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干嘔完吐干凈唾沫的阿米吉多頓軍官轉過身時,眉頭皺了起來,指著地圖說道:
“應該是準的,也可能更靠后兩百米.....”
說著,他頓了頓,似乎回憶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臉上變得毫無血色。
“這幫雜種槍法很準,而且會裝死,我們很多好士兵都被他們的陷阱殺害了,你們必須注意。”
“我會的。”
阿爾尼用輕松的語氣回答對方,隨后轉過身,看向他的一位軍事顧問。
“如何?”
那名只有一只眼的軍事顧問盯著地圖看了一會,然后劃了一條線。
“敵人工事是典型的交叉火力部署,配合弧形防線,貿然投入大部隊會遭到敵人三個方向的火力射擊,因此我建議從兩端發起進攻,先派出兩個營,讓他們彼此交替掩護,徹底摸清敵人的火力分布,然后組織突擊隊,利用炮火掩護優先擊破敵人的重火力工事。”
阿布巴卡里第310步兵團雖說是炮灰團,但人數卻不少,整個團有6個步兵營,每個營500人,加上其他各個營,總人數接近6000人。
軍事顧問的說法很委婉,但阿爾尼大體是聽得出來,大概就是用一個營做試探性進攻,然后再做打算。
很穩妥的方案,雖然不太符合阿爾尼的胃口,畢竟他想聽到的是那種地道掘進,偽裝滲透一類能夠瞬間解決敵人的“神來之筆”,但考慮到是他的第一戰,那穩妥一些似乎也沒問題。
“行,就這么辦吧,讓二營和三營去。”
轟——
炮火依舊持續錘擊著大地,海斯卻開始習慣這種巨大的轟鳴了,他微微仰著腦袋看著被爆炸掀起幾十米高的塵土噴泉,喃喃自語道:
“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吧......”
“有的。”
一旁的哈謝特懶懶散散的說道:
“因為那些異端根本都不是人。”
“那.....他們是什么?”
“是怪物,是惡魔,是看一眼都會反胃的垃圾,但生命力卻很頑強。”
“集合了!”
就在此時,他們的連長吼了起來,海斯直到現在才第一次見到真正意義上的長官,這位也是莫拉來斯家族招募來的歷戰老兵,光是臉上兩道交錯的傷疤就十分令人生畏,更別說他那強壯如野獸般的體格,配合上肉眼可見的殺氣,短短幾個小時就讓整個連都對他服服帖帖。
“五分鐘后準備出發!”
此時他們已經身處于巢都鋼鐵穹頂的覆蓋下,不過這個穹頂已經被炮灰摧殘得千瘡百孔,軌道轟炸制造出的巨大裂痕讓些許昏黃的陽光灑落在這個接近底巢的區域。
海斯跟著隊伍小心翼翼的走的,他們需要先穿過一片防區,戰火之下除了廢墟和瓦礫基本什么也沒剩下,駐守這里的部隊挖掘了大量的壕溝和工事,他們看著朝前方走去的阿布巴卡里第310步兵團,紛紛吹起口哨,還有些許帶著嘲弄的笑聲。
“這幫阿米吉多頓的野種,綠皮怎么沒把他們的母親吃掉。”
海斯聽到哈謝特這般的低聲咒罵著。
走了半個多小時后,友軍的存在逐漸消失了,他們進入了更加混亂的區域。
瓦礫像是小山一樣堆積著,大概是某些巨大建筑倒塌形成,地上隨處可見直徑六七米的大坑,甚至還冒著熱氣,炮擊把大片的區域變成一片焦灼和爆炸的景觀,偶爾能夠在廢墟中看見散落著尸體和身體碎片,很多地方還在燃燒,有毒的黃霧和濃濃的黑煙籠罩著被詛咒的地面。
隨后,海斯似乎看到了他們的目標,那是一片黑暗的輪廓,有很多鋸齒狀的凸起,向牙齒一樣伸向巢都的鋼鐵穹頂。
9號供水站,一個堅固的建筑,雖然其主體已經被炮灰夷平,但下半部分因為完全由鋼鐵造就,因此依舊挺立,并且它的周圍分布著大量供水管,這些供水管足足有兩人高,可以讓敵人部隊通過管道快速機動,因此該區域一直是進攻的重點。
當然,敵人也很清楚這一點,因此在此修筑了堅固的工事并部署了相當數量的部隊。
供水站周圍的建筑已經全部倒塌,反而形成了一個類似高地的地形,3營先是在原本阿米吉多頓人留下的工事后面短暫停留,分配好兵力后,新兵們在老兵軍官的領導下分成兩股,從左右兩個方向對供水站包抄過去。
海斯的連屬于右側進攻集團,他彎著腰,戴著防毒面具,端著激光步槍,小心翼翼的跟在隊友屁股后面,并且時不時警惕的看向四周,魚頭哥菲茲走在他左手邊,也幾乎是一樣的動作,大個子卡布里走在兩人身后,他肩膀上扛著一挺重型伐木槍,身邊跟著裝填手“豆子”謝芬,一個比海斯僅僅大兩歲的矮小少年,這是他們連僅有的幾個重火力了。
不知為何,在炮擊停止后,整個戰場變得異常的寂靜。
這種寂靜就好似死亡本身一般,也代表著死亡的氣息是無處不在的。
海斯的心跳得更厲害了,他不停的喘息,出汗,使得防毒面具里黏湖湖的非常不舒服,可他又不敢摘下來,因為班長哈謝特說了,摘下來就會死,讓他千萬別亂摘面具。
因為這里已經沒有可以稱之為“道路”的地形,大家只能在廢墟間艱難跋涉,偶爾有人因為踩空摔倒,也不敢發出什么聲音,雖然沒有任何命令,但安靜成了所有人的共識,所有人都在沉默中翻越這段崎區的路程。
忽然,有人發出了壓抑的尖叫,海斯停下腳步,試圖舉起槍,然后他也叫了起來。
前方的廢墟之中,許多尸體扭曲地躺在冰硬的地面上,或者被串在粗糙的金屬圓環上,周圍留下了褐色的斑斑血跡,遺落的武器夾在巖石中間或半埋在松散的礫石中,一面不知道歸屬哪個團的戰旗依然屹立著,殘破的旗幟在風中飄揚,但上面的鷹徽已被一個涂得很粗糙的八芒星所取代,四周巖石上潦草地寫著淫穢的侮辱語。
許多尸體的盔甲、靴子甚至衣服都被扒光了,一些是無頭的,還有被殘忍地砍成碎片,四肢像丟棄的玩具一樣躺在屠殺場中,腐爛的尸體使現場變成了一個發臭、腐爛的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