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一愣，對水萍喝道：“你做了什么？”若是從前，他可能會先責問二筒為什么抓他的丫鬟。
但是現在，一來，他被宋氏的事刺激到了，不敢再輕易相信在他面前乖巧柔弱的女子。
二來，二筒是嫡孫子的人，在他眼中，嫡孫子越來越能干，且有鷹衛在手中，應該不會抓錯人。二筒既然將水萍扭到他跟前來，肯定是有了切實的證據。
潘如燁卻是眼眸一縮，水萍是他帶進英國公府的，有沒有問題他當然清楚，但以他的理解，這人應該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那種女子，哪會有什么把柄或者做出什么明顯出格的事給二筒他們抓到？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鷹衛發現水萍的來歷，或者她同玉先生他們的聯系。
那樣的話，會不會懷疑到他？父親現在已經對他很不滿，要讓大房全部搬出府去，若是再出什么紕漏，他不敢想象父親會不會徹底放棄他。依靠玉先生背后那位主子？十多年了也沒見那人弄出什么名堂，他突然很懷疑那些人的實力。
比如當年玉先生的人那么確定潘如冰身邊沒有人，結果呢，鷹衛令牌不翼而飛，才導致鷹衛丟失了十多年，然后莫名其妙到了潘家銘手中。
再比如眼前這個水萍，進來這么長時間了也沒見她對父親產生多大的影響，或者找到鷹衛蹤跡什么的，現在更是被二筒抓住，難道只是仗著同姨娘有兩三分相似的相貌和風韻來勾搭父親而已？
可是怎么辦呢，把柄握在人家手上，他已經下不了船了。他現在只希望，這個水萍是真正的暗諜，遇到不對馬上就咬毒自盡那種，不要連累到他。
二筒一腳將水萍踢跪在地上：“國公爺，世子爺，這個丫鬟跑去千華院，還偷偷摸摸進了世子爺的書房，企圖偷走朝廷的機密文卷。還有，這個丫鬟會武功，她是飛過院墻進千華院的，不過，我已經廢掉了她的武功。還有，她的衣領上藏有一粒巨毒，也被我剪下來了。”說著，二筒打開手上一個小紙包打開，里面是一粒紅豆大小的紅色藥丸。
會武功？柔柔弱弱的水萍竟然會武功？國公爺睜大了眼睛瞪向潘如燁：“這就是你說的落魄商戶之女？家貧、柔弱、被賣只能尋死？你不是說把她家三輩都查清楚了？不知道她會武功？”除了武將世家和武林人家的女子，一般姑娘極少有會武功的，也沒人教啊。再者，都能飛越高墻了，武功能低嗎？還會被嫂子和鄰居嬸子賣了，還尋死兩次未果？
英國公是能力不強，是有些偏執，還耳根子軟，但并不笨。一個武功高強的年輕女子裝柔弱到他書房做丫鬟，還偷摸摸跑到二小子書房里去，這人能簡單嗎？誰不知道二小子在替皇上做事，前陣子還抓到企圖給出征將士下毒的奸細？二小子的書房是能隨隨便便進的嗎？對了，還衣領藏毒？是想給二小子下毒，還是準備自己被抓到就咬毒自盡？
“這，這…”潘如燁支支吾吾，“怎么可能呢？是不是誤會？難道，難道我被騙了？”總之，不能承認。就算他們能確定水萍有問題又如何？他也可能被人騙不是？他賭的是，既然有武功、還衣領藏毒隨時準備自盡，是真正的暗諜，應該就不敢輕易出賣他，畢竟他也是玉先生親自聯系的人。
“審，嚴刑拷打也要給我審出來，”英國公狠聲道，“我看看究竟是誰，竟然敢把黑手伸到我們英國公府來。”或許真是年紀大了，又連續受刺激，英國公的身子有些搖晃。
“祖父消消氣，”潘家銘趕緊扶著國公爺坐回位子上，斟了杯熱茶給他，“審這種死士也是浪費力氣，直接割了舌頭、廢了手腳丟到最低等的窯子里去就是。我倒像看看，她的主子會不會去救她。”
此言一出，大房三人和宋大老爺二人都見鬼一樣驚恐地看著潘家銘，果然是京城三霸之首，如此殘忍的手段，他竟然像是在說吃什么穿什么一樣輕松隨意。
被卸了下巴無法咬舌自盡，同樣也無法說話的水萍難以置信地瞪了潘家銘一眼。她中了潘家銘的圈套，也是太過小瞧這個眾人眼中曾經的廢物紈绔了。擅自行動卻失敗，她只求速死，卻沒想到這些人的反應如此之快，一顆石子打歪了她的臉，在她回過神來之前下巴已經被卸了，然后天靈蓋上挨了一掌，武功全廢…
本以為潘家銘肯定要審問她一通，她還有機會咬舌自盡。卻沒想到，這個瘋子連審都不準備審，就急著羞辱她折磨她。還真是個廢物紈绔，只圖心里痛快，不想揪出幕后之人嗎？
突然，水萍想到那日她放出的鴿子，眼里閃過一道了悟，低下眉眼的瞬間卻是勾起一抹諷意。她也不算太失敗不是？
再抬起眼，水萍瞪著潘家銘的目光如同淬了毒，可惜，潘家銘無動于衷，只懶懶地催了一聲“還不動手，留著不嫌礙眼？趕緊弄好了恢復人家甜美的俏臉才是。”他不知道這個暗諜是不是也像之前那些給將士酒中下瘟疫毒的人一樣早就中了必死的毒藥，也不確定幕后之人是不是同樣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她，但他能確定，潘如燁今晚會想法子去聯系那位玉先生。
“是，”二筒上前再次踢倒水萍，踩了四角，分別踩在水萍的手腕、腳腕上，潘如燁等人聽到幾聲悶哼，就見水萍蒼白的臉扭曲變了形。
“停，”瞥見祖母臉上掠過一絲不忍，潘家銘喝道，“帶出去割舌吧，別再弄臟了地。”他暗暗自責，只想著順便震懾一下大房和宋家，卻差點嚇到祖母了。
英國公倒是挺鎮定，待二筒拖著水萍出去了，才道：“都走吧，該干什么干什么去。老大，處理好那個惡婦的后事，管家會幫你張羅搬家，雨石街那座院子的地契房契也會幫你弄好。五日之內，你們都搬走吧，以后我沒有找你，你就暫時不用回來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