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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乳酪酥(上)

熊貓書庫    妙手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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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誰也不知道...張三郎這運氣好到家的家伙,徐慨的一個抬手、一個眼神就糾正了未來岳丈的固有看法...即將成功抱得美人歸...

  兩桌人一走,廳堂里莫名安靜下來。

  余下的桌席均松了一口大氣——雖在一個牌坊砸下去能砸中三個三品官的京城,可與兩位紫袍高官同室而食,心里還是蠻緊張的。

  哦,特別是其中一位還是專靠參人告狀升官發財的...

  見尚御史與英國公攜手而去,徐慨抿了抿嘴角,心里有了個底。

  含釧聽不懂這些個暗話,可見兩家父親都笑容滿臉,也漸漸放下心來。

  食客陸陸續續結賬走人。

  徐慨獨個兒坐在東南角柿子樹窗下的座兒上,脊背挺得筆直,慢條斯理地吃著菜,偶爾放了筷子抿口茶水,不慌不忙地成為留守到最后的包場食客。

  含釧看得翻了個白眼。

  這閻王裝什么相呀!?

  往前三筷子嗦完一碗面的樣子,她又不是沒見過!

  打更的從東堂子胡同外經過。

  含釧彎腰從柜臺下拿了支鮮艷蓬松的雞毛撣子,挨著桌子一張一張撣過去,撣到徐慨身邊時,含釧故作驚訝,“哎呀,實在不好意思,沒看到您還在吃飯!”

  含釧看了看桌上。

  幾樣菜都吃得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他在等啥。

  含釧笑著問,“這天兒夜里還有點涼,您看要不把菜給您熱熱?”

  吃這么久了!

  菜都吃冷了!

  人有臉面的食客,聽到這話兒就該走了!

  徐慨沉吟片刻,笑了笑,“也好,那就勞煩掌柜的。”

  含釧:....

  什么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含釧抿了抿唇,招招手,小雙兒端著就剩了點佐料和羹湯的碗盤進了灶屋,正預備轉身就走,卻被徐慨輕聲喚住。

  “今兒個英國公和尚家在相看?”

  含釧有點意外。

  他咋看出來的?

  含釧詫異的表情成功愉悅了徐慨。

  徐慨笑了笑,“估摸著這第一關是過了。尚御史這幾年勁頭有些猛,靠一張冷面冷臉公直不屈,是個簡在帝心的人物。今兒個來相看張三,怕也是尚夫人的主意。”

  含釧轉過身來,見徐慨杯盞里的茉莉蜜茶見了底,伸手拿了個空茶盞,將竹鹽橙皮水給徐慨斟滿,笑道,“這橙皮水不提神只清口,晚上喝也無事...”

  茶盞倒滿了。

  徐慨握在手里,指腹摩梭著溫潤的茶盅外壁,克制住了面上的笑。

  賀掌柜的心思真的蠻好猜的。

  心思都在臉上。

  喜怒哀樂全然不藏。

  想讓他走,便熱菜趕客;想聽他說話,便摻茶留人。

  徐慨埋了埋頭,藏住了嘴角的笑,“這婚事,多半是英國公主動去求的,英國公夫人倒是有眼光的。尚御史為人剛正不阿,尚夫人出身雍州大家,養出來的女兒不會差。且御史這個位置,找親家是有點難的——同烈火烹油的勛貴世家結親,難免落個攀附權貴的名聲,同避世勢弱的清流世家結親,一代兩代還好,往后幾代恐怕就會被排擠出京城的權貴圈子。同官宦讀書人家接親,對方家族也要權衡與御史結親的利弊。”

  含釧聽得懵懵懂懂的。

  這些事兒,她還真沒想過。

  從來沒接觸過。

  權貴世家間的融合排擠,家族與家族間的接觸思慮...她真的不懂。

  不過夢里她也不需要懂。

她只是妾室,吃好喝好就行,她沒資格和徐慨比肩而行,更沒資格代表秦王府出面  如今聽徐慨這樣說完,含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尚家至少愿意來看看...”

  徐慨低頭抿了口橙皮水。

  蠻驚艷的味道。

  咸咸的,苦苦的,卻很清新回甘。

  不錯。

  徐慨心情大好,說得更細一些,“其實對尚家而言,英國公張家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英國公是老牌勛貴,太爺爺輩攢下的軍功,如今的當家人卻未入仕,但老夫人與宮中老太后關系很好,當家人和圣人更是學堂的同窗伴讀。張三不入仕,卻可蒙恩蔭擔閑職,是一家子說得上話、很硬氣的富貴閑人。”

  徐慨說得很慢。

  含釧坐在他身側一邊聽一邊點頭,“就算尚御史往后因御史身份,自身或子孫的仕途受阻,自家女兒也可在這戶人家里安安穩穩過下去,不會受娘家的拖累。”

  徐慨看含釧的眼神多了幾分意外,這是站在母親的角度在考慮...

  徐慨清咳了一聲,偏了偏頭,“是這個道理。且英國公府興盛百來年,雖有不肖子孫沒出息不爭氣,卻未出現過子孫后代太過荒唐的舊例,家規嚴格,家訓清晰,不是那等有了今朝沒明日的家族。”

  說別府內院女眷的家事,徐慨不太適應,可見含釧聽得認真仔細,頓了頓,到底還是開了口,“更何況,張家這么多年,男子從未傳出狎玩荒唐的丑事,也未傳出寵妾滅妻、家風不嚴的風聲。姑娘嫁進張家,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含釧笑起來。

  算是明白了。

  為啥尚夫人對這場宴挺滿意,而尚大人全程黑臉,只在最后時刻和英國公松了面孔。

  一個是站在女兒的婚嫁角度考慮,要看過得幸不幸福、夫君人品好不好、家族難不難相處;一個看的是張三沒功名沒事業,這個女婿有點弱...

  立場不同,表現出的樣子也不同。

  人間事,真有趣。

  徐慨見含釧笑了起來,也跟著笑了笑,雖然他不明白小姑娘笑什么,可看著她笑,他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含釧背向后靠了靠,喟嘆一聲,“我瞧張三郎也挺愿意這門親事的,若是他能得償所愿,倒也挺好。”

  語氣活像個操碎心的大娘...

  徐慨不由自主地笑得更大一些,難得地說了說閑話,“他自然是愿意的,尚家兄妹在北京城是出了名的相貌好看。您甭看尚御史貌不驚人,膝下一兒一女都是出眾的。您看今兒來那位風姿綽約的公子,便是尚御史的長子...”

  徐慨頓了頓,止住了話頭,拍了拍外袍,硬生生地轉了話頭,“勞煩掌柜幫某打包一盒新鮮的乳酪酥吧,明兒個要起早進朝,路上墊墊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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