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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7章 新連長

熊貓書庫    帝皇的告死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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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斗結束了,海斯卻并不感到輕松,鈴鐺聲和鐘聲響徹在昏暗的廢墟間,這哀怨之聲穿過瓦礫,回蕩在所有人耳中。

  在士兵們努力收殮戰友尸體時,牧師們的鐘聲也一直響徹,這是在提醒那些陣亡士兵的靈魂回歸圣座,并祈求帝皇收容這些并不高貴卻勇敢的人,讓邪惡遠離他們。

  在這段時間里,海斯一直在找東西。

  馬爾科和湯姆森的尸體找到了,前者還好,基本是完整的,但后者,不僅沒了半邊身體,腦袋下顎以上的部分都消失了。

  海斯就是想要找回戰友遺失的那一部分肢體,因為哈謝特經常念叨著,完整而來的人,應該完整而去。

  但是他失敗了,并且還聽到了一個更壞的消息——

  他們的連長陣亡了,甚至他還都不記得對方的名字,但這個老兵硬朗和果斷的風格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在他漫步在營地里時,海斯感到自己的靈魂之重就如一塊綁在他脖子上的巨石一般,他今日見證了太多的死亡,每當他經過一具躺在地上的尸體時,他的心情就會更加沉重。

  這時,他看著一輛輛運尸車沿著之前裝甲部隊清理出的道路緩緩駛來,尸體就像木柴一樣被堆積在車中。

  他停下了腳步,注視著司機從駕駛座上下來,并和幾個搬運工一起將尸體抬到運尸車上。

  這些收尸者并沒有采取任何預防措施,他們看起來也和普通星界軍一樣,只有那頂頭上的黑色頭盔將他們與普通士兵區分開來。

  海斯來到了戰友身邊,他遺憾的朝哈謝特搖搖頭,隨后向地上的人做最后的告別。

  “下輩子......”

  哈謝特看著手里兩份狗牌,搖搖頭,嘆息道:

  “下輩子投胎到上巢吧,別去下巢過苦哈哈的一生了。”

  “哈謝特大叔,什么是下輩子?投胎又是什么意思?”

  哈謝特伸出手,揉了揉海斯的腦袋,喃喃自語道:

  “讓我們不至于徹底絕望的念想......”

  “念想......”

  海斯低頭看向地上蒙著白布的尸體,無論多么鮮活的生命,似乎到最后都只剩下了枯萎的軀殼。

  他還記得教官曾經說過,直面死亡會讓人失去軟弱,然而海斯發現自己也并沒有變得堅強。

  這時,牧師走了過來,手上提著的香爐繞著死者身上轉了一圈,為死者的靈魂祈求帝皇的庇佑,隨后搬運工就把尸體抬走了。

  牧師則繼續走向其他尸體,白色長袍在昏暗的火光下搖曳著,些許微風帶來了戰場的惡臭,這種氣味在通常情況下不受歡迎,但現在卻在死亡面前顯得相形見絀。

  清理完戰場,便是用餐的時間,因為今天是圣吉列斯節,托他們的團長阿爾尼的福,士兵們得到了加餐,不僅有半溫的面包,還有一個水果,一大塊不知名的禽類的烤肉,以及十分罕見的甜品——添加了些許工業芳香劑的冰淇淋。

  改善的伙食讓士兵們低落的心情恢復了些許,情況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凄涼了,但這是一種幻覺,來自于暫時的飽腹,但依舊沒有人再談論兵團的榮譽,沒有人在乎,或者哪怕他們還在乎,他們也把活著的價值置于責任和榮譽等任何虛無縹緲的概念之上。

  對許多人來說,無論怎么看,未來似乎都是黑暗和渺茫的。

  不過對于第一次品嘗甜食的海斯來說,乳白色的冰淇淋帶來的快樂讓他忘記了很多復雜的情緒,哈謝特甚至把他自己那份也讓了出來——老兵說自己的胃不太好,吃不了這些東西。

  而在海斯旁邊,哈謝特正在擺弄一臺老式收音機,這個據說是他用一個從死人身上摸到的懷表和另一個換的,老兵油子這方面就很聰明,知道這種玩意燙手,第一時間就換了出去。

  很快,收音機在一陣白噪音后,傳來了一個悅耳卻單調的女聲。

  “…本月下旬,帝國120萬官兵發起解放行星首都艾寧之戰役,激戰一周,殺敵無數,另此役中,帝國無敵之炮兵萬炮齊發,糜爛數百公里,打得異端抱頭鼠竄…據可靠消息來源,帝國炮兵炮斃一大頭目,異端搶回尸身用紅布包裹,放聲大哭抬去,經多方證實,此人必系異端血蛇妖之大頭目無疑…”

  哈謝特聽完嗤笑一聲。

  “凈tm扯澹,星際戰士就這么簡單給你用炮轟死了?那我豈不是還能用小刀劃拉死一個?”

  忽然,吃到一半的海斯想到什么,把裝有的冰淇淋的紙盒子放到一旁,然后從背包里拿出那本在新兵營里發放的遠征手冊,接著十分認真的在第一頁用歪歪扭扭的低哥特語寫下了這次戰斗的感受,并于第二頁馬爾科和湯姆森的名字后面貼上一枚金星,接著翻到第三頁,打了一個孔。

  “你還留著呢。”

  魚頭哥菲茲看到后湊了過來,隨后咧嘴一笑,仿佛是一條吞了魚餌的鯰魚。

  “這東西我都忘了。”

  忽然,他一拍腦袋。

  “對哦,我都不識字,要不你幫我寫吧。”

  菲茲這話一出,班里的其他人也紛紛湊上來,把那本遠征手冊扔給海斯,搞得他手忙腳亂。

  “等等等,教官說了要自己寫——”

  “小鬼,認識字,不錯啊。”

  一個陌生的聲音突兀的在身后響起,海斯轉過頭,看到一個渾身灰撲撲好像剛從煤堆里打滾出來的男人站在沙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

  他的年齡似乎三十多歲,身上的護甲看起來磨損嚴重,幾乎連標志都磨損掉了,一只手提著激光槍,頭盔掛在槍口上,身上濺著些許血跡,皮膚顯得黝黑且骯臟——或者說一身硝煙,黑色的短發像是雜草一般,連下巴的胡茬也是,這個人與其說是一個士兵,不如說是一個難民。

  但他的眼睛卻讓海斯有種不一樣的感覺,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與其說疲倦不如說有些厭倦,與這種厭倦相背的是他的眼睛很亮,在如此灰暗的軀殼上,似乎不應該有那么一雙靈動的眼睛,可能這是海斯曾見過的最亮的一雙眼睛,那里面似乎包含著許多感情,似戲謔,又好似憐憫。

  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似乎又有點神經質。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海斯下意識的感覺對方總是帶著笑容,大概周圍第一眼見他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但這種笑容并不見得讓人舒服,因為那并不是笑而是一種態度,一種讓海斯勉強愉快起來的情緒迅速低落下去的態度。

  古怪,這是他給海斯的第一印象。

  哈謝特也仔細打量了一番此人,隨后皺起眉頭。

  “你誰啊?哪個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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