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云看著眼前的少年,眼中帶著明顯的意外神色,“無衣公子怎么會在此?”
謝安瀾淡笑道:“應該是…跟浮云公子一樣的目的罷?”柳浮云是大理寺的人,之前曾大人也說過陸離被劫殺失蹤這個案子承天府和大理寺都會插手。這個時候柳浮云出現在古塘縣城,所為何來不言而喻。柳浮云等人應該是今天早上接了大理寺的命令才出發的,這個時候就趕到了也不算慢了。
柳浮云微微蹙眉,“無衣公子與陸大人…”他與謝無衣并不相熟,但是卻知道這少年和穆翎關系極好。也聽聞他跟陸離有些交情,畢竟也算得上是同鄉。倒是沒想到陸離出事,謝無衣竟然比他還早到古塘。這就不是有點交情能夠做到得了。
謝安瀾道:“在下與陸大人在西江便已經結識,這些日子在京城也多有關照,如今出了事,自然要略盡綿薄之力了。”
柳浮云點點頭,微鎖的眉頭略松了一些,似乎是接受了謝安瀾的這個理由。
“公子。”方信從另一邊過來,有些戒備地看了柳浮云等人幾眼。柳浮云看著方信,片刻間就想起了他的身份,“方統領。”柳浮云的堂姐是景寧侯府的夫人,柳家與景寧侯府的關系一直極好,柳浮云自然是認識方信的。
方信看向柳浮云的神色除了戒備還多了幾分不善,并沒有搭話只是沉默的站到了謝安瀾身后。
柳浮云神色微變了一下,也默然無語。
方信的事情他也聽人說說起過一些,據說是景寧侯府的大公子看上了景寧侯府夫人身邊的一個大丫頭。只是這丫頭原本是跟方信早就有了婚約了,最后那丫頭成了景寧侯府大公子的侍妾,方信卻被打斷了一只手扔進了牙行。柳浮云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具體始末,卻也并不太喜歡景寧侯府那個應該叫自己堂舅的大公子,但是也并沒有去管這件事。這原本就是別人家的事情,冒然插手只會讓人覺得多管閑事。
柳浮云也不去理會方信的敵意,側首看向謝安瀾道:“不知無衣公子如今在何處下榻?”
謝安瀾道:“就在城中的青城客棧,浮云公子現在是要去衙門的么?”
柳浮云搖頭道:“不,我們也去青城客棧。不打擾公子吧?”
謝安瀾搖頭,表示并不。
倒是柳浮云身后跟著的人忍不住道:“公子,咱們還是去古塘縣衙吧,那里也安全一些…”
柳浮云不以為意,“安全?連光天化日之下截殺朝廷命官的事情都能發生,還有哪兒能絕對安全?”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缺了一截的手指,柳浮云對謝安瀾道:“若是不麻煩,還想請無衣公子帶路。”
“自然。”謝安瀾點頭道:“我來的雖然比浮云公子早,身份所限,能查到的東西卻不多。浮云公子來了,或許陸大人能夠早日平安歸來呢。”
柳浮云淡然一笑,一行人跟著謝安瀾往城中的客棧而去。
回到客棧,柳浮云等人自去安頓。方信和謝安瀾則徑自回到自己住的房間。方信跟著謝安瀾進了房,才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是想要跟著柳暮?”
謝安瀾偏著頭打量他,道:“我以為你是跟景寧侯府有仇,難道跟柳家也有仇?”
方信沉默,他跟柳家倒是真的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最多也不過是景寧侯府的侯夫人是柳家的女兒罷了。但是說起來他被打被賣,跟景寧侯夫人也沒有直接的關系。
“抱歉,公子。”
謝安瀾擺擺手道:“誰還沒個喜好?你討厭柳浮云沒關系,只要別誤事兒就可以。”
“他很厲害。”方信沉聲道。
謝安瀾有些詫異地挑眉,“嗯?柳浮云?你是說他的武功很厲害?”柳浮云會武功他是知道的,應該也不錯。但是說有多厲害他倒是沒想過。若是真的厲害又怎么會被蘇夢寒的人砍了手指呢。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說,他只是被砍了手指而不是被砍了腦袋,身手應該確實是還不錯的。
方信搖頭道:“武功是不錯,我說的是心計。”
“這個啊。”謝安瀾點頭,“浮云公子聰敏多智,上雍皇城中誰不知道?現在他自然是越厲害越好。”前提是,幕后黑手跟柳家沒有什么關系才行,不然的話柳浮云隨時可能反水,那就是一個最危險的敵人了。
“公子覺得,他可信?”方信問道。
謝安瀾思索著道:“柳浮云這人啊…如果不牽扯上柳家的話,大半時候他還是可信的。”柳浮云這人他自己并沒有什么險惡的心思,即便是有野心也是在正常范圍內的野心。哪個人能完全沒有野心和?柳浮云這人人品不差,性格也不壞,心性既不像柳家人狂妄驕橫,也不陰險狠毒。如果沒有柳家,他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方信認真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了謝安瀾的說法。在京城這么多年,確實是沒有人聽說過柳浮云有什么劣跡。
兩人正說話,門外傳來了兩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方信過去開了門,柳浮云站在門口。
謝安瀾挑眉,“浮云公子?”
柳浮云淡淡點頭道:“可有打擾到公子了?”
謝安瀾搖搖頭道:“浮云公子請進來說話吧。”
柳浮云走進房間,這是客棧的天字號房,房間分外里外兩間,外面可以待客議事,里面才是住人的地方。兩人在外廳坐了下來,謝安瀾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到柳浮云面前,問道:“浮云公子可是有什么事?”
柳浮云點了下頭,直言道:“在下初來乍到毫無頭緒,無衣公子來得早些,不知是否有什么線索?”謝無衣年紀雖然小,但是能夠跟穆翎相交甚篤,孤身一人在京城也能混的風生水起,柳浮云不相信他來了這么九會什么都查不到。
謝安瀾輕叩了一下桌面,道:“在下想先問浮云公子一個問題。”
柳浮云點頭,示意他可以問。
謝安瀾道:“浮云公子為何不直接去衙門,反而要在客棧落腳。若是在下猜得不錯的話,即便是沒有遇到在下,浮云公子應該也沒有打算立刻去衙門。”他們遇到的那個茶樓,根本就不在從京城來進入古塘縣城的大門往衙門的路上。柳浮云等人出現在那里,也是繞了不少路的。
柳浮云一怔,點了點頭,道:“陸大人在古塘縣外出事,古塘知縣本身就難辭其咎。古塘因為有飛羽營駐扎,治下幾乎從未出現過任何兇橫匪盜。怎么會讓陸大人一下子就遇上了。”
謝安瀾心中有些驚訝,柳浮云竟然直接就懷疑起古塘知縣了。雖然她也覺得有些關系,但是畢竟還沒有證據。
“如此,無衣公子可否告知在下?”柳浮云問道。
謝安瀾點頭道:“浮云公子調查案子,不知是否方便帶上在下?”頓了一下,謝安瀾連忙補充,“若是不方便也無妨,在下同樣知無不言,畢竟咱們的目標都是一樣的。不是么?”
柳浮云倒是十分大方,“無妨。”
“多謝。”謝安瀾謝過,略思索了一下,將一上午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卻是隱去了不久前在茶樓里的發現。
柳浮云皺眉道:“無衣公子懷疑陸大人失蹤的事情,是軍中之人所為?”
“兵器是。”謝安瀾道:“當然也不排除有人用飛羽營的兵器嫁禍。不過…我去義莊的時候,聽到里面的人正在準備焚燒尸體。畢竟,這個季節,尸體擺了兩三天了,現在焚毀也算是說得過去。”
柳浮云一只手快速的轉動著手中一串念珠,一邊思索著道:“陸大人跟軍中的人有什么關系?”
“據我所知沒有。”謝安瀾道:“陸大人在京城唯一認識的有軍中關系的人仿佛只有高裴將軍一位,而且并無什么交集。至于另一位,靖安侯府的小侯爺前些日子帶人砸了陸夫人的茶樓算不算?”
柳浮云搖頭,“靖安侯府就算在軍中還有一些影響力,也絕對插手不了神武軍的事情。”
謝安瀾道:“既然都沒有關系,那么,陸大人也未必就是因為得罪了軍中的什么人才遭此橫禍的。”
柳浮云問道:“謝公子有何高見?”
謝安瀾搖頭道:“在下對朝堂上的管事并不熟悉,只怕無法給公子什么意見了。不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古塘縣令身為古塘縣的父母官,總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吧?”
門外,一個中年男子沉聲道:“公子,古塘縣令于大人求見。”
聞言,謝安瀾對柳浮云挑眉一笑道:“您看?這不是浮云公子才剛到古塘縣沒一會兒功夫,連杯茶都還沒來得及喝,于大人就知道了么?可見于大人對治下的掌控還是不錯的。”甚至謝安瀾覺得,他和方信入城這位知縣大人也是知道的。只不過他應該不會知道他們的身份罷了。畢竟比起浮云公子這樣的官身,謝無衣只是個小人物。就算在京城有些名氣也還傳不到古塘來。
柳浮云站起身來,文秀的容顏上隱隱露出幾分冷意,點了點頭道:“謝公子言之有理,不如謝公子與在下一道去見見這位知縣大人?”
謝安瀾眨了眨眼睛,莞爾一笑,“恭敬不如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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