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晨四點鐘天便亮了。
楊青云背著被子,沿著澧河邊跑步去老街,他趕到凍庫的時候,丁姿和丁德辛竟然也都到了。
“哈哈!青云,我剛才和左左說你怕要六點才會到呢,沒想到你來這么早啊!”丁德辛道。
“你出發最早得八點半以后,因為泡沫箱雖然能保溫,但是最多能維持五個小時,而且還在不開箱的情況下。
你太早出發,到了目的地之后天氣還沒開始熱,東西不好賣啊!”
楊青云搖頭道:“今天第一天,路還不熟悉一定得早去,東西賣起來很快,再說了,搞市場測試我們既要上午搞,中午和下午也不能少,這樣我們才能準確的掌握需求的強度,是不是?”
“行,行,你這一套套的我也說不過你!”丁德辛用手指向門口的一輛南方牌摩托車:“車在那邊,泡沫箱子在這里,我讓師父過來幫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楊青云將身后背的破被子放下來,但見他將被子鋪在地上,然后把一個大大的泡沫箱放上去,這種泡沫箱比一般的箱子要厚實,正中間開了一個孔,有個蓋兒可以揭開,這種箱子可以短暫的儲存凍貨,一般炎熱的夏天最長能保存五六個小時。
楊青云的做法是在泡沫箱子外面再裹一層棉被保溫,這樣太陽再烈泡沫箱都不會曬著,這種方法能夠進一步提升箱子的保溫度。
但見楊青云動作麻利,干練,也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方法,像是給箱子套衣服一般,硬是把兩床被子給套到了泡沫箱子上面。
穿上了“衣服”的箱子大了一號,但是好處也很明顯,一是更加保溫了,更重要的第一點是因為外面裹了東西,上面便能受力了,使勁用繃帶捆綁也不愁箱子會壞。
要知道在90年代這么一個泡沫箱子得十多塊錢,弄壞一個箱子,一個壯年勞動力要拼命干一天才能賺回來呢!
楊青云把箱子搞好了,然后去試車,南方摩托沒有電子打火,得用腳踹,楊青云將鑰匙打開一腳下去摩托車便打上了火,他掛擋溜了一圈兒,然后把車直接就開到了箱子旁邊。
然后箱子上車,繃帶伺候,又是一番神操作,箱子和車子就被牢牢的綁到了一起,這一番操作不僅丁姿看傻了眼,就連丁德辛也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他昨天就一直想一輛小小的摩托車,怎么好馱諾大的泡沫箱子呢?為了想這個方案,可愁壞了他這個國營水泥廠的業務廠長了。
可是他犯愁的事情到楊青云的手中那根本就不是事兒,楊青云對這一切都輕車熟路,似乎根本不是第一天才干這活兒,而是他本就是一個小貨郎似的…
丁姿道:“我的天,楊青云,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本就是個跑江湖賣貨的貨郎啊?怎么這么熟練?”
楊青云嘻嘻一笑,道:“我不僅跑江湖,還打把式呢!這叫熟練么?這叫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知道么?”
丁德辛給楊青云伸了一個大拇指,道:“青云,看來丁叔都得跟你多學習!回頭你一定得把這套絕活傳給我!”
丁姿道:“那可不行啊,楊青云是我的徒兒呢,現在他倘若在收你為徒弟,那豈不是亂了輩分嗎?”
丁德辛瞪了丁姿一眼,道:“你這丫頭真是討打是不是?竟然這么占老爸的便宜?”
三人開了一會兒玩笑,樓上忽然傳來柳曉月的聲音:
“哎,你們三個別叨叨了,快點上來吃面!”
三人上樓,丁姿走到張青云身邊,道:“今天是初戰,你行不行?”
“你說呢?”
“我覺得一定行,反正你剛剛這一套已經把我給鎮住了,我老爸也被你鎮住了!哎,真想和你并肩作戰啊,可惜我媽那人…”
她湊得更近一些,楊青云鼻端嗅到了一縷極細的清香,如此近距離,丁姿的臉上似乎有一種光彩,在鼻端,在唇上,在下巴上,這樣的光彩讓楊青云想到了“凝脂”這個詞匯。
“我媽今天故意沒去上班,美其名說是給我們做早餐,其實就是盯著我,怕我跟你出去賣貨!哼,死封建!”丁姿道。
楊青云哈哈一笑,道:“冷靜,冷靜!阿姨就站在樓上靜靜的看著你呢!”
吃了一碗牛肉面,楊青云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然后便是上貨了!丁姿道:“第一戰不要上太多了,五十只冰激凌和五十個雪糕,小試牛刀嘛!”
楊青云笑道:“用泡沫箱運冷貨,要領就是必須裝滿,如果留了空隙運輸途中就容易融化!知道么?”
因為楊青云之前的神操作,接下來上貨這一套丁德辛和幾個老師傅們都圍觀,凍庫的師傅們其實也沒有干過這個行業,都還在學習中呢!
這幫師傅都是水泥廠的員工,讓他們開轉爐,上石料,燒鍋爐個個都在行,但是搞小商小販這一套的基本功,楊青云足可以當他們的祖師爺。
手中干著活兒,楊青云腦海中不由得又想到了當年一個人出去闖蕩的那一段崢嶸歲月,他現在干的這每一件事,都是在那個時候磨礪出來的。
生活可以教給我們很多的技能,饑餓和貧窮能夠催生人迅速的成熟,生命重新來一個輪回,現在的楊青云還是干了這個活兒。
不過此時的心境和以前已經完全不同了,他干活掙這一份錢,更多的卻著眼在高處。他想得更多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身邊的家人,朋友,親人,還有…丁姿…
此時的丁姿就站在他的旁邊,靜靜的站著,她的雙眼之中寫滿了溫柔,就如同是一個送丈夫遠行的妻子一般,也許她自己對此都沒有察覺。
認真干活的男生擁有獨特的魅力,任何女生都抗拒不了這種魅力,丁姿覺得此時的楊青云簡直太帥了,以前怎么沒有發覺呢?
她以前只覺得楊青云不同于其他的男生,后來又覺得楊青云和自己性情相合,現在則又有了新的感覺,總之她覺得自己這個師父當得很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