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
李春花還有韓衛國老娘幾個嬸子一起送著鋪蓋過來了，好在這天剛剛點涼意，薄被子一鋪蓋就成了。
兩人一床被子，這時候沒的講究，打包好了，還有帶著晚飯，李棟瞅了一眼還行，飯團最少外邊是白米。
家里吃粗糧沒事，出門辦事，面子還是講的，沒見著李春花裝的米飯上除卻茄子蘿卜，還有兩塊肉。
“這是四毛錢，你捎給你國富叔，打半斤酒暖和暖和。”
“成，嬸子你們就放心吧，交給我了。”
李棟拍胸脯保證，鋪蓋用蛇皮袋一裝兩大蛇皮袋架在后座上，李棟進屋切了點熟牛肉瞅著邊上銅火鍋索性一并打包帶著。
丸子和粉絲，蘿卜切了一些塞火鍋里，李棟讓小娟早點睡。
“別等達達了，晚上不定回來了。”
“達達你騎車慢點。”
“放心吧，達達車子上有燈的。”
東西收拾好，李棟騎著自行車出了門，要說自行車裝一燈還真有用處，這年月可沒有路燈給你照路，不裝一燈，大黑天地里一坑下去摔個皮青臉腫算輕的。
“哎呦。”
“誰，站住？”
“為民？”
“是李棟啊。”
“干啥。”
“這不給國富叔他們送鋪蓋嘛，還不是豬鬧的。”
“可不是豬鬧的，是南邊那些猴子蹦跶。”
高為民背著步槍打了煙給李棟。“來一根。”
李棟點了煙，見高為民瞅著自己手里火機。“咋的，來一個？”
“算了，最近口袋里不富裕。”
高為民搖搖頭，這火機不便宜啊。
“五塊一個還行。”
李棟隨手揣起來，小聲問著高為民。“咋的，不是說取消了民兵巡邏了嗎？”
“唉，這不是南邊的鬧騰的。”
高為民苦笑。“要不然，誰大晚上跑出來受凍，熱被窩摟著媳婦不快活。”
“嘿嘿。”
“行，你忙，我先過去，還等著吃呢。”
“回頭得空，我們聚聚。”
“行嘞。”
民兵又巡邏上了，黃勝男說的不錯在，最近還是少進城晃悠為好，安全第一，不差吃的這一口。
來到食品站，好嘛，這至少還有半里地隊伍，這半天驗收速度不行啊，出啥事，驗收員吃飯去不成，李棟疑惑咋回事啊。
“衛軍哥，咋隊伍沒見著動啊。”
“這還不是評級鬧的。”
“前邊一戶人家兩頭豬，全給定的八級，人家不愿意鬧了。”
韓衛軍說道。“這不鬧的不像話了，差點動手，聯系了屠宰場，現殺現稱。”
這一次比往年提前二月，各家豬秋膘都沒貼上呢，哪里有啥肉啊，這一評級好的五六級，差點八級，九級都有，這一下誰干啊，平時一頭豬賣個六七十。
現在賣個四五十，這可不是一星半點，肯定要鬧啊，食品站這邊師傅一個個也都是倔頭多，這一鬧，好家伙差點打起來。
各莊來的可不是一兩個，一窩蜂人食品站沒辦法，找屠宰廠現殺，兩邊都沒話說。
“難怪呢。”
李棟解下鋪蓋，各家都有標記。“衛軍哥，你家，衛國，衛東，這邊是你們家的，衛朝你家的。”
“這啥？”鋪蓋大家接過來，見著李棟解開一蛇皮袋，掏出一大鍋來，這是干啥。
“火鍋啊，這是各家帶的飯菜。”
“國富叔，嬸子托我給你捎著四毛錢，打半斤酒。”
李棟掏出四毛錢遞給韓國富笑說道。“我就想啊，這有酒沒菜可不行，切了點肉，還有弄了點丸子，粉絲，蘿卜，我去買瓶熱水，咱們煮火鍋吃，搞點熱乎吃，正好暖和暖和。”
這會帶過來飯菜還真別說都涼了，李棟銅火鍋擺放出來，去食品站這邊花了一毛錢買了一塊炭火和一瓶熱水，倒進鍋子里化開調料，一會功夫炭火上來湯煮的咕嚕咕嚕的冒泡。
韓國富這邊買了散酒，不過不是半斤而是兩瓶，半斤不夠塞牙縫的。
“冒泡了，李哥。”韓衛國這貨瞅著肉直流口水，這湯水好香啊。
“下料子。”
丸子，牛肉，羊肉，還有蘿卜，粉絲，全下了，咕嚕咕嚕，一會功夫冒出泡泡香味就出來了，一時間韓衛國，韓國富，韓衛東，韓衛軍，韓衛朝一眾人肚子本來就餓了，這下更是肚子咕咕叫口水止不住的流。
“李哥，熟了沒？”韓衛國和韓衛朝幾個小年輕實在被香味勾的忍不住了。
“還等會。”
“舀點湯，泡飯先吃著。”李棟笑著給韓衛國舀了勺子湯。
“好嘞。”
這湯香的，泡飯絕對香，幾個小年輕趕緊舀湯。
“李哥你想的可真周到，還帶勺子，要不，我們可抓瞎了。”韓衛國大口扒拉湯泡飯。
“香。”
“好鮮啊。”
那是二十一世紀些調料能不鮮嫩嘛，這可是羊肉湯料子，好東西，隨著火起來，羊湯香味越來越濃郁，四周趕車送豬的農夫，一個個脖子伸著老長往這邊瞅，啥東西這么香。
這家伙，韓莊啥時候這么富裕啊，這都吃上肉了，熟悉人心里犯嘀咕。
“這個韓老頭，行啊。”
畢慶祝嗅著味道跑了過來。“好家伙，燒火鍋子啊。”
“這玩意熱乎啊。”
韓國富一見著畢慶祝，笑著拉著畢慶祝坐下來。“老畢啊，快坐，喝兩口。”
“還有酒？”
“家里老婆子怕凍著，愣是要送酒過來。”
韓國富，那個得意，喝了一口直接瓶子遞給畢慶祝，這會哪里有酒盅在，直接對著瓶子來。“沒筷子了，你看看，用我的吃肉。”
畢慶祝一看，好嘛，還真不少肉呢，還有肉丸子，這家伙，真發達了。
吸溜兩口肉，畢慶祝就跑了，不行了，韓國富這狗日的太得意了。“去去，去問問，有沒有啥肉賣，買點回來，還有酒。”好家伙攀比上了，咋的不能讓韓國富一人得意。
自己怎么著也要回請一下，韓國富抿著小酒那個得意，嘴笑的合不攏，還唱起小曲。
“國富叔來碗湯，熱乎熱乎。”
“好好好。”
韓國富心說，這家伙吃肉就是爽快啊，尤其是畢老頭面前喝酒吃肉，這舒坦的勁，快趕上入洞房了。
韓莊這邊熱火朝天，吃著熱乎飯菜不說，那肉香太勾人了。其他生產隊，沒帶著飯那肚子更餓了，咕咕響，帶著飯團，甚至白面饅頭本來挺香。
一個個吃的時候舉的高高的，那是深怕別人看不見他吃啥，可這和韓莊人家一比，自己這吃的啥啥啥啊，瞅瞅人家吃的，比下館子還要好呢，瞅瞅火鍋下了肉，還有肉丸子，還有酒。
這熱乎勁，誰瞅著不吧嗒嘴，流口水啊，一些生產隊小年輕少不了小聲埋怨，咋的自己生產隊不搞點好伙食，瞅瞅人家日子過的。
小酒配上火鍋，別的不說，那一口熱乎吃著肯定舒坦。
幾個大隊長過來和食品站這邊交涉，瞅著火鍋，聞著味道都有點走不動道了。
“這是哪個生產隊啊？”
“韓莊。”
“是老高管著韓莊？”
“可不咋地。”
“這味道還挺勾人。”
高為民老頭子高建軍瞅著邊上蹲著這不是李棟，可不是嘛，李棟落戶到韓莊了，這事八成是這小子。
“走，我們去湊個熱鬧，我去食堂問問老張還有沒有羊肉拿點來，我們沾點光喝點怎么樣？”
“行啊，老高你請客，咱們可不客氣了。”
好嘛，幾個生產隊大隊長跑來湊熱鬧，人家還帶肉帶酒，帶菜來了。
“高書記。”
“快別站著，咱們來蹭吃蹭喝來了。”
“切了二斤羊肉，高書記請客，咱們跟著混一口湯喝。”
“好家伙，這味道香啊。”
韓衛軍幾個小年輕一看大干部都來了，趕緊讓開位置，李棟見著提著羊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拿著。”
李棟接過羊肉切好的，這刀工不錯啊，李棟分著幾次下鍋，這樣不起泡沫。
“高叔你們先吃著，我去再弄點水，加點湯，一會大家一人喝碗熱湯。”
一毛錢買了塊炭和一壺熱水，加上添加點調料，加了點辣椒，山里人都愛吃點辣，去濕氣。
“好，多加點辣椒。”
“這個老黃，一會自己加。”
高建軍從公社食堂還拿了碗筷，這架勢大干一場啊，李棟也趁著喝了一碗羊湯，味道還真別說，羊肉不錯，沒想到公社食堂還有這好東西啊。
“鮮，這湯放啥料子了，真鮮啊。”
“可不是咋的，要是再來個饅頭那就齊活了。”
幾個大隊長這會沒吃飯，這不吃點肉，喝了一碗羊湯，肚子更餓了。
“書記，饅頭來了。”老畢來的真是時候。
“真齊活了。”幾個大隊長全樂了，要啥有啥啊。
李棟加了兩回水，可湯還是不夠喝的，其他生產隊一看湯挺多也跑來蹭口熱羊湯喝喝，李棟哭笑不得，自己都趕上開羊湯館了，最后加水加多了只有點羊湯味了。
不過熱乎，大家伙不嫌棄，這準備收拾火鍋，食品站那邊傳開消息，開始殺豬了。李棟趕緊收拾好一包起來，放馬車上。
“殺豬，殺豬了。”
看熱鬧去，這貨一拍屁股，跑到前邊去了，李棟好奇，驗收員真的是火眼金睛，還是糊弄人。
“一百二十五斤生豬，八級，那就是出七十八斤左右的豬肉。”
“我瞅著不止。”
“我覺著也是。”
不少人跑過來看熱鬧，其中站在中央中年漢子一臉緊張，這要出結果，希望多殺點肉，多升級，多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