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氏藥店的外堂中,李鴻儒進入之時并無外人。
這處藥店人員被巡查司鎖走,又在藥店外門掛上了鎖,李鴻儒沒想到無聲無息之間,還有人鉆入了進來。
內房有諸多大佬搜索,李鴻儒是第一個走向的外堂。
他也是第一個遭殃的。
只是瞬息之間,他人已經被制服。
這大概率還被當成了小偷。
李鴻儒剛想囔囔解釋,畢竟他此時還拿了大理寺的名頭,又有失主的身份,搜查是理所當然。
但隨后便聽那簾后一聲呵斥。
“大膽!”
布簾掀起,裴紹已經一手伸出。
李鴻儒只是張望,便覺得鼻孔處難以呼吸。
只是瞬息,他便覺察到扣著自己身體的鐵爪一松,伸手迎向了裴紹伸來的手掌。
“嘭!”
碰撞和交錯的聲音響起。
女子微微悶哼,身體搖晃,裴紹的身體則是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何人,竟敢阻攔大理寺查案?”
裴紹后撤一步,大喝上一聲,官腔頓時甩了出來。
他目光敏銳,注視著對面的女子。
雖有顧忌李鴻儒受損的原因,但方才的交手,無疑是他略輸一籌。
若雙方都使用器械,這藥店內便有些難于施展手腳了。
他怒斥一聲,頓時讓那女子止步。
“我二叔出什么事了?”
她頗為急切的問上一句,又看著封鎖的門窗,才感覺此時出了問題。
“你二叔?”裴紹問道。
“我叫祝青桐,我二叔祝展鵬,是這家藥店的掌柜。”
“原來你就是長安十八劍之一的祝青桐。”
裴紹點了點頭,算是知曉了來人的身份。
這是長安的年輕武者天才,也不知是誰有心,推了一些名頭出來。
裴紹也隱約有聽聞這類名頭,只是他不記得祝青桐是十八劍中的哪個代號。
“大人謬贊了”祝青桐舉手回禮道:“還望大人寬恕我剛才失禮之舉,不知我二叔…”
她再度開口時,門后的祝展鵬已經急匆匆走了過來。
見得祝展鵬無恙,祝青桐這才放心下來。
“青桐不得無禮,這是大理寺的裴紹大人,咱們這兒發生了一樁失竊事件,你且先退出藥店,待事情了結后才進來。”
祝展鵬輕聲說話,亦做了安排。
這讓祝青桐頓時清楚了事情,她點了點頭,連聲應了下來。
“且慢!”
祝青桐正欲退出藥店,忽聽旁邊一聲人喊。
她望過去,卻是見得了此前被她制住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衣著雖然嶄新整潔,但并未穿戴大理寺官服,這也是祝青桐見面瞬間便下手的原因。
誤認私闖民宅的概念下,出手也是自然。
若是那沒有分寸的,很可能直接下了重手,這年輕人需要躺在地上哀嚎。
“你是要我道歉?”祝青桐反問道。
她問話時,只見那布簾后又有數人鉆出。
雖然身著普通著裝,這些人無一不是氣度不凡,一看便是那身居高位之人。
在那最后的出來者中,還有她較為熟悉的人。
那是祝氏劍堂的學生,李旦。
她眉頭稍微皺了皺。
能被譽為長安十八劍之一,她自然是有著傲氣的。
對裴紹道歉是應當。
但對于李鴻儒,也讓她有點抹不開面子。
在祝青桐的概念中,至少應該順著她向裴紹道歉,將這事情一筆勾銷。
但隨著眾人魚貫而入,諸多大人物齊齊而出,她反問的語氣頓時就低了下來。
“我剛剛出手過急,向你道歉,如果需要賠償傷藥,請之后聯系我。”
這年輕人大抵是與這些高位者有著關聯。
長安城中可以放肆,但放肆時需要長一雙眼睛,知曉哪些人是可以得罪的,哪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沒摸清楚李鴻儒的底細,祝青桐也不欲先入為主。
她直接了當的道了歉。
但隨后李鴻儒搖了搖頭。
“我想看看你腰間的一件藏物!”
他掃了祝青桐一眼,又將目光放在了對方胸腹之處,這讓祝青桐不由罵了一聲登徒子。
“怎么?”王福疇奇道。
“剛被這姑娘制伏時心有所感,只覺有些遇到了老朋友的感覺。”
李鴻儒說話含糊,讓王福疇一時也難辨。
他不知李鴻儒說的老朋友是祝青桐,還是李鴻儒對祝青桐身上之物有了興趣。
但搜查案外一個姑娘身體上攜帶之物是件麻煩事。
若沒有罪名,即便裴紹也做不出如此行徑,去肆意對一個剛剛進藥店的女子搜身。
他目光從李鴻儒身上掃了掃,又落到了祝青桐身上。
他與李鴻儒此時的見面雖是不多,但王福疇頗為清楚李鴻儒不是自找麻煩的人。
這大概是發現了什么,又不能確定下來。
而在此時,與之相關的…
王福疇展顏一笑,他溫和出聲。
“我與祝校尉有過幾面之緣,不小心遺落了一些物品在藥店內。”
“您是在懷疑我?”
祝青桐皺眉。
王福疇話說得客氣,但其意下之言卻讓人聯想。
尤其是此前李鴻儒還有著直接的點明。
“只是盼姑娘解惑”朱元適上前道:“這雖是你二叔經營之處,也是大理寺此時搜查的重點案情區域,你冒然突入進來,多少需要做出兩分解釋。”
朱元適插嘴進來,話語間卻是悄無聲息將祝青桐牽扯進了這場案件。
“是極是極,此時若是證得清白,也好趁早離去,免得沾染是非”劉仁景亦是笑著補了一句。
另外兩人剛欲開口,便見祝青桐在解腰間的束帶,頓時收住了嘴。
此時的服飾少有在衣服左右兩側設計口袋。
文人士子藏物多是利用衣服的兩個袖口,袖口內縫制的口袋可以藏書信,也可以放錢財。
而一些穿著緊身類服飾者則需要利用腰帶來完成儲物,或藏于腰帶內,或利用腰帶的束綁能力,放置一些物件在懷中。
也有女子喜歡在腰帶上掛一個小荷包放置零碎。
此時被人紛紛說道,祝青桐又并非聽不懂話。
她狠狠瞪了李鴻儒一眼,滿臉惱怒之下,行動倒也干脆,便是配劍都放置到了地上。
一些女子所用的脂粉、碎銀、銅錢紛紛被取了出來。
在祝青桐的懷中,還有一冊記載修行的筆記。
她取出荷包,翻開之際,幾道目光頓時亮了起來。
在那荷包之中,除了幾枚碎金,還混雜著一塊玉。
與那枚贗品同樣造型的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