知,怎么就能確定我撒謊了?”
“艾達的永恒王庭早已隕落,在我蘇醒后就知道了這件事,墮落的古圣走狗們妄圖取代昔日主人的地位,最終也只是自食惡果,現在的艾達都只是一個可憐的流浪漢和癮君子,啃食著昔日的榮耀殘渣度日的可憐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