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轱轆轉動的聲音中。
李鴻儒硬挺著臉皮,開始回答王福疇的盤問。
王福疇不免還討論到了自己提供的占火要訣,但是李鴻儒問答表現普通,遠沒有到想象中妖孽的地步。
對一個極具天資的平民修行者而言,這進度只是一般。
王福疇將諸多心思放在這個學生身上,滿懷希望之時,只覺自己不免也有點小失望。
半響,他又想到李鴻儒的身份,還有太學諸多要學的新知識,最終又接受了下來。
時間還短,日后也很長。
修煉歲月漫長,不急于這一時定成敗,是他太過于心焦了。
但凡心中太過于有著期盼,便不免有失望。
王福疇盡量調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態。
“老師,我們文人沒什么鍛煉身體的方法嗎?”
李鴻儒看著自己病嬌無力的身軀,這只是尋常少年的身體,相較于練武者而言,他身體的強度確實相當廢。
修煉劍術并沒有讓他身體變強。
只是在他身體的基礎上,讓他擁有了熟練釋放追風十三劍的能力。
就像修煉瑜伽,再如何修煉,瘦子依舊是瘦子,胖子依舊是胖子,充其量只是一個柔軟的瘦子和一個柔軟的胖子而已。
擁有劍術的能力,但身體難以發揮劍術的強悍。
李鴻儒此時的劍術水準遠較李旦要強,但若雙方進行切磋,李鴻儒覺得數個回合后自己必敗。
遭遇以力破巧或同歸于盡的打法下,只需刀劍相交錯,他的長劍便可能被磕飛,也可能同樣慘死。
輕量級再如何靈巧和具備技擊手段,只需遭遇重量級選手一記有效的反打,便難于翻身。
李鴻儒此時也是這種情況。
而且李鴻儒放眼過去,太學之中所見皆是體弱的文人,身體與常人無異。
一個裴聶就攪得太學難以安寧。
文人修煉的缺陷似乎太大了。
若文人具備身體修行的方法,李鴻儒覺得諸多大世家子弟沒可能不去做修煉。
便是王福疇等人,身體也只是較之常人強壯一些,難有特殊可言。
“文人運籌帷幄,強大者可決勝于千里之外,修煉身體…”
王福疇沉思了一下,才繼續說下來。
“人這一生過于短暫,而身體氣血又伴隨年齡有著變化,年歲越大修煉難度越高。”
“不是文人不修煉身體,而是我們難以兼顧兩者,更難有融合文武之力。”
“文人專注于元神威能的衍化,而武者專注于肉體與元神的融合。”
“若不加以區分,武者的修煉術就是我們鍛煉身體的方法。”
他理念屬于儒道至高,但教育公正,不夸高自身,也不貶低其他,能看得到長處,也能正式短板。
“袁學真說你可能要拜裴聶做老大?莫非你是想隨著裴聶學兩手?”
袁博士的學生屬于太學公敵,但王博士覺得自己學生也沒落好,居然跑去當了小弟,這確實讓他很沒面子。
“您真是什么都知道啊!”
李鴻儒咧嘴。
若非王福疇對他太上心了,那就是袁學真太會打小報告了。
“祝青桐那日將我哥在武館除名,懾于您的威名,祝氏劍堂的館長祝青山當晚就趕到了我們家中…”
李鴻儒倒也沒有隱瞞,將追風十三劍的由來說了一遍。
他還稍微提及了這套劍法的一些精妙。
若不遭遇針對性的打法,大成的追風十三劍具備不菲的威能,可以極為快速的擊殺對手。
“你閑暇之時可以練練劍,武者是煉體,咱們是養身,需要適可而止!”
王福疇也不阻止李鴻儒練劍,只是提及需要注意修行選擇,莫要主次不分。
待得李鴻儒連連點頭,這才滿意下來。
馬車從街道中穿梭而行,漸漸進入到外城區。
此時已經能聞到人聲鼎沸,也伴隨著各種樂器的送行。
唐皇此番的送行已經出了長安城。
大概是深受這數天圍觀玄奘圣僧水泄不通的煩惱,送行很濃重,但又并非通知朝廷上下人人參與。
便是王福疇這個等階的官員都晚來了一步。
此時長安城外車輛頗多,后方又有諸多平民過來湊熱鬧,李鴻儒揭開車簾,他已經能看到遠處的龍輦。
在龍輦的前方,是一群群朝廷重要文武大臣。
又有一僧、兩侍從、一白馬在最前方緩緩前行。
“他真要去了!”
送行終有一別。
李鴻儒等人趕到之時,只能在車隊看到最末端的情況。
他與王福疇下了車,待得走上數分鐘,前方的僧人已經上了白馬。
這也讓諸多的人止下了腳步,紛紛大呼“三藏圣僧一路平安”“玄奘圣僧一路走好”。
“他只不過是常人,擅長一些皮毛的佛法,如何走過這萬水千山,去取得釋家的真經。”
李鴻儒說上一句,王福疇也皺眉說上一句。
他覺得陳祎此行更像是找死。
身體不具備降龍伏虎的力量,元神又未顯化出。
這充其量只是較之李鴻儒強出一些。
若是遭遇猛虎,就算西天秘境的大能愿意出手相助,慢慢念動經文請求相助時,也夠猛虎吃個一兩遍了。
“只要心恒遠,終會達到那彼岸吧!”
李鴻儒回上了一聲。
大唐朝中此時難有安身之地,陳祎外出躲一躲也很好。
這樣可以免了聚眾圍觀的熱潮,也能避免游走在鋼絲邊緣。
而且陳祎此行只怕是如那苦行僧一樣,會做長遠的苦修,這或許能讓他摸清楚自身,或破除妄念,或拯救自身。
對陳祎而言,這確實是一趟九死一生之旅。
但心中有求生之念,這路再艱難也會前行。
“恒遠!”
“老師,那真經是什么?很厲害的釋家修行秘籍?是真傳的秘籍?”
王福疇剛嘀咕一句,便聽李鴻儒一個三連問甩了過來。
這是一個問題十足的學生。
只是他也不清楚這些問題。
他哪能知道西天秘境有什么真傳的秘籍。
萬佛之祖真能看在唐皇派遣弟弟的誠心上贈予真經?
唐皇如何解決身上的死氣?
靠國運鎮壓?
還是靠陳祎?
為何將重寶壓到了陳祎的身上?
這幕后是否是唐皇和萬佛之祖默契下的配合?
兩方大佬隔空合作,仙庭會有什么反應?
王福疇想想就覺得腦殼疼,一時難以猜測君王的心思。
但李鴻儒的心思是很好猜測了。
他此行還要順道敲打敲打這小心思諸多的學生。
又是家境貧困,又是對武者修煉有興趣,又要修煉文人的手段。
李鴻儒簡直貪多到了無止境的地步。
貪多的人沒幾個有大成就。
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到最終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他對李鴻儒下了一些學習任務的要求。
頓時讓李鴻儒一臉的苦水就浮現了出來。
“你好生修行一番,若是具備一些真本事,到時也有機會被征調去建功立業。”
李鴻儒對建功立業入朝廷職位沒多少興趣。
但王福疇說建功立業就是掙家底,這倒是讓李鴻儒提神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