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飽餐一頓,又美美的睡了一覺的郭淅庭,神完氣足的起了個大早。
晨練結束,用早膳的時候,衛允便將郭淅庭叫到了跟前,喊他一塊兒吃。
立春備的早膳很簡單,三碟小籠包,還是灌湯的,一盤大燒餅,兩碟咸菜,還有一大盆肉糜粥,樣式雖然不多,但量確是足足的。
“淅庭呀!可知我為何忽然要召你來長安?”
正吃著,衛允忽然問。
郭淅庭搖了搖頭:“屬下愚鈍,實在不知!”可手里的動作卻沒停下,左手拿著燒餅,右手拿著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一口就沒了,然后又拿起調羹舀幾調羹肉糜粥。
郭淅庭只比衛允早半月離開汴京,兩人自汴京一別之后還不到一月的功夫,衛允便召郭淅庭來了長安。
“指使,您就別和俺老郭繞彎子了!有什么吩咐您直說便是!”
衛允頗有些無語:“你這家伙,平時看著挺精明一人,怎么一到我這兒就不肯用腦子了呢?”
“嘿嘿嘿!”郭淅庭咧著嘴笑,嘴里的餡餅和包子塞的滿滿的,“卑職這點兒小聰明在指使面前根本不夠個兒,就不拿出來獻丑了!”
衛允失笑:“你這小子,我看就是太久沒挨揍了,皮癢癢!”
如今張千均被調離了錦衣衛,去北地駐守,袁文紹奉旨坐鎮汴京錦衣衛大營,率領黑甲軍一營拱衛皇城,郭淅庭便是慶州黑甲軍大營之中,地位最高者,黑甲軍又不屬于邊軍的編制,也只有在戰時,官家親自下了圣旨,邊軍的將帥才有資格調動黑甲軍。
衛允道:“我問你,上次官家下令讓送過去的那兩萬吐蕃俘虜可安置妥當了?”
郭淅庭道:“指使您就放心吧,這事兒卑職早就安排妥當了,按著指使您的吩咐,讓這兩萬人自成一營,卑職已經將他們全部打散重組,分做了兩部,各級軍官也都是卑職親自重新選拔的。”
“不過············”郭淅庭卻忽然話音一轉,露出幾分擔憂。
衛允看著他,笑道:“不過這些人終究是吐蕃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如今雖然將他們完全打散重組ꓹ卻并不能保證他們能夠對我大周歸心是吧!”
郭淅庭道:“指使英明,這正是卑職心中疑慮所在!”
衛允橫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道此番蜀地一戰ꓹ吐蕃大軍被打退之后就完事了?他們既然膽敢選擇進犯我朝,就必須要承擔相應的后果!強如西夏都只能割地求和,更遑論區區一個四分五裂的吐蕃!”
而且這一次進犯蜀地的,并不是吐蕃各部聯軍,僅僅只是西夏扶持的一方勢力而已ꓹ八萬大軍,已經是那個勢力的全部兵力。
整整八萬大軍ꓹ如今折損了數萬ꓹ被俘虜了兩萬,只剩下一些殘兵敗將逃竄至蜀地西北的各處山林之中ꓹ如今正在被衛允重組之后的蜀地各州府衙門追繳,能不能逃回吐蕃且還難說呢。
當初與西夏議和之時ꓹ除了那幾條兩國之間的正式條款之外ꓹ還有幾條附屬條款,其中一條ꓹ便是將那被俘的兩萬大軍吐蕃俘虜的家眷送至大周。
“指使的意思是?”郭淅庭隱約已然猜到了幾分。
衛允道:“吐蕃諸部地處高原,環境惡劣ꓹ昔年唐太宗李世民在位期間,便曾數次攻打吐蕃ꓹ卻都因為士卒們不能適應吐蕃的環境ꓹ數次都無功而返ꓹ這才有了后邊吐蕃的坐大。
如今吐蕃雖然已經四分五裂,諸侯割據,可為什么這么多年下來,不論是西夏還是我們大周都沒有對吐蕃出手!除了吐蕃的環境惡劣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得不償失!”
郭淅庭眨了眨眼,瞬間便想明白了個中的緣由:“吐蕃各部雖然割據,但實力都不弱,而且各部族雖然紛紛割據自立,然則那只是吐蕃內部的爭斗,若是有外力介入的話,難保他們不會聯合起來,共御外敵。
而且吐蕃各部的實力都不弱,若是出兵攻打,勢必要出動大量兵力,所耗糧草輜重更是不計其數,吐蕃本就苦寒,地廣人稀,氣候惡劣,戰后所得,還不一定能夠填補大軍消耗!”
衛允滿意的點了點頭:“說的不錯,那你再說說,現如今于我朝而言,吐蕃境內最珍貴的東西是什么?”
郭淅庭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忽的眉心驟然舒展,臉上露出笑容,身子前傾,把腦袋朝著衛允湊了過去:“可是百姓民眾?”
衛允嘴角上揚,抿成了一條縫:“看來你小子還沒把我的話給忘了!”
“嘿嘿嘿!”郭淅庭又露出個憨笑,說道:“指使的每一句話,卑職都當成圣旨一樣牢牢的記在心里,時時拿出來揣度,方才卑職便是想起指使的那句存人失地,則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則人地皆失!”
衛允道:“那今日本指使便再教你一句!”
“卑職洗耳恭聽指使教誨!”郭淅庭那是一臉的期待。
衛允卻不慌不忙的抬起手,伸出四根手指:“就四個字,以夷制夷!”依云一字一句的說著!
郭淅庭聽了卻忽然一愣,口中喃喃低語道:“以夷制夷?”
郭淅庭本就不笨,這四個字,再加上方才衛允的那些話,一起這段時間衛允讓他做的那些事情,先是一改往常對敵國俘虜的處置方式,既沒有用他們向吐蕃換取贖金,也沒有將其送去做勞役。
反而是好吃好喝的招待著,還特意從官家那邊要了個恩典,打算收編了那兩萬吐蕃俘虜,原本官家還是有些猶豫的,可耐不住衛允的哭訴的,什么這次大戰,黑甲軍損兵折將之類的,官家被衛允折騰的不耐煩了,左右也不過是兩萬俘虜,衛允想要,那給他便是。
左右這次戰役之中,真正的大頭是在西夏那邊,五百多萬兩的白銀,每年五百匹的戰馬,還有陜西邊境沿線割讓的州縣。
這么一對比起來,吐蕃那區區兩萬多人的俘虜,那就不算什么了,左右也不過是發去做苦役,便是送與衛允處置又如何。
起先郭淅庭自然不理解衛允讓他收編重組這兩萬多的吐蕃俘虜意義何在,可現如今‘以夷制夷’這四個字一出。
就好似夜空之中驟然亮起的燭火,驅散了周遭的黑暗,為原本漆黑的世界,帶來了光明!
吐蕃地處高原,環境尤為惡劣,再加之吐蕃境內混亂的戰局,這兩萬的吐蕃大軍若是單論單兵能力的話,便是比之黑甲軍也毫不遜色,甚至在某些方面還猶有過之。
郭淅庭眼中驟然放出精光,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可隨機這光芒卻又立時黯淡了下去,頗有些遺憾的道:“這法子好是好,可若是僅僅只憑著這兩萬吐蕃兵馬,怕是還差的遠呢!”
西夏此番雖然損失慘重,但國內卻還剩下將近四十萬左右的兵力,更別說如今剛剛將河套平原收入囊中,國力大增,遠超西夏的遼國了。
若是想收復燕云十六州,光憑現在的黑甲軍,光憑這兩萬吐蕃兵馬,還遠遠的不夠啊!
衛允道:“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要把目光放的長遠些!”
“此番西北一役,咱們黑甲軍雖然損失不少,可在此役之中活下來的兄弟,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精銳之士,是和西夏鐵軍拼殺過的悍勇之士,他們便是燎原的星火,有了他們,咱們黑甲軍便能再上一層樓了!”
“再上一層樓?”郭淅庭很快便捕捉到了衛允話里頭隱藏的意思:“指使的意思是說,咱們黑甲軍又能擴張了?”
衛允再一次抬起手,伸出三根手指。
“指使是想再征收三萬新兵?”郭淅庭有些金喜,如今慶州黑甲軍大營之中,除了那新收的兩萬吐蕃俘虜之外,黑甲軍的本部人馬,還剩下五萬大軍,若是在征收三萬人馬的話,那便能湊足八萬之數,再加上那兩萬吐蕃兵,便是十萬之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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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如今的陜西都司兼邊軍統領鄭老將軍,麾下也只有十五萬人馬,其中有八萬還是新從江南各省府兵之中抽調而來的新兵,連血都沒見過的那種。
可衛允卻搖了搖頭,說道:“不是三萬,而是三十萬!”
衛允話說得雖然風輕云淡,可落在郭淅庭的耳中,卻好似雷霆炸響,心中頓時翻涌起了驚濤駭浪!
“三········三········三十萬?”
郭淅庭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舌頭似乎打了結一樣,說話顫顫巍巍,磕磕絆絆的,帶著濃濃的震驚和不敢置信。
“指使,卑職這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郭淅庭愣愣的揉了揉耳朵,不敢置信的問衛允。
衛允卻道:“半年之內,從山西西,陜西以及西蜀三路之地招收兵員,將黑甲軍人數補足三十萬,一年之內,我要看到這三十萬新軍初步成型,三年之后,我要看到的是三十萬虎狼之師!”
郭淅庭咽了咽口水,臉上的震驚依舊沒有散去,趕忙端起桌上的肉粥,直接灌了一碗入腹,起伏不斷的心緒這才稍稍有了幾分舒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