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便有人笑道,
“前世里夫人修甚么我是不知道的,不過這世里夫人可是滿腹詩文,才高八斗的,你們有夫人的本事么?”
小丫頭們便嘻嘻的笑,有人一指里頭道,
“我勸你們還是歇了心思吧,沒瞧見里頭那位的下場么!”
小丫頭們都捂著嘴兒搖頭,
“我們也就是說說,沒她這么大的膽子,可不敢爬男人的床!”
小丫頭們一陣陣嘻嘻哈哈的笑鬧,在外頭打打鬧鬧說起自家主人夫妻之間的逸事,卻是聽得碧華心頭一陣陣的發涼,這時節她才真正后悔莫及,
“也是怪我自己只瞧中了衛武那張臉,卻不知這就是個生了一張好臉的活閻王,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當初皇后娘娘將自己送出宮時,臉上的神色會那般怪異,現在細想起來,皇后娘娘那臉上分明寫滿了同情和憐憫,她…她定是早就知曉衛武夫妻感情深篤,根本就容不得外人介入,也知那衛武的脾氣才會如此!
碧華此時是后悔莫及,深恨自己為“色”所迷,上了那張臉的大當!
這廂瞧清楚了形勢,便趁著衛武離京,便前來求韓綺,那腦袋磕在地上是砰砰作響,
“夫人!夫人!饒了奴婢吧…奴婢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才做下了糊涂事,求夫人饒奴婢一回,奴婢以后必是遠遠的離開京城,再也不敢回來了!”
韓綺見她磕頭乃是當真用了實力,砰砰幾下額頭立時就破了皮,那鮮血便順著蒼白的臉流了下來,碧華一臉的驚恐哀求,顯是被衛武整怕了,
“夫人!奴婢不敢了,求您放了奴婢走…奴婢再也不回京城了,再也不敢奢想大爺了,求您饒了奴婢一條命吧!”
碧華是瞧出來了,衛武是當真想要她的命,再被這么關下去,用不了一年,自己便能生生胖死!
韓綺看著她那流血的額頭和那張原本秀美的臉,明媚的大眼睛已是被肥肉擠得只剩下一條縫了,額頭上此時已經腫起來了,青青紫紫不說,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實在狼狽之極,韓綺終是心軟了,嘆了一口氣道,
“你出身卑下,是個有志氣的,只可怕心思沒有用對地方,這世上人個個都想一步登天,一朝之間便飛上枝頭做鳳凰,卻不知那枝頭好棲,風暴也驟呀!”
說著又長嘆了一口氣道,
“罷了!你走吧!”
當下叫人收拾了碧華的東西,將她從宮里出來時,皇后娘娘賜下的一應東西全數還給了她,碧華千恩萬謝的帶著東西離開了衛府,果然當日便出了京城,自去尋歸宿不提。
碧華走后,韓綺便對外報了一個碧姨娘染疾暴斃,將這人從自家的戶籍里勾除了,又進宮報了給夏后,夏后聞聽便笑道,
“你也是太心軟了些,若是我…便讓她在府里胖死,也好給上上下下的人看看!”
韓綺應道,
“總歸不過是不甘命運擺布的可憐女子,也無甚大惡,只望她以后能好自為之了!”
夏后卻是嗤笑道,
“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受了教訓許是會收斂,但當真遇到厲害干系的事兒時,這本性一樣會顯露出來的!”
韓綺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腹間道,
“罷了!就當積福吧!”
都是過來人,一看她這模樣,夏后立時便明白了,當下是喜得合不攏嘴,
“你…你這是有了?”
韓綺笑著點了點頭,夏后又問,
“那衛武可是知曉?”
韓綺搖了搖道,
“他走時我也未察覺,只是這幾日有些嗜睡,又愛吃酸,便去瞧了大夫…”
夏后聞言喜道,
“酸兒辣女,這是又要生個兒子了?”
韓綺卻是有些失望,
“原想著要一兒一女的!”
韓綺再有身孕,最高興的自然是吳氏與王氏還有苗氏三位了,這廂吳氏自不必說,王氏與苗氏三天兩頭的往衛府跑,一家人歡喜自不必說。
那頭碧姨娘一死,安康伯那處,世子夫人卻是有些不滿了,對婆婆秦氏哭道,
“我那遠房的表妹命歹,父母早亡,如今被娘娘配給了衛武,卻是沒過了幾天好日子,便香消玉隕了,這好好的人怎么說沒便沒了!”
秦氏聞言也嘆氣道,
“這都是命!她命里沒這福氣享富貴也是沒法子的事兒!”
蔣氏卻是不依道,
“說是得了急病死的,連夜就給送出城去了,兒媳便是想給她燒柱香也尋不到去處…”
說罷嗚嗚嗚的哭了起來,秦氏也是被她哭得心煩,進宮見夏后時難免抱怨了兩句,
“你們年少時,我最是喜歡綺姐兒了,只覺著她性子極好,又是滿腹的詩書,怎得沒想到嫁了人,也這般善妒起來了?”
夏后聞言冷笑連連道,
“母親也是不知曉,那碧華是怎么被女兒賜給衛武的吧!”
當下將碧華做的事兒一講,便問秦氏道,
“母親若是覺著這種爬床的丫頭也能有好下場,那女兒這便賜幾名宮女給大哥哥,父親如今身子骨也硬朗著呢,要不…您也領幾個回去?”
一句話頂得秦氏直翻白眼,氣得跺腳道,
“你…你這性子便是做了皇后也不見收斂,真正當讓陛下好好管管你!”
安康伯夫人這廂氣呼呼出宮回了府上,蔣氏上來問,秦氏氣道,
“以后那丫頭的事兒不要再問了!”
蔣氏不明所以只當是夏后偏袒閨中蜜友,心里暗暗生恨。
不過安康伯夫人也是未氣多久,待到安康伯天黑下衙回來,笑瞇瞇的將手中的信給妻子看,
“老二要回來啦!”
秦氏聞言大喜,
“我們家二郎當真要回來了?”
“正是,說是三年期滿,要回京述職…這回是帶著老二媳婦和孫子都回來!”
秦氏喜得連連稱好,
“好好好!我們家二郎總算是要回來了…”
當下便起身團團打轉,
“妾身這就吩咐人收拾院子…”
安康伯便笑道,
“信發出來時他們才動身,怎得還有十來日的時間,你也不必慌在這一時!”
秦氏卻是不管他,自顧自的出去吩咐人了,蔣氏在一旁看了卻是暗暗的撇嘴,
“真偏心!”
韓家那頭自然也是收到信了,王氏也很是高興,便問韓綺,
“你二姐姐他們那宅子,你平日里可是派人打理著的,他們回來能住么?”
韓綺便笑道,
“母親不用擔心,一直派人打理著呢…”
想了想又道,
“不過二姐姐信上說了,如今大郎年紀見長,回京要入學堂的話,梧桐巷的宅子偏了些,便想著要在柳條巷這處尋間宅子,女兒正要勞煩母親為二姐姐相看相看呢!”
王氏聞言大喜,拍著胸脯道,
“說甚么勞煩,為娘就怕你們沒事兒找我呢,這事兒自然是包在為娘身上了!”
于是便忙碌著要給二女兒家買宅子,那頭韓縵見著了,便悄悄對錢再宥道,
“再宥哥哥,我也舍不得離父母太遠,要不…我們也在柳條巷子里買間宅子,以后得了空便回來住住…”
她自然是想回娘家住的,但娘家實在太小,以后四哥娶了妻,后院便沒有她們姐妹的地兒了!
錢再宥自然是不差錢的,便笑道,
“這是小事兒,都不用經過家里,我自家都能買了!”
這廂興沖沖跑到王氏面前,伸手便給了一摞銀票,王氏奇道,
“宥兒給我銀票做甚么?”
錢再宥笑得很憨厚,
“岳母即是要給二姐姐看房,便把我們的一起看了吧,小五也想在附近買間宅子,以后大家都住的近些!”
王氏一聽樂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好孩子…”
這父母年紀大了,求得是甚么?
不就是兒女繞膝么?
現下幾個女兒都嫁得好,只剩下老四了!
說起韓謹岳這處,王氏卻有些犯難了,前頭衛武從南都回來,便將四郎的心事向韓家二老說明了,后頭韓謹岳也寫信回來求著父親向喬家提親,韓世峰卻有些猶豫了,
“喬宇此人有些清高自傲,一向瞧不起武將,只怕我們上門提親,喬家未必肯答應!”
王氏心疼兒子便道,
“不試一試又怎么知曉,武兒可是去打聽過的,那喬家七小姐生的花容月貌,人品也很是不錯,老爺…要不然尋個兩邊相熟的朋友,過去探一探口風?”
“這個…”
韓世峰還是有些猶豫,應道,
“待我再想一想!”
只這一想便拖到了衛武離開,卻還是沒有想出個名堂來!
王氏心里犯愁,就派人叫了韓綺回來,
“三姐兒,你弟弟的事兒如今可是晾在一邊呢!”
便將韓世峰猶豫的態度一講,
“你向來得你父親寵愛,朝上有甚么事兒,他都同你講的,去問一問你父親,這四郎的親事,他倒底是個甚么章程?”
韓綺領了母命果然來問韓世峰,韓世峰對上女兒倒是沒有隱瞞,
“喬宇此人與李東陽向來有隙…”
韓綺便問道,
“父親可是怕因婚事惡了李首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