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逆亂大唐王朝的重臣。
一個實力打壓到眾人難敵的頂級高手。
在六年前,侯君集靠著陰陽寶甲,在長安城縱橫得如入無人之境。
不僅僅是永住金剛等人神色有變化,便是長孫無忌也忍不住喃聲。
“原來是你們仙庭在幕后操控謀逆,我說侯君集當時為何性情忽然大變,落到了反叛朝廷”長孫無忌狠聲厲色朝向仙庭眾人道:“你們這幫害人精不斷下凡投胎,終有一天是要遭遇報應的。”
“諸位,諸位,你們不能光聽王玄策的一面之詞!”
仙庭李靖亦是同時開口。
從懷疑的目標中脫身,對仙庭李靖而言是一件好事。
但李鴻儒這枚回旋鏢打回來,這讓他意識到了一件很嚴重的事。
“仙庭沒有任何針對佛教的理由,我們也不可能跨越數十萬里去針對佛教的諸位”仙庭李靖開口道。
“燃燈佛祖與吾皇相斗隕身,佛教似乎換了一個頭頭,執掌教派的方針和政策似乎有了變化”李鴻儒搖頭道。
“原來是這樣!”
李鴻儒話語不軟不硬,但恰恰敲在了一些人的心房之中。
待得永住金剛翻譯了一句,這讓彌勒佛只覺明白了過來。
他看著往昔宛如同僚的仙庭眾人,只覺心中莫名其妙有著隔閡和驚懼。
相較于燃燈佛祖的固守一隅,如來佛祖顯然要激進許多,有著諸多新的決策。
而且如來佛祖是純血統的西域佛陀,燃燈佛祖往昔則與東土有著關聯。
甚至于并不止燃燈佛祖,在佛教之中,還有諸多人出自仙庭。
譬如佛教的中流砥柱,眼前的觀自在菩薩就與仙庭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甚至還有一具過去身在仙庭做事情。
又有玉真觀的金頂大仙,這是常年窺探佛教的角色,甚至把持著靈山的入口之處。
彌勒佛腦袋中越思索,便越覺察佛教處于一張大手的操控之中,但凡處于仙庭的不可掌控中,便會直接進行打壓。
幕后操控者顯然不會是這個人間才成立短短幾十年的大唐王朝。
腦海中思索越來越多,也讓他平常笑呵呵的臉上呈現了少有的陰晴不定。
“不是那樣呀,你們不要亂想”太白金星解釋道。
這白胡子老倌只覺事情有點壞。
慈航道人招安的事情沒辦好。
李鴻儒的逆向助攻簡直是在把仙庭往死里坑。
若查不出這個死掉的侯君集到底是何人,太白金星覺得佛教對仙庭的懷疑心思會持續下去,彼此難有同盟可言。
所謂殺人誅心莫過于此。
李鴻儒看似沒交代什么,甚至替仙庭李靖洗脫了嫌疑,但又將矛頭重新引向了仙庭。
倘若李鴻儒引的對象是實實在在的人便罷了,這是他們要找人對質都沒法找。
“我覺得這事有陰謀”赤腳大仙道。
“咱們仙庭誰下凡投胎成那個侯君集了?”金頂大仙問道。
“金頂大仙,你當時也在戰場外圍,就不怕他們懷疑到你身上”赤腳大仙低聲道。
“你意思是說我下凡投胎成了那個侯君集,然后偷學了這個什么行軍大挪移,然后在玉真觀中用兵法助力了婆羅門?”
“這分析似乎并非沒有道理啊!”
“我一向遵紀守法愛好和平,怎么可能干這種事,倒是赤腳大仙您踏遍三界,四處貓著看熱鬧,說不定就有可能躲在那朵云中操控兵法!”
“呸,我只看熱鬧,從來不插手熱鬧,我還沒下界投過胎呢!”
“這事情都是偷摸做,誰知道你有沒有啊!”
金頂大仙和赤腳大仙低聲開口議論,兩人只覺身上發寒。
待得兩人抬頭時,只見邊上已經多了數人。
“繼續說”仙庭李靖臉色難看道。
“這兩人開口肆無忌憚,父親可能想要執刑了”哪吒低聲道。
“這是不是要殺人滅口呀”巨靈神低聲詢問道:“萬一執刑官大人要我抓人,您可得提醒提醒我!”
“你能抓什么,只要赤腳脫了鞋,你連人家衣服都摸不著!”
“那至少要做個樣子呀!”
仙庭窩里反情況頗為嚴重。
李鴻儒聽了數句,終于放心了下去。
有這些人逆向幫忙,這也省得他添油加醋了。
唯一的麻煩是有觀自在菩薩這個多嘴婆,這讓李鴻儒重病沒法裝下去。
他一時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只得干坐在那兒。
“內卷了!”
站立在李靖的身邊,長孫無忌微微吸了一口冷氣。
相較于他強硬拒退仙庭和佛教,李鴻儒這是數句話之間瓦解了仙庭和佛教內部的緊密關系,至少對當前這些仙人和佛陀是如此。
這兩者從原本質問大唐朝廷走向了懷疑與解釋。
宛如當初的大唐朝廷難于辨別李靖,此時相關事件也反噬到了仙庭,諸多人難于甄別出誰投胎到了侯君集身上。
長孫無忌一顆心松了下來。
只要這般懷疑和解釋下去,長孫無忌覺得大唐朝廷可以與佛教重新成為合作的盟友。
他心中一時也有小慶幸,只覺沒白抬著李鴻儒過來。
盡管這瓜皮裝病讓唐皇都擔心上了,盡管這家伙不想牽涉到長生藥分配,盡管李鴻儒拒退著諸多朝廷重員的拜訪與打探,讓這幫人不斷騷擾到了他,盡管…
若是能到唐皇那種地位,長孫無忌覺得自己會拿起慈父板追著抽。
他覺得需要給李鴻儒這家伙一點小顏色瞧瞧,但這家伙辦事確實讓他舒坦,一時又恨不起來。
大抵又愛又恨就是這種感覺。
長孫無忌腦海有著各種復雜念頭,待得他手被拉動,長孫無忌才將腦袋垂向藤椅上的衛國公。
“不要去懷疑李…王玄策!”
衛國公李靖低低發聲。
只是他聲音太低,仿若只是嘴唇在蠕動。
這讓長孫無忌將腦袋湊近,他才聽到這絲細微的聲音。
細微的低聲愈加微弱了下去。
待得嘴唇停下蠕動,耳邊再無一絲呼吸的聲響,長孫無忌的身體頓時冰冷一片,與這具相鄰的身軀同樣涼了下去。
沒有魂歸仙庭,元神也沒有被仙庭的李靖所回收。
衛國公李靖的尸體就靜靜躺在了這張藤床上。
七月初的夏日很熱,但長孫無忌覺察到了一絲寒意。
甘露殿中,長生藥依舊還不曾出爐。
唐皇難于等待,李靖則是沒能熬到長生藥出爐試藥那一天。
一年又一年,往昔的熟面孔一個個離去。
長孫無忌只覺心中苦水難收,他很想將往昔諸多的文雅和鎮定都丟腦后,沿著長安的大街放肆咆哮,再好好的痛哭上一場。
“都怪那個什么衛國公,自己的獨門術法為何要傳授給那個侯君集啊!”
耳邊的雜音傳來,長孫無忌手有著微微的顫抖。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他口中喃聲,手中緊抓的令旗有著規則性的搖擺。
遠遠處的觀星樓中,一聲雷霆的震響透徹了整個長安城,晴日的天空顯得灰暗了下來。
宛如一口鍋罩下,此時的天際似乎在慢慢籠罩長安城。
短暫的沉寂后,長安城中隨即有著沉悶的騎兵踩踏聲響。
各處城樓之中,機簧不斷發出陣陣的繃緊之聲。
一陣陰風從地上襲向空中,諸多人只覺身上一涼,宛如踏入了地府秘境一般。
“長安城的九字連環陣啟動了!”
“我們又沒說開戰,這長孫文官有毛病啊!”
“現在打嗎?”
“打你大爺!”
“快走!”
啟用大陣的消耗不菲。
誰也沒弄明白大唐朝廷為何在此時啟用陣法,又要針對到誰。
但對仙庭和佛教諸多人而言,若報仇的目標不存在,他們的出手沒有了任何意義。
即便是想試試長安大陣的彌勒佛,他也沒有這番心思。
更何況他們此時來的人太少,若是廝殺被攔截難于逃脫,隕落在大陣之中也不奇怪。
雷霆浮過天空,又有白云飄蕩,青光和金光紛紛遠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