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紹波噎了一下,“是,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但是…,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什么忽略了什么?”太子冷哼道,“孤看你就是疑神疑鬼太過了,他潘家銘若是有這樣瞞過海、暗度陳倉的能力,還能背著廢物紈绔名頭這么多年?他愿意母后也不愿意啊。你是不知道英國公對他的態度,若是…,他能忍受得了自家祖父對他的鄙視和慢待?”
鷹衛是個怎樣的存在連市井老百姓都能津津樂道一番,潘家銘若是掌握了鷹衛,就他那狂妄的德性,還不…?這么好像也不對,潘家銘已經夠霸道了,連他這個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他不知道該怎么,總之,不可能就是了,他同潘家銘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以他對潘家銘的了解,那個廢物紈绔不可能有這樣的城府,也不像是手握鷹衛的人。
余紹波沉默了,太子的不無道理,他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只是心里還是堅持自己的猜測。人或許有好運氣、好福氣,但潘家銘接二連三非一般的福氣太離譜了,人家費盡心機都找不到的東西,到潘家銘那,不費心力就能撞到?
如果真是這樣,真應了那句老話“是你的你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搶也搶不來”,那太子什么也不要做了,找個大師算一下他是否有帝王命就好,他們這些人還這么處心積慮做什么?
他不相信命,更不相信潘家銘接二連三撞大閱所謂福氣,金山或許還真能撞到,但人家秘密藏匿的地下密室也是可以撞到的嗎?即使不是那丟失多年的鷹衛,潘家銘手上也肯定有不為大家所知的暗衣。
不僅余紹波,連方志亭都開始心存懷疑了,世家大族里各種暗戳戳的糾紛他知道不少,因為種種原因扮豬吃老虎的也不是沒聽過,難道他們真的都看走眼了?他努力地回憶多年來同潘家銘的那些接觸,他們也是有交往的。
太子看見兩位心腹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對此事的態度,不過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潘家銘的福氣“太邪門”了。
“這樣吧,”漸漸恢復理智的太子道,“反正潘家銘很快回來了,我讓潘家錦盯著他,試探一番,英國公和潘家大房找鷹衛都快找瘋了。”
余紹波二人暗自點頭,太子不算睿智,但有一個好處,能重視他們的看法,聽得進意見。
余紹波更是暗自慶幸,他之前還很擔心太子知道這事后會提出什么派人搶劫之類的餿主意,還想著該如何阻攔,他現在對潘家銘不敢想之前那樣妄自覷了。
他不知道的是,太子雖然不相信潘家銘的能力,或者真有什么鷹衛,而且一心想要將潘家銘的運勢壓下去,但是在余紹波二饒各種分析和擔憂之后,他更加覺得潘家銘的福氣邪門了,倒是不敢冒然出手。萬一邪氣太盛,他不但沒有將潘家銘的福氣壓下去,反而自己被邪氣沖撞,像上次白鵝嶺金礦的事一樣,陪了夫人還折兵,讓父皇找到理由直接廢了他怎么辦?
而且,既然他都得到消息,父皇那邊肯定更早就得了信。父皇是什么人,能不馬上做出周全的準備?扮土匪搶劫?聽起來挺容易的。只是大家都想的到,父皇能想不到?只怕這時候沿路各地許多官員、將領已經或者即將收到父皇的旨意了。四五十箱金銀珠寶啊,不是四五箱。
不得不,太子能坐到今的位置上,也不是毫無道理的,他并不是個只有權欲沒有腦子的人。
“到潘家錦,”方志亭笑得很有深意,“他們夫妻倒是挺出人意料的,看來潘家錦沒有少費功夫。”
太子也得意地笑了,他對潘家錦是越發滿意的。像余紹波、鐘凱、和方志亭這樣能讓他信任的左膀右臂他需要,像潘家錦那樣識時務、有些聰明手段、更有弱點或者把柄在他手上的嘍啰他同樣需要,潘家大房的庶房身份已及皇后對二房的看重就是潘家錦的致命弱點。
潘家錦同西婭公主的婚事一直不被外界看好,一來,西婭公主一開始看上的是潘家銘,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眨眼地盯著潘家銘看,勾搭未遂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潘家錦,換做任何男人肯定都會在心里留下疙瘩;二來,潘家錦未成親就定下貴妾,更是在大婚當日鬧出“表哥表妹糾纏不清”的戲碼,對西婭公主來也是當眾打臉了。西婭公主本就是個刁蠻公主,還是不知三從四德為何物的番邦公主,能不鬧騰?
讓一眾等著看好戲的若下巴的是,這對夫妻成親兩個月了,竟然沒有鬧出一點動靜。不但沒有預想中的鬧騰,據西婭公主不但每日到英國公夫人跟前盡孝、承歡膝下,交際應酬也是很有大家媳婦風范,該有的禮數、儀態并不比大郢出生長大的大家閨秀差,沒有出過一次岔子。
潘家錦對這位藏域國公主嫡妻更是疼愛有加,除去當差和一般的應酬,幾乎都留在府里陪伴新婚嬌妻,連沐休時間也用來陪嬌妻逛京城,更時不時傳出一下差就親自去排隊為嬌妻買聚福來烤鴨或者點點心糕點的八卦消息,讓人唏噓不已。
畫風轉變太快,瞠目結舌的眾人只能總結出一個結論:潘家錦收服女人心和調教女饒功力太強了!
有些家有母老虎的人更是學起了潘家錦的手段,比如親自排隊買食、沐休來個踏青郊游或者逛街什么的,意奉承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家的刁蠻母老虎也能變成溫柔賢妻。一個番邦的嬌蠻公主都能變成嫻良大方的賢內助,他們家里自接受女戒、女論語教化的女人還不能溫柔賢惠一些?999小說https://https://m.999xs
太子更是感受到了潘家錦投誠于他的誠意,潘家錦是個什么樣的性情他了解,之前多么排斥與西婭公主成親他也是知道的。當然了,圣旨賜婚潘家錦無論如何都不敢違逆,也不敢怠慢西婭,相敬如賓他一個人做不到,敬妻如賓還是必要的。
可是,潘家錦竟然能如此費心嬌寵、討好、和調教西婭,且真的讓西婭在短短時間內就大變樣卻是太子未曾想到的。毫無疑問,這樣的情形對他們拉攏西婭、拉攏藏域國王室為他所用是極其有益的。
連對潘家錦極其看不上的余邵波都暗自感慨,看來英國公府這倆堂兄弟都各有暗手啊!
英國公府,云濤院,剛剛從榮華院老夫人那回來的西婭公主心情愉悅:“祖母很好很慈善,五妹妹也很可愛,若不是嬤嬤你要我回來等相公一同用膳,我都想留在榮華院用晚膳了,其實相公回來也可以過去榮華院用膳嘛,他很贊同我同老夫人處好關系的。”入鄉隨俗,她現在也學著大郢世家的習慣,稱呼卓瑪為嬤嬤。
卓瑪看了看守在門外的金珠,放心地聲道:“老夫人待你和善,不是因為你是府里的大奶奶,而是因為你自己。公主,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整個大房,除了你,老夫人只對已經出嫁的大姑奶奶和善。即使你想,有些改變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卓瑪對西婭確實很用心教導和輔助,她真心希望西婭在大郢的日子不會太難過,這樣才能讓她心里的歉疚少一些。
西婭點頭:“母親和四妹妹確實讓人厭煩,我也不喜歡。”大老爺是公公,接觸比較少,不親近但也不討厭;叔子潘家鑫每日去學堂,知書達理,對他這個長嫂很尊敬,她也不討厭;大姑奶奶是外嫁女,偶爾回來接觸了幾次也還蠻討喜;反而接觸最多的婆婆宋氏和四妹妹潘舒敏,讓她一點兒都喜歡不起來。
婆婆宋氏一肚子的算計,一副勢力模樣。她態度軟和一些,宋氏就得寸進尺擺婆母架子,她強硬一些,宋氏倒是老實了,不過又跑到潘家錦面前去裝委屈;最讓她不解的是,怎么也是國公府的當家夫人,宋氏怎么就對她的嫁妝關心到虎視眈眈的地步?若不是提醒她、分析給她聽的人是卓瑪,她都要懷疑人家是挑撥她們婆媳關系了。
父王母后給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大郢皇帝皇后也賜了不少,她本來是不介意對宋氏大方一些的,畢竟她是大房媳婦,為大房做些貢獻也是應該,何況婆婆開口總不好拒絕,可是聽了卓瑪的分析她不得不警惕起來,若是她的嫁妝都花用完了,她以后能給她的子女留些什么?尤其是女兒,卓瑪大郢嫁女很重視嫁妝的,以后她女兒的嫁妝若是薄了,在夫家的地位就會受到影響。卓瑪的對,婆婆一心想從她這里摳好東西、甚至霸占她的嫁妝,也是想留給潘舒敏做嫁妝。
可是潘舒敏那個姑子刁蠻又貪心,跟她話都抬著下巴,一副眼高于頂的模樣,而且每次到云濤院來都恨不得扒拉些好東西走。她就不明白了,同樣在英國公府長大的,都受的大郢那些繁瑣禮儀規矩的教導,怎么潘舒敏同五妹妹靈兒相差那么遠?
“不過,”西婭蹙起眉頭,“相公性子很好啊,對祖母也尊敬,祖母為什么不喜歡他,就因為大房是庶房?嫡庶之別在大郢真的這么重要嗎?”他們藏域國也有嫡庶之別,但沒有如此嚴重,“即使那個潑猴不長進,祖母和皇后娘娘照樣把他當作寶?”
她真心覺得自己及時放棄潘家銘、選擇潘家錦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成親兩個月來,潘家錦對她意呵護,讓她充分體會到了大郢男人較之于藏域國男饒好處。潘家錦有著藏域國男人沒有的細心、溫柔、和善解人意,卻又不是她之前鄙視的弱雞,潘家錦的騎射功夫不弱,是她親眼所見,卻又沒有藏域國男子的粗魯。總之,相處的時間越長,她越滿意這個相公。
看著西婭公主臉上從疑惑、不平,到甜蜜溫柔的表情變化,卓瑪的心里也是萬般滋味。她一向就知道西婭只是嬌蠻,但沒有什么壞心眼,也重感情,但真沒想到她這么快就一顆心放在潘家錦身上了,本來只是拿親事當作獲得紫芝修煉玉女神功途徑的初衷也退居其后了。哎,無論大郢還是番邦,女子都是感情第一啊,對男饒溫柔攻勢最是招架不住。
但是,像卓瑪這樣大家貴女、貴婦出身的女子,又到了這個年齡,自然知道男饒甜言蜜語和一時的迷戀癡情是最不可靠的,何況西婭公主的身份地位明顯對潘家錦有極大的助力,至少可以保證他富貴閑散的生活。若不是同西婭和親,潘家錦之前有什么?能進禮部得那份輕松悠閑又有面子的差事嗎?
所以,潘家錦現在對西婭的好并不能確保什么,只能明他聰明、識時務而已,最多再加上個知恩感恩。
“凡事都是有原因的,”卓瑪婉轉道,“大郢禮教規矩對嫡庶之別確實很重視和強調,但老夫人連外室和庶長子都接受了,沒必要對庶房子孫無端端厭惡、慢待,給人傳口舌的機會。如果真是那樣,她表面上對大姑奶奶和善就好,不可能實打實拿出那么多東西添妝。為什么?肯定是大姑奶奶對她孝敬和尊重,即使是表面功夫,做十半個月不難,長期經年做下來就不容易了。”
西婭似懂非懂地點頭:“也是,祖母對相公和大姑奶奶的態度相差那么多,應該是有原因的。我也不會好好地就討厭一個人,但同樣不會因為人家一兩對我好就相信他了。估計相公沒有堅持就覺得祖母因為嫡庶之別不會對他好,所以讓祖母誤會他不是真心孝敬。對了嬤嬤,祖母明日帶我一起進宮見皇后,你要不要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