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戎并不知道在他走后聽潮軒內老祭酒的業務竟然如此繁忙;
也不知道他手里的正冠井水是之前被他惋惜倒掉的那一批;
就像他不知道他正被某個大胸女先生懷有做他大師姐的胸險企圖一樣。
回到東籬小筑.
趙戎閉門關窗,坐在桌前,把一只裝有正冠井井水的竹筒放在桌上。
又取出一套茶具,準備泡茶,做到一半,趙戎放下手中動作。
啞然一笑。
直接喝就行,泡茶干嘛?
趙戎屈指敲了敲腦殼。
“好像都被她帶歪了…也只有她才這么講究了。”
趙戎搖頭,不過還是沒把東西收拾起來,取都取出來了,那就繼續泡茶吧。
還真別說,挺有儀式感的。
只不過后續一些讓人手忙腳亂的流程,還是讓趙戎略微有點懷戀某個柔手調茗的女先生。
半炷香后,趙戎將泡好的茶杯端起。
其實從上午考場蘇醒后,到現在,他都感覺到一股隨影隨行的饑餓感。
哪怕是中午吃的肚皮撐起,這種饑餓感,卻仍未消失多少。
趙戎隱隱察覺到,這是一種深層次的饑餓感,它似乎是來源于他心湖深處那座‘有龍抬頭’的深淵。
饑餓的,是它們。
在激活狀態下瘋狂攪動廝殺的七十二頭惡蛟。
趙戎習慣性摸了摸肚子,隨后直接將杯中一飲而盡,還不過癮,將茶壺里面除茶葉外的剩余茶水咕嚕咕嚕喝下,也不怕躺著。
“呼…舒服…”
趙戎長吁一聲,面露些許滿足之色。
宛若久旱逢甘雨。
因為他感受到入喉的茶水中,分化為一股熱流,沒有隨茶水本體一起流入胃中,而是奇異的鉆入他的奇經八脈,然后上涌眉心輪中。
“龍氣入湖了。”歸忽然道。
趙戎點頭,默默等待,似是在品茶余味。
歸微微吸氣道:“這一次的龍氣中的惡念雜質和本源力量,沒有分離,二者全部被湖底惡蛟爭相分食了,沒有留給湖面龍鯉。”
趙戎沉吟片刻,緩緩點頭。
安靜片刻,他忽然又開始運轉《陋室銘》的心湖激活狀態。
一群剛剛吃飽的惡蛟騰起,上浮至警戒線附近,攪動廝殺起來。
這一回兒,明顯比之前更有活力,不復疲態。
紫衣劍靈見識不凡,立馬看出了古怪,
它奇道:“原本惡蛟是惡念所化,任何劇烈活動消耗的都是自身惡念,本座之前一直擔心惡念這樣消耗下去,會與你心湖的善念龍鯉無法達成平衡,影響性格,變成某種圣母,就像當初在皇陵地宮消耗的九條惡蛟一樣…但是現在這些惡蛟好像在饑餓狀態下,能吸收本源力量,代替自身惡念的消耗了…也是奇哉…”
趙戎忽道:“再試試這種飽腹狀態,龍氣如何分流。”
他又取出一小管井水,烹茶煮茗,火候到后,伴著清心養性的茶香,喝下了全部茶水。
趙戎閉目。
只見,熟悉的熱流感又現,沖入心湖之中。
這一回,在趙戎的內視與歸的注視下,龍氣一分為二,雜志惡念全部沉入湖底,純凈的龍屬本源之力,有大多數被警戒線上方的龍鯉截獲吸收,只有很少一部分,被下方略微消耗過的的惡蛟吸收。
“這就沒錯了。”
趙戎頷首,松了口氣。
他默默感受龍鯉汲取了純龍屬本源之力后,反哺出的真氣,從眉心輪向下流向四肢百骸。
體內代表武夫根基的火龍真氣,又旺盛了三分。
體魄精進了。
這才是以往趙戎每回喝正冠井水后的正常反饋。
歸也滿意點頭,“回歸正軌,看了這一次你對陋室銘另辟蹊徑的魔改,利大于弊,而且副作用并不多,可以用龍氣填補消耗,全在掌控之中。”
趙戎沉思了下,又取出一管井水,嘗試了一遍。
最終,他點頭:“副作用是激活狀態關閉后的嗜睡,與惡蛟對龍氣的饑渴,若是沒有充足的龍氣及時補充,強行運轉陋室銘,就會透支惡蛟本體惡念,就像當初殺秦簡夫時,強行祭獻的那九條惡蛟一樣。”
趙戎一嘆,“九條惡蛟消失的事…到目前為止,只發現了它引起了我那段時間心念向‘守正君子’方向大幅偏移,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可能還有隱藏的危害,猶未可知。所以以后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讓龍鯉入淵,使用九息透支之法。”
劍靈安靜聽著,沒有開口。
趙戎又欣慰道:“但是像你說的,眼下這種低烈度激活惡蛟心湖的法子,是可行的,也算是因禍得福,只要及時補充龍氣即可,萬不可再讓惡蛟再透支自身本源了…”
他若有所道:“另外,歸,我發現惡蛟吞噬惡念成長后,它們攪動激活心湖的效果也似乎更好了,不過相應的,它餓了后需要吞噬的本源之力也增多了,所以說到底,還是需要龍氣,更多的龍氣…”
趙戎念念有詞聲音小了下來,他默默估算了下,忍不住苦笑搖頭,這批正冠井水還是不太夠啊。
特別是現在,他不只修練體魄需要龍氣,還多了‘惡蛟激活心湖’這種消耗龍氣的日常大項。
一管井水,趙戎估摸著能持續兩天的惡蛟消耗,看起來還行,但是日積月累,卻是消耗巨大。
“以后我盡量就白天開啟心湖激活狀態,晚上休息,補充井水。若是每天都這樣用,這批井水,應該只夠我使用兩旬的…”
歸這時開口勉勵:“既然決定不吃朱幽容軟飯了,那就堅持下去,你行動起來,去找其他龍氣來源…今天就表現的很好,硬氣的做了切割,那個朱幽容,想必現在還在驚訝,對你刮目相看吧。”
聞言,座位上的趙戎不禁硬氣的挺了挺腰桿。
劍靈又道:“老祭酒給你申請了登六樓的資格,過幾天資格下來了,估計能讓你狠狠的‘吃’飽一次,到時候嘗試下武夫入品,也不是不可能。但終究只有這一次機會,再后面,你還是要早做打算的…”
趙戎點頭,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回過神來,左右四顧,屋內一片昏暗。
已然入夜了。
趙戎沒有點燈,隨便抓起幾本書,夾在腋下,推門而出,去率性堂自習去了。
答應了魚懷瑾,今夜要上臺講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