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云侃侃而談,話鋒一轉更進一步,道:“東陽叔,您不僅沒有利用自己良好的社會關系,反而刻意的去切割這些社會關系,您的超市開起來之后,在聲勢上先就落后了,偏偏恰在這個時候,又有對手的強勢介入,因此才造成現在這樣的被動局面…”
陳東陽臉色不斷變幻,過了好久,他嘆了一口氣,道:“青云,你能說出這番話很讓我吃驚,這說明你真的讀了書,而且領悟到了書中的東西!
東陽叔這么做也并非迂腐,有些事情一言難盡,很多時候不矯枉過正就扭轉不了局面,我也是普通凡人啊,不是所有的誘惑都能抵擋。
還有你的嬸嬸,另外像和平、曾二他們比我更不如,所以事情固然有迂腐的地方,那也只能如此,要不然我們上不了正路!”
楊青云點點頭,道:“東陽叔,您這么說我就理解了!我相信叔您的生意一定能做起來,事業方面也一定會有轉機!萬般事情都是開頭難,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徐徐圖之,便能愈發變好!”
陳東陽道:“不錯,你這個徐徐圖之說得不錯,你看過金庸的小說沒有?”
楊青云咧嘴笑道:“叔,你這就明知故問了,‘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倘若這些書沒有讀過,那豈能稱是讀書人?”
陳東陽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你是真讀書人!咱家俏俏比不上你!現在的教育啊,就是讓孩子死讀書,讀死書。像武俠小說這一類都被學校和老師當成了洪水猛獸,這是不對的!”
陳東陽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你既然讀過金庸,就應該知道金庸書中對正派和邪派有很哲理的描述,那些邪派的武功剛剛修煉的時候往往勇猛精進,進步神速,然而越修煉到后面弊端越凸顯,甚至最后讓修煉者走火入魔。
而正派武功則不同,正派武功剛剛修煉時中正平和,進展往往緩慢,如同水磨滴石一般。然而只要堅持修煉,日日進步,最后卻是厚積薄發,最終可到大成…
叔現在就這樣想,叔的生意現在雖然進展緩慢,但是勝在我走得正,所以我堅持一定走正路恰是這個道理!”
“東陽叔,您說得太對了!但是金庸小說中另外又有精髓之處,那就是很多時候其實正邪并不是涇渭分明的,有的人道貌岸然,以正派自居,可是行事往往齷齪下流,毫無底線。而有的人物臭名昭著,但是盜亦有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其實是光明磊落的好漢子。
武功也是這樣,同樣的九陰真經,這種武功到郭靖手中便是中正厲害,所向披靡,到了梅超風、周芷若手中則成了九陰白骨爪,可以說邪得不能再邪了。還有那‘北冥神功’,此功專門吞噬別人的內力為自己所用,可是這門功夫偏偏走的是正道,根基十分扎實。而從‘北冥神功’之中脫胎出來的‘吸星大法’則又成了十足的邪門武功,其中的微妙也真是一言難以說盡啊!”
陳東陽哈哈大笑,道:“青云啊,青云,你還真是個金庸癡啊!你這一點和東陽叔我是同好,今日你我算遇到知音了,好,很好,正好我們喝茶聊天,好好的嘮一嘮!”
“對了,你既然說到了正邪難斷,你肯定還有其他的高論,我想進一步聽一聽!”
楊青云道:“東陽叔,您放棄車站的生意是因為覺得車站那一塊的生意不正對不對?但是倘若現在雍平有頭有臉的企業家,打個比方讓田登科去搞一家運輸公司,誰說他的公司是邪門歪道?誰也不能說吧?”
陳東陽一愣,臉色變幻不停,楊青云這一說他明白了,車站的生意很難說是正路還是邪路,關鍵是看什么人做。
倘若他陳東陽和唐會松去搞公司,別人就不會認為那個公司很正規,因為在老百姓的眼中,他們兩人出身混子,哪里能干什么正經事兒?
所以陳東陽痛下決心撇開車站的生意就是這個道理,但是車站那個生意如果讓田登科這樣在社會上認為的正經商人去做,那情況定然就不一樣了,誰都為把他的生意當成正經生意…
“青云,你東陽叔高考落榜之后,那幾年思想很偏激,加之年輕氣盛便走錯路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跟你講,對個人來說什么最重要?重要的是名聲和信譽,你東陽叔以前就是丟了名聲啊!現在在亡羊補牢!”
楊青云道:“東陽叔,誰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您的這點事兒其實都不算個事兒,現在一切都好了,您現在做電器超市,做水泥和生資,雖然起步難一些,但是我堅信一定能做起來!”
陳東陽點點頭道:“我也堅信這一點!所以就算再困難,壓力再大我也在咬牙堅持,青云,這個暑假你多幫叔參謀參謀,叔現在孤家寡人啊…”
“呵呵!”楊青云呵呵好笑,道:“東陽叔,我不光給您參謀,而且還在給您打工干活呢!”
楊青云頓了頓,繼續道:“叔,您放心,現在我找個好的工作也不容易,說句真心話,我是想暑假要掙點錢給家里減負的,所以我在工作上一定努力,絕對不會拖后退!”
“哈哈!”陳東陽也哈哈一笑,“你這么說我心中就舒坦多了!有道說有志不在年高,青云你和叔今天這一聊算是讓我見識到你的本事了!工作的事情你放心大膽的干,叔支持你,有很多地方我們向你學習,爭取這個暑假咱們都不虛度,好不好…”
恰在這時候王和平把門推開了,探進來一個頭道:“哥,唐克克那小子過來了!”
陳東陽抬手看了腕表,點點頭道:“他終于來了呀,讓他上來吧!”
楊青云見到正事要開始了,當即站起身來道:“東陽叔,你們先聊,我去外面露臺上透口氣去!”
陳東陽道:“去吧,就是抽支煙喝杯茶的事兒,反正聊不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