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突然安靜了。
周易見沒人動,背好雙肩包,將帽子扣在頭上,推門走了。
當然,寢室門周易并未關,冷風呼嘯著吹進來,可那七個沒一個敢炸毛的。
空無一人的走廊,只有周易的腳步聲。
一路下樓,觀察了一圈,這里就是山大醫學院,復制體是大四的學生。
而胖子在山大計算機系,2000年并未建成軟件園校區,所以他還在山大中心校區,可這里距離山大中心校區至少有五公里。
周易上下翻翻口袋,背包里面的錢包癟癟地躺著,打開一看里面只有三十塊。
是的,今天已經十一月最后一天,家里人給打生活費一般都是三號,而且每月五百塊絕對不會多一分,就是手中這個直板手機也是省吃儉用加上打工賺來的。
嘆息一聲。
等著打款啥事兒解決不了,對程志的記憶也非常有限,想追蹤至少要有設備,說白了到處都需要用錢。
外面雪很大,抓緊帽子邊緣,周易朝著冷風中走去,別的先別想,至少先找到胖子。
周易頂著風雪,朝著校外走去,這會兒是午休的時間,門衛并沒有阻攔周易出門。
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小心翼翼地行進著,畢竟突如其來的風雪,還是非常影響行駛,有些人似乎覺得路面太滑,已經推著車子前進。
奈何囊中羞澀,周易辨認了一下公交站牌的位置,走到文化西路和趵突泉路的路口,準備等綠燈過去乘車。
就在黃燈閃爍的時候,一輛藏藍色的桑塔納,在周易面前直接沖了出去,如若測速,絕對不低于一百邁的速度。
隨著一聲巨響。
藍色桑塔納直接撞翻一輛白色的轎車,周圍有兩個行人也被波及,直接摔倒在地,年輕的那個自己爬起來,趕緊沖回人行道。
另一個年齡大的老人,直接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而那輛桑塔納似乎失去控制,不斷圍著老人轉圈,周易一看頓住了,難道這是個新手?
就在周易準備邁步上前的時候,桑塔納的車門開了,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從車上掉下來。
不過車子依舊繞著圈,白車司機已經爬出來,想要沖上去控制桑塔納,不過被車門刮到,重重地摔在地上。
周易幾乎是下意識地動了,三兩步跑到車子圍繞的中心,這時候不出手,桑塔納的女司機、老人,還有那個熱心的司機都可能被碾壓,而這里就沒有交警。
他沖到中心,見車子過來,躲過已經變形的車門,橫著跳上駕駛位,踩著剎車用力拉緊手剎,一陣刺耳的聲音,車子總算是停下來。
周易這才松了一口氣,趕緊下車查看三人,女司機坐在地上有些發傻,好在是冬天穿的多,就額頭和面頰有擦傷。
那個來救援的司機,手臂被車門拍了一下,輕輕一碰就不斷吆喝,顯然已經骨折。
周易解開他的棉衣扣子,衣襟向上裹住手臂,將扣眼繼續扣在衣領位置,朝著那個發傻的女司機吼道:
“打電話叫120急救車,他手臂骨折,老人更嚴重!”
周易朝著老人走去,那女人被周易這么一吼,直接哭了起來。
“你敢吼我,你知道我是誰?我爸媽親戚同事,從來都沒這么大聲跟我說過話,你當你是誰?嗚嗚嗚!”
說著,她開始委屈的哭起來。
周易一頓。
那個手臂受傷的男司機已經開始掏手機,周易也懶得搭理那女司機。
老人傷勢很重,不光是頭部的外傷,此刻老人呼吸微不可聞,心跳驟停,周易將人翻轉過來,用力拍打呼喚,老人并沒有什么反應。
周易抬頭,兩個交警已經騎車過來。
這里的交通暫時管制起來,畢竟撞了幾輛車,傷了好幾個,還要等急救車,場面極度混亂。
他趕緊松開老人腰帶,開始心肺復蘇急救,那個受傷的男司機,湊過來看向周易,畢竟周易年紀不大,可這份果敢,剛剛算是領略到了,那停車的動作,絕對是個老司機,或者家中有車的人。
加上救治的狀態,他也感到老人不大好。
“咋樣啊?老人家沒事兒吧?”
周易跪在老人身前,一邊按壓一遍搖頭。
“心臟停跳,情況危機,你叫來交警,翻一下老人身上是否帶證件了,是否有家人的聯系方式,這事兒還是要抓緊聯系家屬。”
司機一聽,趕緊爬起來叫人,兩個交警似乎在對講里面叫人,并且叫救護車,見這邊有動靜,趕緊過來。
受傷的司機是個熱心腸,快速將經過講了一遍,當然還有周易說的話。
最后,目光落在女司機的身上。
“這人還是趕緊扣起來吧,開著衛生局的車,出事兒可沒第一時間救人,張口就我們態度不好,我們知道她是誰嗎?
咱也不敢猜,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多說啥,剛說一句就開始哭,還是你們處理一下吧,老人要是有什么事兒,至少肇事司機別跑了,不然誰也說不清。”
周易沒抬頭,不過這個受傷的司機說的句句在理,最后還敲打了一下兩個交警。
聽聞女人是衛生局的人,周易還是多少有些詫異。
畢竟醫者救治傷者,這時骨子里的本能,一出事兒女人的種種表現,不大像個學醫的人。
就在周易不知做了多少次的按壓后,老人哼哼了一聲,周易趕緊手摸老人頸動脈,耳朵貼在老人口鼻處,心跳終于恢復了,呼吸雖然弱,但總算是有自主呼吸,這就算逃過一劫。
周易累癱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受傷的司機跟一個交警趕緊湊過來。
“咋樣?”
周易笑了一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呼吸心跳恢復,暫時沒啥大問題,一會兒要去醫院檢查,右臂有骨折,我先固定一下,一會兒救護車來了,就可以直接送醫。”
周易上下摸摸,還真沒找到什么東西,將自己的圍巾解開,一把扯下來。
又打開背包,將里面最厚的一本外科學卷成U型當托,圍巾繞過老人的頸部,手臂暫時固定好。
這時候,救護車的聲音響起,也不能怪救護車慢,原本這條道路已經堵塞,路面還如此滑,根本快不起來。
當然,救護車是被一輛警車護送來的,幾個交警也下了車,跟著醫生護士沖過來,一個個腳下不斷打滑,眾人七手八腳算是將人搬上去。
周易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還有他的初診,那幾個醫生一聽專業程度,并沒有質疑周易的身份,完全當成一個剛下班的同行路過,救護車隨后呼嘯而去。
那個女司機不斷叫嚷著,踹翻了面前的兩個交警,手上舉著電話,似乎跟誰說著情況,指著沖上來的警察警告著。
“別動我,我跟你們說,拉拉扯扯你是想非禮我嗎?你們警號一個個都給我說清楚,我倒是要看看,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對我動手,我爸是李宇剛!”
周易一頓。
這說辭,似乎聽著有些耳熟,不過看那女司機囂張的樣子,也不難猜出,這人是有背景的,年紀輕輕開著衛生局的車出來辦事,不是能力過人,就是背景過人。
不過張口閉口將自己爹賣了,這也是夠智障的。
突然,周易感到身側似乎有閃光燈閃爍,等他側目卻沒看到什么人,他不想在這里多做糾纏,老人沒事兒就行,他還要去找胖子。
整理了一下物品,沒了圍巾冷風颼颼往脖子里面灌,他哆嗦了一下,朝著公交車站走去。
拖車將肇事車輛還有損毀的幾輛車都拖走了,路口的交通開始恢復,除了撞擊的碎屑和殘留的血跡,這里已經看不出什么。
一輛公交車駛入車站,周易趕緊跳上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