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散去,眾人各自回營。
騎在戰馬上的白夙真與站在大營門口的衛思勵遙遙相望,彼此的眸光中藏了太多情緒。
許麗云也陪在衛思勵身側,她朝著白夙真輕輕揮手,淺淺一笑。雖然站在風中,這羸弱少女幾乎站不穩身體,但她篤定而溫柔的目光卻令人心生溫暖。
白夙真不易察覺地頷首,算作暗中感激。然后她轉身策馬揚鞭,跟上夜之醒與明昭的戰馬。
這邊,衛言朝與銀屏郡主的寢帳里,這對夫妻剛換上了寢衣,打算歇息了。
銀屏郡主幫助夫君梳理著長發,一邊和他聊著天。
“夫君,我看你對南岳主帥白夙真,頗為贊賞。”她小心翼翼道。
“這白姑娘雖然年輕,但行軍布陣卻出類拔萃,這樣的巾幗女將不可多得啊。”衛言朝忍不住贊嘆中帶著惋惜:“到了浩之這一代,衛家將里他算最出色的,可和白姑娘相比,還是遜色很多…若白夙真能成為我衛家女將,將來恐能擔當主帥之責…哎,可惜…”
“其實,我也有意讓浩之迎娶白姑娘,只是…婆婆那里恐怕不會同意。不然,她老人家也不會不知會咱們一聲,就把仙兒接過來了。”銀屏郡主難免遺憾。
“仙兒也很好,許府家教淵源深厚,她為人待物沒什么可挑剔的,就是身子太弱了。”衛言朝笑了笑:“兩個孩子都好,不知道咱們這傻兒子可有齊人之福?”
“你生的兒子,自己不知道嗎?死倔的老子當年寧死不肯納妾,自然兒子也犟他撂下話來,這輩子只肯娶白夙真這一個娘子。夫君,我可就浩之這一個兒子。”銀屏郡主委屈道。
“我就不明白,當年婆婆為了綿延香火逼著你納妾,如今又來逼我唯一的兒子娶許家姑娘。作為媳婦兒我自然不敢忤逆,可看著浩之難受的樣子,你知道我這做母親的心里多疼?為什么一定要犧牲我唯一兒子的幸福?萬一,我是說萬一那傻孩子想不開…你讓我怎么活?”說著說著,她扔下梳子,捂著臉開始啜泣。
“許尚書對咱們衛家有恩,若非他冒死維護,你和母親在汴梁恐怕已遭潘家誣陷暗害。如今,許家遭難只剩下一子一女,小宇跟著寶大人在大開封府查案,我并不擔心。只是仙兒一介弱女子,母親想把她留在身邊照顧,的確是良策。”衛言朝擁住娘子顫抖的肩膀,溫聲安慰著。
“別哭了,相信你的夫君,總會找到一個兩全其美之策。”他把她攬入懷中,微笑調侃:“想當年,岳丈大人也不同意你嫁給我,也沒見你哭鼻子,而是直接闖進軍營綁了我,非要與我成親才罷休。怎么嫁了人生了兒子,反倒成了喜歡哭哭啼啼的小娘子?”
“你胡說,分明是你死皮賴臉跪求我答應嫁你,我看你可憐勉強應允。”銀屏郡主停止了抽泣,狠狠捶了一拳夫君的肩膀。
“也難怪浩之喜歡白姑娘,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娘當年也是艷冠汴京的巾幗女杰,說起來這白夙真還真有娘子當年風范!好了,我一定會盡力說服母親,給這兩個孩子一個更好的結果。屏兒,我不在的這些日子,真苦了你…為夫心疼。”衛言朝情真意切道。
銀屏郡主嘆了口氣,小鳥依人般依偎在夫君懷中,喃喃道:“六郎,你總算活著回來了,比之幾個嫂嫂,我感謝上天眷顧夫君。我知道,娘更不容易,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六個兒子…所以我才不想頂撞老人家。你可一定要想出辦法來,衛家軍的將來和兒子的終身幸福,都很重要。”
酆都大營。
雖然已經夜深,但營帳里燈火通明。
“真有意思啊,白夙真遇到了許仙兒,爭奪一個衛思勵,那衛傻子上輩子是法海還是小青蛇?有趣。”明思令眸光閃閃,反而聽得興趣盎然。
夜之醒與明昭面面相覷,實在沒想到聽了他們的講述,明思令完全不著急,反而說了一堆他們聽不懂的話。
“阿令,你就別說笑了,趕緊想辦法吧!”夜之醒微微蹙眉,提醒道。
“人家小白都不著急,你們兩個急什么?皇帝不急太監急。”明思令細細打量著一直站在風簾邊上,玩著自己的發辮兒的少女,聽見她莫名其妙傻笑出聲,心里大概明白了些許。
“啊?”白夙真忽然扭頭,目光有些懵懂。
“仙兒姑娘說,其實她并不想做小栗子的娘子…她有喜歡的人,才不會跟我搶夫君的。她還說,要找機會跟老太君講清楚…衛家一定會接受我。我覺得,仙兒挺好的,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少女甜蜜一笑,語驚四座。
除了酆一量一副事不關己的神情,其他人都愣住了。
明思令最先醒悟過來,拍掌而笑:“我就知道,白素貞和許仙才是天生一對良配,哈哈。”
少女笑聲未落,帳外傳令兵稟報:“啟稟魔尊,大燎軍營使者送來急書。”
“講!”酆一量風淡云輕。
“滅月門提出,要用白若塵交換夜公子手中的乾坤珠與蒼穹玉。”傳令兵畢恭畢敬。
“笑話,我們是瘋了嗎?白若塵可是滅月門門主。別說兩樣寶貝,馬糞我都不給他一塊!”六神叫囂著,怒氣沖沖。
“滅月門門主換人了。”傳令兵猶豫不決。
“什么?”夜之醒和明思令同時盯住了傳令兵。
“如今的門主自稱錦瑟。她說,白若塵已成階下囚,既然他是夜公子的生身父親,想來用他性命換兩件珍寶并無不妥。隨信一同送來的,還有一支新鮮的斷掌。她還說,明日若無答復,便會送來白若塵的尸體。”傳令兵雙手奉上一只木匣。
明思令和明昭望向夜之醒,他遲疑著沉默了片刻,終于緩緩打開木匣。
除了一封書信,里面赫然躺著一只被切斷的男人手掌,骯臟而沾滿了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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