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主使?我的幕后主使就是酆一量!”菊菱呲著冷白牙尖,惡狠狠罵道。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信不信本統領立時讓你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凰迦氣急敗壞怒喝著。
隨即,她的劍鋒一掠,便在菊菱的脖頸上豁出巨大的傷口,登時鮮血淋漓濺了滿地。
“這伏魔劍能對魔魘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菊菱就算你修行再久,也抗不過三劍。”凰迦瞇著眼睛:“還不快招,幕后主使究竟為何人?”
“酆一量!就是他命我做下諸般種種。不信,你就讓他來與我對質啊。”菊菱瘋狂地叫囂著挑釁著。
她話音未落,胸前又挨了一劍。這次傷口更深,甚至可見森森骨。
瞬間,她整個人都被噴濺的鮮血,洇濕成了血人。更可怕的是,傷口處還冒出了淺淺黑煙,散發著令人作嘔的糊臭味。
菊菱強忍著巨大的痛苦,渾身都劇烈的顫抖著。
“有本事…你就再砍我一劍,就算死我…也只認酆一量是幕后主使。你…敢殺我嗎?你不敢,你的主子…不會饒了你!”她氣喘吁吁,氣勢已經低了許多。
“菊菱,你錯看了本統領。除了不敢背叛尊上,其余的…只要為了尊上好,我凰迦什么都敢做。我連自己都下得了狠手,何況是你這叛徒。”凰迦忽然笑得魅惑,低聲道。
她靠近菊菱,用手指輕輕替對方整理著臟亂的散發,靠在她耳畔輕語,聲音充滿了陰鷙。
“其實,你死了,我便正好把所有事都推到你身上,或許還能讓我趁機救了靈犀,畢竟…死無對證啊。尊上又怎么會責罰我?你傷的,可是魘后。”
“什么魘后,酆都的魘后從來只有一人,就是我主漓希。”菊菱大口大口吐著血,情緒突然激烈起來。
“風漓希?風漓希也是酆都的叛徒。她不配做魘后,居然為了一個術師背叛尊上,最后又因羞愧難當而自戕,更可恨!她令酆都顏面盡失!”凰迦冷笑著,她嗤之以鼻。
“你胡說,你胡說!我主漓希不是自戕,是酆一量殺了她,令她魂飛魄散。我要為漓希報仇,我要為她報仇,酆一量,你在哪兒你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這里。你不敢見我嗎?你對漓希有愧吧!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菊菱用盡最后的氣力,奮力掙扎著,鎖著她的玄鐵鏈顫抖著,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好,既然你死不悔改,本統領就送你一程。先剖出你的內丹,再讓你灰飛煙滅。”凰迦瞇起雙眸,抬起手中伏魔劍。
“住手!”
恰在此時,門聲一響,身后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不高不低,卻隱含著內斂的威懾。
“尊上。”凰迦吃驚,下意識地抬起劍,轉身行禮。
只見,酆一量拉著明思令的手,兩人都換好了嶄新的袍服,梳理了發髻,看上去頗有珠聯璧合之感,凰迦的眸光閃過一絲黯然,卻不敢不恭敬。
“屬下見過尊上,見過魘后。”她畢恭畢敬道。
“酆一量,你終于露面了。你…你這個心狠手辣,無情無義的魔頭,是你殺了漓希,是你令她不得超升,永世受苦。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為漓希報仇。”菊菱又暴怒起來,她奮力掙扎著。
“尊上,此婢子已瘋,胡言亂語了整晚。不如讓屬下送她一程,讓她永遠閉嘴。菊菱正是勾結外敵,掀起內亂的背后主使,她就算粉身碎骨也難逃其咎。”凰迦抬眸,眸光犀利。
“菊菱,你曾為漓希的貼身女官,自然清楚…她是自戕,并非本尊下令責罰。”酆一量并未回應凰迦,他拉著明思令,站在菊菱面前。
“我給了她機會,她卻選擇離開酆都,離開我。”
“是你,就是你!你明明知道漓希并未通敵,你卻欲將她一宮眾女婢全都投入饕虎坑,若非她舍命保全,如今我也是孤魂一縷。你就是推波助瀾的兇手。”菊菱咳嗽著吐著血,眼神猙獰。
她又盯住了臉色蒼白的明思令,怨毒道:“凡女,你以為自己真能麻雀成鳳凰,從此一步登天了嗎?你連我主漓希的一根腳指頭都不如。看著吧…這魔頭,他沒有心,更無情無義。等他膩了你,你的下場定會比我主更加凄慘!”
“住口!不得詆毀尊上…與魘后。”凰迦忍不住用狠狠抽了菊菱一個耳光,打得她牙齒跌落,慘不忍睹。
“冤冤相報何時了,還請尊上寬恕菊菱女官。風漓希待眾女官如同姐妹,方才會為救她們不惜以身飼虎。而她最后的遺愿,定是希望她們好好活著。斯人已逝,還請尊上圓滿漓希心愿,放菊菱女官一條生路。”明思令退后一步,恭敬行禮。
“菊菱護主,更與風漓希情真意切,沖動之下才會以下犯上。懇求尊上網開一面。”
“這婢子,可是害你之人。”酆一量淡淡道:“她若得逞,今天你我下場,恐怕比她更凄慘。”
“賤女,誰用你虛情假意充好人?我才不稀罕你為我求情。菊菱只求速死,早些去陪伴我主。只可惜,大仇未報…主子,菊菱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菊菱雙眸圓瞪,咬牙切齒。
“當年漓希,結識少年術師夜北,助他修煉得道,本意為佑護凡間百姓安生。不想,卻被魔魘中別有用心之輩利用,方才造成魘后叛主之疑案,惹得尊上震怒。”
“據我所知,當年尊上盛怒之下,確實曾以眾女官性命為要挾,但本心卻并非如此。可漓希倔強,不惜自戕以證清白。我只能說,一切因誤會而起,也絕非一方有錯。既然大錯已鑄,為何不可解開心結,彼此原諒?”明思令認真地望著菊菱,又看了看沉默中的酆一量。
“魘后,屬下認為…尊上無錯。凡酆都之人,都應唯尊上是從。違命者就是背叛,罪無可赦。夜北不過一介凡人,而尊上卻是風漓希的夫君,就是她的天。這兩者之間,選擇孰是孰非,難道還要猶豫?”凰迦鳳眸微挑,聲音不大,卻蘊含了殺傷力。
“既然是夫妻,何曾有對錯和輸贏之分?若相親相愛,傷了誰的心,另一方難道不會難過嗎?”明思令反駁。
“可尊上不僅是魘后的夫君,更是酆都之王。魘后與尊上更有君臣之道,作為魘后就難道可以不守規矩嗎?”凰迦咄咄逼人。
“好,若為君為王,也有賢明與昏庸之分。只有昏君才會不明就里,濫殺無辜。法理不外乎人情。若無情無義,剛愎自用,就算是六界法力最高強者,也不會是一呼百應,萬眾歸心的好君王吧?”明思令又向酆一量福了一禮,不卑不亢。
“無論魔魘或凡人,都會因愛而生恨。正因愛得越深,恨得也就越瘋狂。但,恨只能毀滅一切,讓仇恨代代相傳,并成為無法擺脫的詛咒。但寬容,卻可以治愈心靈的傷口。我當然希望我的夫君,心中有愛,寬容有度。不然,誰敢牽他的手,一直走下去?”她微蹙長眉,語氣篤定。
“好,既然如此…本尊饒菊菱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勾結外敵構陷酆都即為事實。杖責一百,收押天牢,永世不得出。”酆一量一揮衣袖,毅然決然道。
“遵命。”凰迦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深深凝視一眼滿頭是汗的明思令,躬身退后。
“我才不用你憐憫,賤女。只要菊菱不死,就一定想方設法報仇。你們…一定會后悔!就算不見天日,我定日夜詛咒你們不得好死!”菊菱根本不領情,她奮力掙扎著,身上的鐵索呼啦呼啦響著。
“菊菱,難道你不想念碧淵之下的野櫻桃嗎?再有…兩百年,也該熟了吧。”明思令起身,她走到菊菱身側,在其耳畔低語。
“你曾答應她,會陪著她再去摘一次櫻桃。就像很多年前,你們在雨天迷路,巧遇那棵老櫻桃樹。她說,那是她吃過最甜美的櫻桃…”
“你…你到底是誰?你為什么…為什么會知道?這個,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菊菱驚恐萬狀,她抬起頭死死盯住明思令,忍不住熱淚滂沱。
“漓希犧牲自己,不是為了讓你們為她報仇,她…只想讓你們…好好活著,快樂的活下去。這才是她未盡的心愿。你,真的不了解她的犧牲嗎?”明思令輕輕嘆息,她用拿出絲帕,擦拭著菊菱的眼淚。
“你答應過她,會給她摘櫻桃,那就不會食言吧?也許…她真的會回來的。”她用很輕的聲音說完這一句。
菊菱終于情緒崩潰,放聲大哭,哭得像個孩子般。
明思令緩緩起身,走到酆一量伸手,自然而然握住他的手。
“我累了…”她帶著一絲嬌憨,淺笑著懇求他:“回去吧,好嗎?”
他挽住她的肩,點點頭。
凰迦一咬牙,重重跪倒在酆一量面前,試探著問:“既然尊上寬恕了菊菱,那靈犀…她…請尊上開恩。”
“靈犀雖有錯,卻是被滅月門蒙蔽,既然你們姐妹情深,本尊就將她發還于你嚴加管教。凰迦,你可滿意?”酆一量淺淺一笑:“此次平亂,你功不可沒。想好要什么封賞,回酆都本尊決不食言。”
言畢,酆一量溫柔地擁著明思令,走出了房間。
死里逃生的靈犀喜極而泣:“姐姐,姐姐,尊上真的…真的饒了我?”
凰迦卻頹然摔倒,雙膝跪地,落魄道:“他竟然為了她,變了這么多?即便是風漓希在,又如何是這凡女的對手?這對酆都來說,是福還是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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