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穿著喪服酷似維羅妮卡的女性對視的一瞬間,索什揚就立刻被拖入了一個旋轉甚至有些暈厥的幻景中,他看到自己被一個黑色的星辰籠罩,身體上的盔甲一粒粒被剝離,他驚恐的看著身上的皮膚、脂肪、肌肉被剝落,所有的一切都被某種熾熱的激情吞噬。
但后來他才意識到,那不是什么,而是潛藏在自己體內的東西,它才是吞噬內心掏空靈魂的元兇,黑色星辰在那片虛空中被注入了骯臟的黑霧,污染著他的身體,腐蝕著他的一切。
一個頭戴破碎王冠渾身銀光閃爍的神從他的殘骸之中升起,然后被黑霧籠罩,變成了一個仿佛扭曲黑日般的黑色君王,祂的一手持扭曲螺旋狀的黑劍,一手為滿是倒刺的巨大利爪,緊接著那如煙一般的變幻之臉浮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似乎在放聲大笑,無數靈魂在巍峨龐大到仿佛占據整個世界的軀體上哀嚎,而那雙只有憎恨的眼睛則注視著他的靈魂,熟悉又陌生,索什揚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這雙眼睛,因為它在惑者那面具后出現過,也在凡者那稚嫩的臉上出現過——
索什揚靈魂顫抖起來,竭力擺脫黑色星辰的光芒,大聲怒吼:
“我絕不是被命運拋棄的棋子,滾出去!”
那景象消失了,只有那穿著喪服的維羅妮卡還站在他面前,但已經化為了一尊同樣黑石鑄就的雕像,那雙眼睛似乎還在注視著他。
索什揚走上前,看著這尊雕像胸口的符號,他想起來了,這是代表阿蘇焉妻子赫婭的符號。
隨后他把視線投向阿蘇焉掌心的那團火,走過去,伸手觸摸他。
他猜測這才是一切幻景的真實目標。
果不其然,一些知識進入了他的腦海,關于一種新力量的使用方式,或許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為此準備了。
“唉...”
現實中的索什揚睜開眼,輕嘆一聲。
與此同時,那些白金色的火焰也開始如水一般向金字塔下方流淌,向下越來越快,眨眼間整個寶鉆金字塔已然變成了一座燃燒的晶之塔。
這種火焰似乎溫度非常的高,令距離百米之外的艾達們都不得不紛紛后退,只有維羅妮卡在火焰掀起的熱風中安然無恙,還在好奇的打量著索什揚,并揮了揮手。
“沒事吧?”
“我沒事。”
握著圣杯的索什揚看向四周,然后他發現那尊鳳凰雕像在高溫中變形了,但并不是融化那種,而是變成了另一種形態,仿佛膨脹了一圈,而且上面多出了細密的符號,同時金字塔的階梯周圍也“長”出了一個個更小的火盆。
過了不到一分鐘,只見那些火焰又快速的收斂,縮進那一個個小火盆之中,以及階梯之上,甚至是金字塔內部,讓其變得璀璨異常。
“殿下經受了真火!殿下便是阿蘇焉意志的化身!真火淬煉!鳳凰不滅!”
多拉爾又是第一個高呼起來,隨后其他艾達也紛紛齊聲歡呼。
“真火淬煉!鳳凰不滅!”
索什揚不知道該說什么,剛剛腦中所產生的幻景此刻不斷反復閃現。
那是在暗示什么?那尊黑色的神靈又是什么?
十一軍團的標志,那輪燃燒的黑日一下竄進他的腦海,仿佛在暗示他這其中存在某種關聯...
不知為何,索什揚感覺不管是惑者還是凡者,都對他隱瞞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難道與釋大師所提的那個“無始無終”的魔有關?那個據說誕生自祂自身的“魔”...
雖然腦中閃過無數奇談怪論,但索什揚已經邁開腳步,踩著那燃燒的階梯,一步步又走了下來。
來到維羅妮卡的面前時,對方微笑著飄起來,在她雙臂摟住索什揚脖子的同時索什揚也環住她的纖腰,隨后維羅妮卡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笑道:
“沒想到鬧出那么大動靜呢,你事先準備好的嗎?”
“不是...唔,意外吧,算是。”
點燃圣火之后,王庭也將這一天定為“涅盤之日”并作為最重要的節日之一,隨后就是歡慶和宴會,以及一如既往的丑角舞蹈表演,不過慶典只是一個短暫的休憩時間,作為鳳凰王的索什揚事務遠遠比看起來的要繁重得多。
首先他召開了兩次會議,一次靈樹會議,該議會討論了一個重要又不那么重要的決議,將青藤議會并入靈樹議會,其成員構成將是由各方舟世界代表,蠻野王國代表以及各個道途的主教,先知以及吟骨者組成,這個決議倒是很順利的通過了,因為王庭現在的規模確實用不上那么議會,精簡機構即便是最保守的艾達也能明白。
第二次議會則是鳳凰議會,索什揚同樣提出了修改議會議員選拔和構成,鳳凰議會未來的議員將主要由各個行業,公會和領域的代表,以及王庭直屬統治下的大家族或者大氏族的代表,以及得到選民權的附庸種族的代表組成,是一個非常廣泛的議會。
而這個決議就引來了激烈的討論,最核心的問題就是讓非艾達進入議會,大部分艾達都表示了反對,但索什揚借著自己點燃圣火的余威,強行拍板了這個決定。
當時他面對洶涌的輿情,直接撂下一句話——
“反對的人,只要有一個能夠踏著阿蘇焉之火去到神廟最頂端,我就放棄這個提議,有誰愿意一試?”
沒有任何人敢做出回應,索什揚就非常“獨裁”的強行下令通過了這個決議,雖然他也知道這樣做對永恒王庭的政治生態有不好的影響,但是沒有辦法,他實在沒有精力在議會和那些有大把時間和精力的艾達去拉扯。
于是歐瑞蒂成為了第一個加入鳳凰議會的非艾達種族,但也僅限于一個,索什揚也照顧了那些艾達的情緒,安排了歐瑞蒂這個相對來說比較好接受的種族。
該急則急,該緩則緩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而改組議會的真正目標在于重建王庭的政治體制,這個事實上維羅妮卡和多拉爾已經勸說過索什揚很多次了,他在深思熟慮后也決定打破現有這種權力過度分散的情況。
于是一系列法律快速的通過了兩個議會的決議并制定下來,首先就是明確了永恒王庭的國體——維羅妮卡作為伊莎母神在人間的代表與化身,不再只是伊莎的最高祭司,甚至也不再是凡人,而是人間神,是永恒王庭擁有無限權力的最高領袖,擁有決定任何艾達生死的絕對權力,不受任何機構的監督和限制,繼承人也完全由她自行決定,所有的伊莎神龕也將依照她的面容塑造,但職權卻反而變得簡單,僅僅只是參與制定國家大政方針并監督其執行。
而鳳凰王則似乎看起來沒有變化,依舊擔任王庭所有非女王直屬武裝力量的統帥,擁有宣布戰爭、和平和總動員令的權力,但在細節上卻擴展了很多,比如可隨意任命或罷免所有指揮官和官員,同樣不受任何機構的限制,只對永恒女王負責,這就與古艾達帝國有著明顯的不同了,兩者在集權程度上有了巨大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