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鐵槍杵地,感受著槍身之上傳來的冰涼觸感,以及那握在手中的沉重感。
這鐵槍的材質絕不簡單,看來龐家的祖上,能用這樣重型兵器的人,應該也屬于猛將的范疇了吧。
衛允雖然能夠拿得動這桿鐵槍,但若是想要將其正常的揮舞起來,卻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他的這幅身體,如今也不過十歲,將養了只有半年左右的時間,能夠做到如此,已經很不錯了。
若是等到衛允再大一些,或者是成年之后,力氣再增加一些,到時候再用這桿鐵槍,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
不過饒是如此,老龐頭看向衛允的目光也發生了變化,本以為和小衙內一樣是個世家公子,沒想到竟是個有真材實料了,年紀不大,這一身力氣卻著實不小。
衛允又拿過那張強弓,入手之后,才發現,弓身中間的位置,竟然被包上了一層鐵皮,而弓弦應該是用牛筋之類的強韌揉制而成的,異常的堅韌。
舉弓,拇指和食指中指捻著弓弦,開始緩緩用力,弓弦竟只是輕微的出現一絲挪動,知道衛允用上六成的氣力之后,弓弦才開始緩緩的被拉開。
衛允面色一變,放開了弓弦,甩了甩右手,舒緩了片刻。
“怎么了?”柳存有些擔憂的問。
衛允搖了搖頭,道:“無事,就是這弓的強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歇一歇,重新再試一次!”
老龐頭則是緊張的道:“衛公子小心些,這弓足足有三石的力道,可千萬要小心,不要弄傷了自己!”
衛允朝他咧嘴一笑:“龐老伯,您放心,我心里有數,絕不會弄傷自己的!”
雖然得到了衛允肯定的回答,但老龐頭還是有些緊張,捶著掌心,擔憂的看著衛允。
許是老龐頭心地善良,不忍心衛允受傷,又許是擔心衛允的家世,若是受傷了會牽連到自己。
衛允沒有多想,而是做了幾個深呼吸,而后雙腳一前一后拉開,左腳在前,右腳在后。
鐵胎弓舉到身前,身形微調,沉腰下跨,重心集中在右腿上面,右腿彎曲,同時右手搭在了弓弦之上。
屏氣凝神,匯聚腰跨之力,弓弦再一次被緩緩拉開。
衛允的頭上開始出現細碎的汗珠,弓弦也被拉開了大半,但衛允也力氣也被耗去了不少,若是繼續加持拉的話,還是能夠拉開一些,但沒有必要。
衛允開始緩緩的收力,一點一點的將弓弦從開了大半的位置,送了回去。
而衛允的頭上,汗水順著肌膚劃過臉頰,自下頜低落,后背之上,也冒出了些許細汗。
衛允松了口氣,道:“不愧是接近三石的強弓,力道果真強悍!”
柳存笑著道:“你滿意就好,如何,兄弟我沒有騙你吧!”
衛允一巴掌落在他肩膀上:“行啦,你就別在這兒耍寶了,等明天去書院的時候,我給你帶點好東西!”
柳存兩只眼睛直放綠光,咽了咽口水,揉著手掌,激動的問:“是上次的叫花雞嗎?”
衛允嘿嘿一笑:“先不告訴你!”
“喂,衛允,你怎么這樣!”小胖子立馬就委屈了,扁著嘴巴,哀怨的看著衛允。
衛允沒搭理他,而是轉向老龐頭,道:“龐老伯,那桿鐵槍我想一并買了,您看兩樣東西加在一起我給您五十兩銀子如何?”
那桿鐵槍的價值絕對不止五十兩,但要看落在什么人的手里,若是在龐老頭手里,就是在倉庫里頭吃灰的。
龐老頭一聽有五十兩銀子,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就五十兩!鐵槍和弓就都歸衛公子了。”
五十兩銀子,已經不少了,他家這個一進的小院子,當初買的時候也不過花了四十多兩銀子,在江都,一畝良田也不過只要八兩銀子,五十兩銀子,可以為家里添六畝良田還有余。
更何況,衛允和柳存的關系明顯十分親近,而且那一身的氣勢,說不定就是哪個世家大族出來的小公子,為了一桿只能放著吃灰的鐵搶得罪這樣的人,老龐頭可不會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事情。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清,自此各不相干。
衛允背著鐵胎弓,扛著鐵槍,和柳存出了衛家。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見見我父親?”兩人站在馬車旁,柳存忽然說道。
衛允搖了搖頭:“今日什么都沒有準備,貿然上門未免太過倉促,待改日我準備好禮物在上門拜訪柳大人!”
柳存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衛允肩頭上面七尺長的鐵槍,道:“你可不要忘了剛才說的,我都記著呢!”還沖衛允比了比了拳頭。
衛允眨了眨眼:“我剛才說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小胖子瞪大了眼睛,眼看著就要陰晴不定了。
衛允趕忙道:“好啦好啦,放心吧,君子一諾千斤,你明天就留著肚子好好等著吧!”
柳存立馬笑了,一拳打在衛允的肩頭,道:“算你小子識相!”
這時,柳存的書童流云忽然說道:“公子,天色不早了,待會兒衛公子還要回家呢!”
柳存這才注意到已經逐漸西落的日頭,拍了拍腦門,懊惱的說:“你看我,忘了你二姐讓你早些回家了!這樣,我讓老黃送你回去,我家就在城里,我和流云走回去就行!”
老黃就是柳存的車夫。
衛允也沒和他客套:“行!那就多謝了!”沒有作揖,而是學著江湖人朝著小胖子行了個抱拳禮。
小胖子當即便笑著回了一個抱拳禮。
因小胖子柳存的馬車之故,衛允在太陽還沒落山之前到了家。抓了一把銅錢當賞錢塞給了車夫老黃。
進了門,小衛氏看到衛允肩頭上抗的鐵槍,一臉驚訝的問:“允哥兒,你不是和我說是去買弓了嗎?怎么還扛了這么大的一桿槍回來?”
衛允將鐵槍靠在院墻上,取下背后的鐵胎弓,道:“諾,弓在這兒呢,至于這把槍,我看著喜歡,也就一道買回來了!”
小衛氏的目光在衛允手里的鐵胎弓和依著院墻的鐵槍之間來來回回。
問道:“那這桿槍花了多少錢?”
衛允輕飄飄的一句:“不多,也就二十兩銀子!”
小衛氏點了點頭,道:“才二十兩,確實不····”話沒說完,忽然眼睛瞪的老大,激動的高聲說道:“什么?二十兩銀子?那再加上買弓的三十兩,那不是五十兩?”
衛允點了點頭:“是啊,你給我的那五十兩一文都沒剩,全花光了!”
小衛氏捂著胸口,喘起了粗氣,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一臉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衛允,胸膛之中有火焰在燃燒。
心里卻在不斷地告誡自己:這是弟弟,是一母同胞親生的弟弟!雖然花錢快,但掙錢也快!對對對,就是這樣!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小衛氏才將情緒平復了下去,轉身就進了廚房,沒有再看衛允一眼。
衛允摸了摸頭,有些疑惑,多花了二十兩銀子,本以為會挨小衛氏的一頓苦口婆心的諄諄教導,沒想到竟然什么都沒有發生。
莫非自家姐姐的性子變了?
等到吃完飯的時候,衛允終于確認了,看著桌上咸的咸,淡的淡,沒有半點小衛氏水準的菜。
衛允默默地低下了頭,快速的扒著碗里的飯。
一旁的丁健就更不用說了,很識趣的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只是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小衛氏,飯吃的倒是沒比平時少多少。
飯后,小衛氏將桌子收拾停當之后,洗碗去了,丁健拉著衛允,問:“你二姐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衛允露出個尷尬的笑容,小聲的說:“我今天下午出去買了天東西,花了五十兩銀子!”
“不就買了點東西嗎!你二姐也·····”丁健說著說著,忽然意識到了不對的地方,沉聲道:“等等,你剛才說花了多少銀子?”
衛允抬手張開五指,道:“五十兩!”
丁健直接翻了個白眼,伸出大拇指,點了點頭,道:“難怪,我說你娘子今日怎么看著不太對勁,連做飯都失了水準。”
氣氛有些尷尬,衛允忙道:“姐夫,你趕緊去看看二姐吧,我去書房溫會兒書!”
說罷,也不等丁健答應,直接一溜煙就跑書房去了。
半刻鐘后,小衛氏從廚房里頭,看了一眼東廂那邊亮起了燭光的書房,還有躺在院子里頭納涼的躺椅上歇涼的丁健,到屋里取了一把蒲扇出來,遞給丁健。
如今已然入夏,蚊蟲也跟著出來了,院子里頭雖然涼快,但蚊蟲也不少。
辦了個凳子坐在丁健邊上,小衛氏道:“你說我今天的反應是不是有點過了!”
丁健回憶了一下今晚那一桌咸淡不一的晚飯,說:“確實有點!”
小衛氏扭頭看了一眼東廂的書房,燭光透過窗紙,灑入院中,衛允那并不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窗紙之上。
道:“道理我都知道,可允哥兒一下子就花了五十兩,我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那可是五十兩啊!都可以買六畝良田了!”
丁健直起了身子,伸手摟住小衛氏的肩膀,手掌在她的手臂上輕輕的拍擊著。
說道:“不管是你,還有我,咱們都得學著去適應,允哥兒是個聰慧且有成算的,咱們既然是他的家人,就不能拖他的后腿,日后若是允哥中了進士,做了官,那人情往來,上下打點花費的又豈止五十兩。”
“哎!”小衛氏嘆息一聲,道:“你說得對,我們不能拖允哥兒的后腿,而且我們還得努力掙錢,替允哥兒,替咱們的孩子掙下一份大大的家業,讓他們日后能夠平安順遂,衣食無憂,幸福快樂。”
說著說著,小衛氏的臉上就浮現出燦爛的笑容,那是對美好未來的希冀。
丁健也被她給感染了,笑著道:“好,咱們夫妻倆一起努力,掙一份兒大大的家業,為了允哥兒,為了我們,也為了我們的孩子!”
小衛氏的臉上爬上了一縷紅霞,白了丁健一眼,用小拳拳在丁健的胸口上錘了幾下,然后才把腦袋倚在丁健的肩上,兩只手下意識的就環上了丁健的虎腰。
“對了,說起孩子,咱們也是時候該努努力了,大姐家的明蘭如今都兩歲多了!”丁家低頭看著懷里的小衛氏,神情款款的說起了情話。
小衛氏的臉當即就變得滾燙,趕忙抬手捂住丁健的嘴巴,又急又羞的道:“怎么在院子里頭說這些,讓允哥兒聽見了可怎么辦!”
丁健輕輕的握住小衛氏的柔胰,溫柔的從自己的嘴前拿開,柔聲道:“娘子這話的意思是不能在院里說,那可以在那兒說?嗯!”
小衛氏掙開丁健的手,又是一頓小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