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瀆,小孤山。
清晨,趙戎與蘇小小落腳的竹屋內,有一場紅袖添香的畫面正在上演…
約莫一柱香后。
趙戎好不容易才哄好了要離家出走,再也不見趙郎的蘇小小。
“嗚嗚,大騙子,連琴都不會彈,就知道花言巧語的哄我,嗚嗚嗚…”
蘇小小吸了吸鼻子。
只覺得這是她短暫‘狐生’的又一次重大危機,被趙戎騙心騙身,誤入賊窩,再也跑不掉了。
遇人不淑,嗚嗚嗚。
趙戎面色慚愧,有些不好意思。
他看著泫然欲泣的小丫頭,上前一步。
一邊抱起她,一邊揉她的小腦袋。
蘇小小起初不理,不過后來還是在情郎懷里拱了拱。
不多時。
趙戎見時間不早,已經陪著小小鬧了一早上。
他輕咳一聲,暗示了下什么。
蘇小小裝作沒聽見。
趙戎直接道:“好了,小小,游戲結束,咱們該辦正事了。”
蘇小小歪頭,“什么正事?”
“什么什么正事?”
“什么什么什么正事?”
“……”趙戎張了張嘴,停止了套娃。
小狐妖繼續套娃,囔囔道:“你不說什么什么什么正事,我怎么知道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趙戎無語,“停停停,別再繞了,舌頭都要打結了。”
之前,她強拉他起床讀書,可是又稀里糊涂的答應了很多要求。
比如…讀完書后。
她答應給趙戎做一次女紅。
此時此刻,竹林木屋內,書桌前。
趙戎一把將蘇小小抱進懷里,防止她跑掉。
他是從背后抱住她的,兩人疊坐在椅子上。
趙戎瞧了眼懷中佳人手里還拿著的玉簫,眨眼,在她耳畔輕聲道:
“嗯,聽說某人新學了一門樂器,對樂理也很有天賦,要不,我也再教你一門新的樂器?”
蘇小小:“……”
趙戎笑容燦爛。
某只想做才女,琴棋書畫皆想通曉的小狐妖,覺得不對勁。
她訥訥道:“什…什么樂器?”
趙戎雙臂緊了緊懷中抱著的肉嘟嘟的小小,低頭,嘴唇噙住了她小巧玲瓏的軟白耳珠,輕嘬了一下,吹了口熱風又用力嘬了嘬。
上午初陽照耀的安靜書房內一些聲響打破了寧靜。
懷中佳人嬌軀一顫,旋即還掙了掙,不過只是象征性的用了些力氣。
很快便軟在了趙戎的懷里。
趙戎又緊了緊她。
感覺著讓人回味的甜味,清清淡淡,又帶著些奶香味。
就像洗過牛奶浴后,不去擦拭,女子肌膚上自然而然浸入膚理的美妙滋味。
甘之如飴。
這是他熟悉的蘇小小香汗的味道。
趙戎鼻尖處還充斥著她的怡人體香。
這個笨丫頭的身體,也不知是狐族天生就魅惑,能服侍男子貼合癖好的天賦。
還是她本就天香國色,麗質天成,是世間第一等妙人兒。
小小的嬌軀就像一杯勾引趙戎犯罪讓他燃燒的魔藥。
趙戎隨便一摟,一聞,一嘗,便是流連忘返,只想要索取更多。
這笨笨的小狐妖,簡直是勾饞死人不償命。
最關鍵的,她每回還都是一副呆呆蠢蠢的無邪天真模樣,喊著不要不要拿開拿開…
小狐妖迷迷糊糊:“唔唔唔…唔”
于是,他又把埋首在顫抖的頸脖間,用力呼吸一口氣。
隨后有些霸道的將整只小耳朵全部吃進嘴里,恨不得嘬碎了吞下肚子里去。
與此同時,他在蘇小小的耳畔輕喚著,話語有些含糊不清:
“小作者,你再寫,書沒了。”
眾說周知,金丹修士是在天志境創造出的人身小天地之中,溝通天地大道,凝聚海量靈氣,歷經種種雷劫,鍛造出一枚璀璨金丹。
而這枚金丹契合天道,和世間萬物一樣,終究是白玉有瑕,難以圓滿。
于是便有了天痕,也就是大道的暇疵。
天痕越多,金丹品質越低,有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
而元嬰就是要從這枚金丹之中誕出。
這就要求金丹修士斬去三尸,明辨‘三我’,直視大道本心等等…其中涉及種種玄妙步驟。
而最后的目的,就是要‘碎去’這枚金丹外殼,碎去這束縛自我的牢籠!從中誕生出一個大道逍遙的元嬰。
不破不立。
而就在這‘天痕金丹’與‘碎殼元嬰’兩種形態之間,還有一個似穩非穩的奇異狀態:
金丹天痕處的裂紋蔓延整顆金丹之時,金丹卻是將碎未碎,
就像一枚破碎卻粘連的‘熟雞蛋’。
這就是讓無數天才修士止步不前的半步元嬰境。
造成它的根本原因,就是修士本人并沒有真正窺見自己本心大道的模樣,沒有領悟到他們自己到底要凝結一個怎樣的元嬰。
這其實又涉及到了一個死結。
或說有趣的悖論。
半步元嬰修士必須‘看見’他們那枚‘熟雞蛋’碎殼下的元嬰模樣,才能讓元嬰掙扎出來。
而真正的元嬰被布滿裂痕將碎未碎的‘熟雞蛋’蛋殼掩蓋,無法真正看清模樣。
于是乎,玄黃九洲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破鏡勢如破竹的天才修士,糾結這個死結,大憾的止步此境。
這是一個修心之境。
除此之外,關于金丹與元嬰,還有一個令無數修士嘆息的矛盾對立的地方——天痕越少品秩越高的金丹反而越難碎去,算是一種天道輪回。
不過魚懷瑾知道的是,老師當初的金丹雖然品秩很高,但是并沒有怎么困惱身為儒家第一等士的她…
“老師,要我發下去嗎?這些功課作業。”
“不用了,先…放在這兒吧。”
“是,先生。”
魚懷瑾端著手,彎腰行禮,離開了桌案邊的那一疊紙稿。
這少女板著臉,一身整潔學子服,和往日趙戎見過的一樣,在人前總是衣著打扮的一絲不茍。
此時,她轉身走下講臺,眼神平靜的掃了一圈率性堂內正排排端坐的學子們。
剛剛升起一些悄悄話與討論聲的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在魚學長的氣場與目光下。
眼下這場傍晚的書藝補課剛剛開始上課。
今日下午的時候,月中大考之中耗時最長的第一場禮儀大考,已經全部結束了,率性堂學子們正處于微微松一口氣的狀態。
原本他們準備趁著考試間隙,休息下,在秋風和暢的夜色來臨時,有些興致勃勃的聊一下不久前禮藝大考的情況,與正被孟學正帶回來的那一批下山考核的特殊學子們。
不過魚學長似乎是瞧見了自家學子們對于月中大考的‘昂揚熱情’,二話不說,十分體貼去給他們請來了朱先生。
魚懷瑾不久前把他們叫來率性堂集合,先斬后奏的高興的向他們宣布補課后,眾人表情那叫一個十分精彩…
此刻,率性堂內,即將落山的夕陽斜照門口,走下講臺的魚懷瑾,眼神平靜掃視了一圈‘正襟危坐’的學子們,輕輕點了點頭。
“懷瑾,都到齊了嗎。”
正背身站在黑板前張貼書法字帖的儒衫女子習慣性的隨口問道。
魚懷瑾腳步頓了頓,瞧了眼學堂后側某個獨獨空出來的小桌幾。
小桌幾上,某人臨走之前,將書筆紙硯收拾的整齊。
“稟先生,還差一人,考核需要,不在書院…”
儒衫女子的背影點點頭,打斷道:“哦,我知道,他應該就這兩天了…沒事了懷瑾,下去吧,咱們開始上課,先生我今日給你們講講…”
“是。”
魚懷瑾和臺下眾多學子們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臺上朱先生的倩影。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魚懷瑾回到了前排的位置上,大堂安靜下來,這場傍晚的書藝補課便平平淡淡開始了…
補課中途。
有一次課講到一半,臺上嫻靜知性的儒衫女子低頭在桌上捉起筆,寫了個字,嘴里隨意問道:“剛剛講了這么多,這個‘古’字,有人會寫嗎,寫出些不呆板的新意。”
臺下眾人除了十分積極的魚學長外,當然都是安靜不冒頭。
而前排的‘三好學子’魚懷瑾此時恰也不會,凝著神安靜聽。
朱幽容輕輕放下筆,低頭輕聲:“沒人嗎,那我抽人上來了…”
老師們傳統藝能,一眾學子縮了縮腦袋。
“嗯子瑜…”儒衫女子下意識的喊出兩個字,輕笑的欲抬頭向大堂后方某處看去,只不過中途抬頭的動作突然頓住了,語音也是。
臺下所有正緊張著的學子們頓時一愣,然后他們全體目光都向臺上話語卡住的女子投去。
學堂內的氣氛開始寂靜起來。
眾人眼神也不對勁起來。
“…哦。”低頭的朱幽容頓了頓后,輕輕點點頭:“子瑜…旁邊那位學子上來寫一下這個字。”
她面色如常,似是沒有瞧見四周投來的古怪視線,繼續抬起頭看向學堂后排那個空蕩蕩位置所在的方向。
某范姓學子:我不配有名字?
和趙戎位置緊貼著的他,原本偷笑著笑成了花的臉一僵,腦門上隱隱一個大大的‘危’字。
朱幽容微笑淡雅的朝他點了點頭。
某范姓學子極不情愿的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離開前眼神哀怨的看了眼旁邊的空座位。
然后范玉樹頂著滿堂學子忍笑的目光,滿頭黑線的上臺了…
前排,魚懷瑾的目光從旁邊路過的范玉樹身上收回。
她輕輕搖搖頭,然后,側目看了眼那個若無其事繼續低頭寫字的儒衫女子。
隨著遠處山林間傳來熟悉的晨鐘暮鼓聲。
這堂書藝補課結束了,安靜嚴肅的氣氛頓時散去。
昏昏欲睡的學子,諸如范玉樹,頓時涌出了無窮精神活力,蹦的起身。
魚懷瑾等認真嚴謹的學子們,安靜收拾起筆記字帖,還有好學的學子,還會上臺去找那位溫柔女先生請教寫問題。
率性堂內一陣座椅碰撞的雜亂聲和笑語聲,學子們相約結伴,準備離去。
就在這時,外面的學館走廊上,突然傳來不少腳步聲和熱議聲。
最先走出率性堂的那幾個學子拎著小書箱去而復返,探頭入門內,笑語:“孟學正回來了,帶著正義堂的顧學長他們一起回來了,應該是山下考核結束了…”
率性堂內聲音安靜了些,不少學子們瞟了瞟后排某人的空位置,還有一些學子,比如魚懷瑾,李雪幼忍不住瞧了瞧講臺上正埋頭收拾東西的儒衫女子。
儒衫女子面色專注的整理著桌面上的紙墨筆硯,素手芊芊,比白紙還白,正有條不紊的折疊起攤開的字帖。
她動作慢條斯理,和平時一樣十分優雅。
似是沒有聽見門口處傳來的某人回返的聲音,沒有發現魚懷瑾等人的目光,自己做自己的事。
率性堂內一大半學子忍不住涌去了門口,好奇的去看外面熱鬧。
“咦,子瑜回來了?”
范玉樹一愣,然后有點不爽拍桌而起,“可惡,得讓他請客吃飯,朱先生明明是點他名的,結果最后卻是本公子受罪…上回蘇弟妹和趙仙子她們來也是…”
他與賈藤鷹對視一眼,然后一齊起身,去外面尋找某張移動的飯票了。
魚懷瑾在原位上坐了會兒,瞧了瞧慢悠悠且無異樣的老師,然后也起身,加入看熱鬧的人群中。
于是大堂內變得空蕩蕩的,幾乎只獨留下某個優雅知性的女先生,慢慢整理桌案。
朱幽容低頭將一張字帖收起,抬手翹起根小拇指,將一縷垂落的秀發撩到了耳后。
她沒有抬頭去看門口那邊。
不過嗎,某一刻,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儒衫女子唇角還是開心的悄悄一翹。
外面的熱鬧聲越來越大,各個學堂的學子們紛紛出門看熱鬧。
不多時,率性堂內,朱幽容將桌案收拾完畢,輕輕拍了拍素手,然而又在講臺上靜靜等了會兒,不急。
待外面的那一陣沿著長廊移動的腳步聲與熱鬧聲,開始經過率性堂門口,某個淡定自若的儒衫女子動了。
她先生壓下翹唇,然后隨手再次拿起那厚厚一疊未改完功課作業,在手里卷了卷,再拍了拍,像是掂量了下它沉重的工作量。
似是收拾妥當準備下課離去了。
胸襟十分寬廣的朱先生眨巴了下眼睛,輕抬起下巴,慢悠悠的走出了率性堂,手里還抓著厚厚一卷作業。
像是…要去給它們好好找一個十分合適的有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