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門聲一響。
明昭走了出來,可她手里并沒有拿上什么行李,只握著一封單薄的書信。
元晏愣了愣,遂而釋然:“也罷,以前的東西就不要了,反正也沒什么重要的。在汴梁,我早已為你準備好所有需要的物品。昭兒,咱們走吧。”
明昭不置可否,她看了看元晏,又望了望手中的信封。
她沉默不做聲的,將信順著明思令房間的窗戶縫隙,輕輕塞進去。這才在元晏護送下,款款走上馬車。她挑開窗簾上的珠串,最后望了一眼縣衙的大門,若有所思卻并沒有講話。
元晏并不在意,他勝券在握地揮揮手,冗長的車隊開始緩緩而行。
“走了,就這樣走了?”趴在墻頭上的六神緊張地差點兒摔下去:“阿令,小十她怎么走了?你不是說,只要看了你的信,她就一定不會走嗎?”
騎坐在高墻上的明思令,一副啞巴吃著黃連的苦澀樣子:“不會吧,這樣還要走啊?夜不行這個混蛋,說什么也不肯來見小十,只讓我給小十拿件臨別禮物,摸上去好像是釵環!?這時候送什么首飾,得努力煽情才行啊。”
“所以,我自作主張模仿他的筆跡,寫了一封聲情并茂的求愛信。可這樣,都不能挽回小十的心嗎?不會吧!”她郁悶扼腕道。
“我就知道!釵環?夜之醒那么窮,能送什么貴重的飾品。完了,這下徹底完了,一下子就被這位有權有勢的皇子給比下去。人家送的禮物都是用車拉走的。釵環呢,估計就扔在屋里頭了!只好一會去看看,或許小十給你放回去的是回信呢?”六神一邊嘆氣,一邊用力捶著墻頭。
“那現在也來不及回去看啊,總之人都要走了,就算有回信又有什么用?!”明思令恨鐵不成鋼。
她急沖沖爬起來扶著桃花枝條,揮手著急嚷著:“小十,不要走啊…”
“你們兩個,滾下來!”忽然墻下一聲斷喝,嚇得六神趕緊把腦袋縮回來。
明思令低頭一看,正好與一雙怒氣沖沖的琥珀星瞳對視上。
“尊,尊上…”她一邊哂笑著,一邊忍不住左右張望低聲嘀咕著:“不是讓靈靈在下面望風嗎?哪兒去了…傻狼。”
“你找它嗎?”酆一量長眉一挑,抬起手臂。
他手中拎著一只蜷縮著尾巴,身體戰戰栗栗的狼崽子,它可憐兮兮地望向站在墻頭上的女主人,嚶嚀著求救,基本就快嚇尿了。
“你不老老實實在房間里養傷,竟然溜出來爬墻?”他蹙著眉,冷著臉,聲音里透著危險信號。
“老大,對不住了。小爺先走一步。”六神眨眨眼睛,話音未落,它已經從另一面跳出縣衙墻外,溜之大吉。
“喂,沒良心的菜花貓,老娘非扒了你的皮子不可!”明思令指著逃遁而去的靈貓,還想威脅。
但她卻一時間腳下失去了平衡,驚呼一聲就從墻頭摔落。
所幸,她尚未落地,便被飛身而來的人半空中撈在懷中。
他抱著她,穩穩落地,只不過兩人身上,頭發上都沾染了落英繽紛的桃花瓣。
“你…”酆一量剛要指責。
但后半句話尚未出口,他已經被勾住自己脖頸的少女,用唇瓣堵住了言語。
他情不自禁回應著她清甜的試探,在意猶未盡中,怒氣早就煙消云散。
“當心摔斷你的腿。”他將少女輕輕放在地上,卻忍不住勾了下她的鼻梁。
“我知道,你會接住我啊。”她俏皮地拉住他的腰帶,嬌聲懇求著:“尊上,你能不能幫我下場暴風雨,越大越好,最好把前面那幾輛馬車都困住!要不,把那個二貨皇子劈個人事不省,只要別一下子劈死了就行!”
“不行!”他斬釘截鐵拒絕,順勢捏住她細弱的脖頸,不吝奚落:“你少多管閑事,越幫越亂!”
“怎么會?快動手吧,就要走遠了啊!”她焦急地手舞足蹈著,卻難逃他的轄制。
“男女感情,不可強求。夜之醒自有他的辦法,你就不要添亂了!”他不客氣推著她往房間走去。
“你以為自己很聰明,模仿人家的筆跡寫一封酸溜溜的情信就能挽回?明昭早就看出來了,沒撕掉就算給你面子了。幼稚!”
“喂,你怎么知道是我寫的?”明思令拽住酆一量的衣袖,呲著牙反駁道:“堂堂尊上,竟然聽墻角?也太那個了吧…”
“本尊耳聽八方,眼觀六路,你這毒蟲子只要翻翻眼睛,我就知道你如何算計。不信,看看那封被退回來的信。”他哼了一聲,頎長手指中憑空一捻。
那封信忽然就出現在酆一量掌間,他輕輕一抖,展開灑金箋,看著上面洋洋灑灑的筆跡。
“不會吧,真被退回來了?這下可慘,夜不行要失戀了!”明思令哀嘆連連。
“看不出來,平日里對我都不曾如此甜言蜜語,對旁人之事卻如此上心。明思令,在本尊沒有生氣之前,趕緊想辦法討好。不然…”他長眉一揚,似乎醞釀著正要發作。
“不管了,你不幫我,我就自己去追回小十,再晚就來不及了。”少女用力拍著他的手腕,看來真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