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討厭嬴家這個養女,尤其是在發生了昨天那件事情后。
不學好,品格差,還撒謊成性。
連嬴露薇這么好脾氣的人,都能被氣到,她真是替她這位閨中密友不值。
今天的微博陸芷也看了,可那又能證明什么?
她可以確定,嬴子衿絕對對江漠遠有不該的妄想。
陸芷想了想,計上心頭,拉過陸放:“小放,你和我先進去,一會兒有人進來,你先看著。”
后面一句話,是對店里的收銀員說的。
“姐,你干什么?”陸放莫名其妙,“我們還躲著她?”
在班里,都是嬴子衿低著頭不敢見人,什么時候成他退讓了?
“什么躲?”陸芷不由分說將陸放拉到了后面的庫房,“我是要讓她出丑,到時候乖乖來求我。”
不是要買藥嗎?
那就看看到底買不買得起。
陸放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過來,忍不住笑:“姐,你可真是陰險,你說一會兒她會不會直接被氣哭?”
“肯定會。”陸芷看著電腦上的監控畫面,“到時候把錄像發給露薇,讓露薇開心一下。”
“姐,也給我一份。”陸放覺得這個主意很好,“等開學的時候,我要在班里放。”
離著高三越來越近,學業也更重了,需要一些樂趣來調劑。
幾秒后,女孩推門走了進來。
她原本是要去貨架處,但又突然停了下來,頭抬起,直直地看向了一個方位。
陸放冷不丁地對上了,呼吸不由一窒。
素顏淡唇,沒有任何點綴,卻難以讓人移開視線。
一雙鳳眸深沉黑凝,仿佛望不見底的深淵,像是能把人吸進去一般。
陸放的心猛地一跳:“姐,她總不會知道我們在看她吧?”
“怎么可能?”陸芷不以為然,“你當她能預卜先知?”
嬴子衿收回了視線,面無表情。
一醒來之后,找上門的麻煩真多,她都累了。
她沒有走到哪兒就算的習慣,來之前,她并不知道這原來是陸家的店鋪。
她給嬴露薇輸了一年的血,身子太弱,鐘曼華便給她找來了療養師。
但實則,陸芷是嬴露薇推薦的。
陸芷畢業于帝都中醫藥大學,主攻中醫,鐘曼華也很滿意,高薪聘請了她。
陸家在滬城只是一個小家族,能夠搭上嬴家,自然求之不得。
不過,都與她無關。
嬴子衿看著貨架上的中藥,陷入了沉思。
很多藥材已經徹底絕跡了,替代品很難找。
“姐,看來她是真的想買藥。”看到這一幕,陸放嘖了一聲,“她認識嗎?”
英語單詞都背不會,還能認中藥?
陸芷很不耐煩:“你管她做什么?看她笑話就行了。”
貨架前——
嬴子衿看完了一圈,發現她高估了這里的藥材質量。
隔著木板,她都能聞到這些藥材的年份最高不過二十年。
但溫風眠的病刻不容緩,勉強先用著,大不了過幾天她親自進山去挖。
“小姐,請問您需要買什么?”收銀員得了陸芷的話,“不如說說病癥,我們可以幫您挑選。”
“不必。”嬴子衿隨意開口,“蒼術、五靈脂、望月砂、龍涎香…”
足足報了三十個中藥名,最后說:“各十斤。”
“噗!”原本陸放還吃驚于一個學渣竟然能記住這么多中藥名,聽到最后給笑了,嘲諷的,“十斤?她當這是在買菜呢?”
果然是個什么都不懂的鄉下人,中藥能按斤買?
“反正她也買不到。”陸芷又給收銀員使了個眼色。
收銀員會意,這才說:“小姐,您需要的量太大,需要備貨,請您先簽單子吧。”
“嗯。”嬴子衿淡淡,“一共多少?”
陸芷比了個“五”。
收銀員微笑:“五十萬。”
陸芷和陸放就等著女孩因為沒錢難堪到哭,然而——
“五十萬?”嬴子衿眉目不動,“專門給太上老君供藥?”
收銀員笑一僵。
“呸。”陸芷臉色也不好看,“就是仙丹怎么了,買不起還不快點滾。”
收銀員接到信號,恢復了笑臉,委婉:“小姐,我們的藥材都是原山里采摘的,會比較貴,您要是買不起…”
嬴子衿抬眼:“簽吧。”
兩個字一出,幾個人都一愣。
“她搞什么花樣?”陸芷狐疑,“敢這么花錢?”
嬴家也不會給這么多錢才是。
陸放分析:“她一個土包子,不了解市價,她買,也是我們賺。”
那些藥材中是有貴的,可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五萬,五十萬,足足翻了十倍,只有傻子才會買。
聽到這話,陸芷也就放心了,朝著收銀員點點頭。
得了準,收銀員飛快地打印出來了一張單子。
嬴子衿掃了一眼,接了過來,但并沒有簽字,而是拿出手機,慢條斯理地撥了一個號碼。
三聲之后,接通了,開的免提。
女孩的聲線清冷,不徐不疾:“我要投訴,中山南路148號,這家店賣的中醫藥材高于市場價十倍,嗯,是的。”
“…”
陸芷都驚呆了。
她簡直不能相信,女孩竟然敢打投訴電話。
“姐,她好心機!”陸放脫口,“難怪她要簽單子,她這是在陰我們!”
陸家可不像四大豪門一樣底子厚,這要是真的被投訴了…
陸芷一慌,沖了出去,劈頭蓋臉就是罵:“你想死?”
女孩淡淡抬眼,沒什么情緒。
陸芷色厲內荏:“你還敢投訴?我這就去問問嬴夫人,嬴家什么時候敢讓一個養女踩在我們陸家頭上來了。”
說著,她就要撥電話,大有一種要告狀的架勢。
嬴子衿有些困:“不打我幫你打。”
“你…”陸芷氣急,惱羞成怒之下揚起了一巴掌,照著女孩的臉扇過去。
可才剛抬起來,就被截住了。
“咔!”
一聲極其細微的骨裂聲響起。
陸芷當即吃痛,沒穩住,“啪”的一下栽到了椅子上。
嬴子衿雙手插兜,沒什么表情。
哦,條件反射,忘收勁兒了。
她以后得注意點,不能把人打殘了。
陸芷疼得直抽氣,猛地抬頭,剛要大罵,臉卻“唰”的一白。
門前,男人半倚,長腿屈著。
懶散的姿態,眉眼間的神情也漫不經心。
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
他低笑了一聲:“贏家不敢,我還是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