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天竺之路上發生了諸多的事情。
有安然享受時,也有狀況危險之時。
李鴻儒有失去,也有得到。
眼前的護身戒指便是得到的部分。
這枚戒指甚至還替他擋了一災。
“大梵天主居然連這種寶物都贈送了出來!”
唐皇驚嘆。
眼前的護身戒指不僅僅只是一件信物,而是真正具備威能的寶物。
這種寶物即便是大唐也罕見。
“見寶思人啊!”
唐皇嘆了一口氣。
看到眼前這枚戒指,唐皇亦不由想起了兩年之前。
在那個夜晚,除了皇宮中的對決,長安城中無疑將星閃爍。
那可能是侯君集這輩子最高光的時候。
除了徐茂功能勉強支撐,諸多大將和文官在侯君集手中不是十合之敵。
侯君集的打法克制了相當多的人。
被克制者不乏尉遲恭、房玄齡、李道宗等朝廷有數之人。
若是再進一步,侯君集能殺入皇宮中。
或許在那時候,事情又是另外一番局面。
除了手中武技和術法,侯君集能戰多人依靠的是一件寶甲,這讓侯君集有著刀槍不入的能耐,甚至于抵御了尉遲恭的打擊。
有李鴻儒的敘說,唐皇很清楚眼前這枚戒指具備著同樣的能耐。
凝視許久,唐皇將這件寶物遞了回去。
“好好收藏,或許哪天就能用上!”唐皇道。
“陛下遠征句驪國,何不取此物防身”李鴻儒道。
“朕心中有畏!”
唐皇感嘆了一聲,搖了搖頭。
李鴻儒能用這種寶物,但或許他就用不了,反而會受其害。
釋家的術法和武技詭異,寶物同樣如此。
同一件寶物,在不同人的手中或許會顯出全然不同的效果。
在李鴻儒手中是防身,但若是到了他手中,唐皇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被大梵天算計。
踏行在高處,他此時顯得極為謹慎。
但能將這種寶物贈送出去,大梵天確實誠心滿滿,這也意味著大梵天的后路很少。
作為最早的出局者,說此時的婆羅門茍延殘喘也不為過。
這是正好撞上了佛教風頭正盛之時。
佛教又與仙庭保持著聯系和默契,這是婆羅門難于翻越的高山。
“尸羅逸多…”
待得李鴻儒慢慢敘說,轉入到摩揭陀國,又取出了尸羅逸多的書信。
唐皇看著信上的文字,待得李鴻儒指了指夾藏在其中的密文,唐皇的臉色不由微微有著變化。
不論是在哪里,看來如他們這般的帝王不乏其人。
身為帝王,貴為一國君主,沒有帝王愿意被人鉗制操控。
眼下的摩揭陀國顯然有逆反之心。
婆羅門出局,佛教新盛。
這確實是一個機會。
唯一的劣勢是尸羅逸多太老了。
尸羅逸多雖然實力強盛,但壽元快要踏入六十歲。
帝王難長生,尸羅逸多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他這是要將整個王朝都押注上!”
只是理清楚思路,唐皇就有著極為準確的判斷。
這并非他料事如神,具備相師的推衍本領,而是尸羅逸多是如他們一樣,屬于一路人。
不需要做太多的念想,唐皇就很清楚對方所求。
“只是這種事情需要時機!”
經歷十四年,求來一份解決身體問題的經文。
但這份經文的修行之下,武魄化成舍利子,這讓唐皇實力大降,更是引發了承乾太子懷疑,從而有著謀逆。
若說唐皇對佛教沒有痛恨,這是沒可能。
這是一場啞巴虧。
即便再苦澀,他也要吞下去。
但若是有機會,唐皇也不介意順手反擊佛教一番。
眼下是尸羅逸多遞過了刀。
尸羅逸多成事的概率很低,但再低的概率也會給佛教帶來不菲的打擊。
唐皇用手指微微敲打著案桌,腦袋中不斷有著思索。
“先下去吧!”
尋思數秒無果,李鴻儒亦是稟報完畢,唐皇指了指門口。
這讓李鴻儒應了一聲,擦了擦額頭,隨即從太極殿中小跑了出去。
“怎么樣?”
待得李鴻儒走遠,唐皇才朝著內堂之處問了一聲。
“皇上問的是天竺之事,還是說李鴻儒?”
長孫無忌肥胖的身段從內堂中走出,站到了唐皇的身后。
“這天竺之事如何?”唐皇問道。
“這是一張牌,我們為數不多鉗制佛教的一張牌”長孫無忌道:“只是這張牌能不能起到作用很難言!”
相距萬里之遙,大唐與摩揭陀國太遠了。
這是難于彼此牽連互助的距離。
大唐協助摩揭陀國會非常有限。
如同唐皇所說,這種事情需要時機。
只有找到合適的時機,尸羅逸多才可能成事。
這種事情需要雙方的默契,利用牽扯才可能周旋。
譬如佛教大破彌盧山便是趁了大唐征伐吐渾國,牽扯大梵天等佛陀的時機。
只要尋覓到一次機會,就有一定可能舉事。
但聽得李鴻儒提及尸羅逸多的年齡,長孫無忌也不知尸羅逸多能不能等下去,又有沒有資格等下去。
對方有成事之心,也有一定的實力,但又缺乏足夠的時間。
他思索過后,亦是做了極為客觀的評價。
“多一個可能總比沒有要好”唐皇開口道:“往昔的盟友會因為時間變成對手,往昔的對手也可以變成臨時的盟友。”
“那是”長孫無忌連連點頭。
但凡能借用到力量,沒有人在乎此前。
只要對自己有裨益,是一種正確合適的選擇,再大的仇和怨也能暫時放下。
婆羅門是如此。
對如今的大唐而言,一切顯得自由了許多。
但此前信奉婆羅門的摩揭陀國則是在左右為難。
若是能驅走婆羅門這頭狼,尸羅逸多會毫不猶豫接納佛教。
但佛教并非善類,這種前狼后虎的局面讓摩揭陀國痛楚。
只是見得擺脫婆羅門的大唐,尸羅逸多猶如溺水者看到了稻草。
很難說兩國私下的盟約有多少用處。
唐皇拿著尸羅逸多這份極為誠懇的信件,一時也難有什么合適的建議贈予這位同道帝王。
“他愿意臣服咱們大唐,年年朝貢?”長孫無忌看信奇道。
“尸羅逸多想讓咱們大唐頂在前面”唐皇搖頭道:“但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資本,只能是這樣。”
“那咱們接不接?”長孫無忌問道。
“接,當然接”唐皇道:“他都送上門來了,朕還會畏懼佛教不敢接嗎?”
“那倒是”長孫無忌點頭道:“再怎么說也是一個強大的番邦,能增添咱們大唐的氣運。”
“不錯!”
番邦與國度滅亡不同,這是一個共同體。
弱小者被強大者所照拂,而強大者則不斷增添裨益,對雙方而言都有著裨益。
這其中也不可避免失去一些什么。
比如大唐要付出人力和物力,摩揭陀國則需要付出部分國運。
“這小子干活還真不錯”長孫無忌笑道:“頭疼是頭疼了一些,但足以讓人放心!”
“還行!”
唐皇點點頭,同意了長孫無忌的說辭。
“但朕也有幾分擔心”唐皇道。
“皇上擔心什么?”
“朕老了,若雉奴在將來制不住他,那時該怎么辦?”
一個文武雙全的李靖選擇了自廢實力,從此閉門養老。
一個文武雙全的侯君集選擇了謀逆,大戰之下兇威難阻。
離去的李鴻儒同樣文武雙全。
當智商匹配上實力,進一步是良臣,退一步則是禍患。
若李鴻儒兩年前在長安城,唐皇也難知對方到底是忠于他,還是忠于太子。
當事情已經過去,這種選擇永遠沒了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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