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眠月樓。
此地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那衣衫單薄的女子懷抱琵琶端坐臺上。
繡口一吐便是靡靡歌聲。
合著那琵琶琴瑟的聲響,與周遭暖暖軟軟的香風。
直教人的骨頭都要酥掉!
臺下。
那搔首弄姿的女子對著豪商權貴舉杯敬酒、大獻殷勤。
京城之中的煙火奢靡、紅塵滾滾。
都在此體現的一覽無余。
周邦仁身著一襲錦衣,坐在大廳的桌前。
他面色紅潤,神色如常。
雙手卻緊扣在一起,其上青筋暴起,
帶著絲絲潮濕之感。
足尖在劇烈的抖動。
這模樣看上去像是在抖腿。
實際上卻是因為害怕所致。
其害怕的不是別的。
而是站在他身旁喬裝成仆從的神捕,還有一旁掛起的黑旗。
以及一盞燃起的天燈!
自從前幾日神捕找到自己之后。
就要求自己帶著他來眠月樓聯系上頭。
起初周邦仁想要拒絕。
但是神捕卻以玄陰幻魔指的解藥為條件逼他前來。
所謂玄陰幻魔指。
乃是葉凌舟所創,用來逼供的武學。
中招者痛癢難忍,生不如死。
若無解藥或者扭轉氣血之法,七日之后必死無疑。
王野在京城之際曾對周邦仁施展過此招式。
離京之前。
王野拜托向九真每隔七日派人送來續命藥丸。
正因如此。
周邦仁才能活到現在。
同時,他對于神捕提出的要求也無法拒絕。
畢竟。
那種全身痛癢無比、難以消除的感覺。
真的讓他生不如死!
也正是如此,
他才帶神捕前來。
“你好像很害怕啊!”
看著周邦仁的模樣,神捕開口說道:“加入這么久了…”
“這不應該啊…”
“我此前都是被動等待聯系…”
聽到了神捕的言語,
周邦仁開口說道:“這還是我第一次與上面聯系…”
大抵是想要掩飾自己緊張的情緒。
周邦仁端起了手旁的茶碗。
嘩啦啦…
登時間,
其手中的茶碗發出陣陣的響動。
其中的茶水都濺了出來。
由此可見周邦仁之緊張。
看到周邦仁的模樣,神捕的雙眼一瞇。
他屈指一彈。
只一道勁氣破空而至,轟在了周邦仁耳后一處穴位。
登時周邦仁的呼吸粗重了起來。
其臉上泛出一絲漲紅之色。
原本顫抖的手掌頓時穩了下來。
“你對我做了什么?”
感受到了這一切,周邦仁開口道。
“幫你一把…”
聞言,神捕開口說道:“你一直顫抖,容易露出破綻…”
“這樣會壞大事…”
此言一出,周邦仁想要說什么。
蹬蹬蹬…
就在此時,一個身著錦衣的男子來到了周邦仁前。
他躬身行禮,開口道:“我家老爺請大人到雅間一敘…”
來了!
聽到了這男子的言語,周邦仁心頭一動。
同時,他開口道:“你家老爺是?”
此言一出,男子微微一笑:“大人既然點了燈,掛了旗…”
“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話到此處,
男子手掌一引:“二位,請吧?”
聞言,周邦仁點了點頭。
他直接起身,
與神捕一同隨男子朝深處的雅間走去。
跟隨著男人的步伐。
神捕與周邦仁來在了眠月樓的深處。
其間二人都被套上了黑色頭套才能繼續前進。
雖然不能視物,
但神捕只覺得自己正在不斷下坡。
隨著不斷的前進。
他只覺得耳邊的喧囂之聲漸小,
最終就是空闊的腳步回音。
靡靡的香氣也逐漸散去。
取而代之則是一股淡雅的香氣。
這氣息與外面的氣息相比,簡直天差地別。
“二位…”
就在此時,男子開口道:“請止步!”
“我們到了!”
說話的當間,二人的黑色頭套也被取了下來。
再抬眼時。
神捕卻發現自己正在一處昏暗的房間門前。
面前隔著一扇木門。
其中燈火跳動,倒映出一個看書的人影。
此時,帶路的男子來到門前。
他敲了敲房門,開口道:“大人,人帶到了…”
“嗯!”
此時,門中傳來一個聲音:“刑部員外郎周邦仁…”
“我聽你的老師提過你…”
“說你為人機靈,辦事得力,值得培養…”
“大人過獎了…”
聽到了門中的言語,周邦仁開口道:“小人只是盡綿薄之力罷了…”
“為人謙虛,不錯…”
門中的聲音幽幽傳來:“說罷…”
“此番見我,想做什么?”
“回大人…”
聞言,周邦仁開口道:“天盛錢莊的事情已經辦妥…”
“小人此番乃是拜會大人…”
“同時詢問大人還有何吩咐…”
這一番言語是神捕交給周邦仁的。
如此不僅可以展現出周邦仁有野心。
同時。
還能看看對方下一步能做什么。
“哦?”
聽到了周邦仁的言語,門內的聲音一挑:“有意思…”
“你老師才剛剛推舉你上來…”
“你就主動拜會,來找事情做…”
“看來你很有野心啊,
這么快就想要甩下伱的老師了!”
話到此處,門內的聲音重了幾分。
噗通!
聞言,
周邦仁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對著門內開口道:“老師提攜之恩,小人自不敢忘…”
“小人只是…”
“不用害怕…”
不等周邦仁把話說完,門內的聲音悠悠傳來:“有野心,是好事…”
“有野心才能辦的了大事…”
“我就喜歡你這樣有野心的人!”
話到此處,門內的聲音一頓。
隨著兩聲紙張翻閱的聲音,其中的聲音繼續傳來:“這個月潞州府上供銀錢時弄出了不少意外…”
“這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有不知死活的官員將事情捅到了刑部,其中還捎帶了些廣平府的事情…”
“正巧你為刑部員外郎,處理起事情也方便…”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
上供!
潞州府!
廣平府!
聽到了此番言語,神捕心頭狠狠一挑。
單單從這幾句話之中他就得出一個不得了的信息。
先是松江府。
如今又是潞州府、廣平府。
這三個地方可以說相隔千里!
居然都牽扯到上供之事!
由此可見松江府上供之事之事冰山一角。
在其背后。
所涉及上供的州府,可能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