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草原上疾馳的軍車猛地停了下來,輪胎與綠草發出了陣陣摩擦聲響。
葉南溪一腳踩在剎車板上,猛地轉頭望去,卻是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星光束噴射而出,也漸漸消散。
葉南溪面色一變,心中驚愕不已。
發生了什么事?
有敵人?
不會吧,這里怎么可能會有敵......
心中想著,葉南溪只感覺一股恐怖的能量自遠處襲來,直撲面門。
“媽媽。”葉南溪再也顧不得許多,手中連打方向盤,一腳重重踩下油門,軍車再次咆哮出聲。
葉南溪走得快,返回得也快。
當她接近戰場之時,一手中已經亮起璀璨的星芒,企圖化身移動炮臺,在軍車是施展三寸星煞。
但在最后,當葉南溪發現是榮陶陶和南誠戰斗之時,她卻是徹底傻眼了。
手中的光芒漸漸消散,咆哮的軍車緩緩停穩。
葉南溪的嘴巴張成了“O”型。
這是什么啊?
榮陶陶瘋了嗎?他不過是個上魂校巔峰期罷了,連魂將都敢懟?
哪怕是切磋你也要找差不多的人吶,跟這種人你怎么打?
視線中,手執方天畫戟的青年瘋狂閃躲,戟尖在身前身后留下了一條又一條霜雪線條。
眼花繚亂,神乎其神。
另一邊,南誠雙手雙腳寒星覆蓋,一拳一腳有板有眼,連著榮陶陶的人帶著他的戟、甚至帶著那些彌漫的霜雪線條,統統轟飛。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葉南溪傻傻看了半天,起身站在了駕駛座上,很想認為雙方是在切磋。
然而兩人的戰斗態勢,總是讓葉南溪感覺心驚肉跳,總覺得媽媽要將榮陶陶置于死地?
“唰!”
榮陶陶向后一個彈步,手中長戟由上至左下,瞬間畫出了一道霜雪弧線。
“呯!”
寒星彌漫的靴底重重踹在霜雪線條上,南誠一腳將那懸空的霜雪線條踹碎開來!
在與南誠戰斗之前,榮陶陶從未想過,那無比堅硬的霜雪線條會有被轟碎的一天......
而榮陶陶的長戟依舊在身前劃線,阻攔眼前這頭狂猛的兇獸。
“呯!”
又是一拳,霜雪線條再碎!
南誠以一種完全碾壓的態勢追殺榮陶陶,根本不給他半點喘息的機會。
雙方的身體素質差了足足兩個檔次,甚至可能還不止!
在雪之舞的幫助下,榮陶陶倒是勉強能跟得上南誠的移動速度,但是在其他層面......
一力降十會!這是南誠能夠碾壓的源頭。
而在反應速度這一方面,榮陶陶更是拍馬難及。
“呼”
榮陶陶在身前猛地畫了個“X”字形,緊接著,他的腳下重重一跺!
傳說級·霜碎八方!
霎時間,一圈霜環自榮陶陶腳下擴散開來,霜雪色澤浸染上了綠色的草地。
“呯”的一聲脆響!
果不其然,南誠隨后趕到,一拳擊碎了“X”字形的霜雪線條,也落入了榮陶陶的圈套中。
殿堂級·冰之柱!
榮陶陶這一腳落下,開啟了足足兩項魂技,一為霜環改變戰地環境、盡可能的浸染南誠身軀,凍結她的身體。
如若無法凍結也沒關系,真正的后手在那突兀竄起的冰之柱。
霜環剛剛閃過,冰之柱猛地竄了出來,恰好就在“X”字形霜雪線條的正下方。
“好!”南誠眼眸一亮。
好算計!
如此劣勢情況下,依舊能將戰場閱讀的通透,這一根冰之柱完全就是榮陶陶的預判,而且預判的極其精準。
南誠擊碎霜雪線條的同時,躲開了擴散而來的霜環,卻也呈跳躍態勢,當即被冰之柱沖了個正著。
如果說榮陶陶是留下陷阱、預判南誠走位的話,那么南誠就是完全憑借身體反應了!
躍在空中的她,靴底剛剛觸碰到上竄的冰之柱,她便腳下用力,一腳輕輕踩了下去!
“咔嚓”一聲脆響。
即便南誠下腳很輕,但是在她這種級別的發力之下,竄出來的冰之柱依舊不堪重負,冰柱瞬間爬滿了裂紋。
榮陶陶的預判已經到了第二步,他已經想象到了南誠被沖飛上天的模樣了。
因此,他手中的方天畫戟也蓄勢待發,準備投擲刺出。
可他萬萬沒想到,南誠輕易的化險為夷,順著榮陶陶提供的臺階一頭扎了過來!
榮陶陶的瞳孔微微一縮,視線中,南誠那寒星彌漫的拳影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詭異的是,即將達成目標的南誠瞳孔竟也微微一縮!
因為榮陶陶沒躲。
他竟然沒有躲!?
說一句比較玄妙的話,無論是南誠還是榮陶陶,都不是在跟眼前的人戰斗。
他們都是在和12秒后的對方戰斗!
在南誠破解圈套、順勢反擊之時,她已經預判出了榮陶陶的下一部動作。
應該就是瞬息移動。
這是最省力、最安全、最為便捷的選擇。以榮陶陶的戰斗智商,必然會做出最優解。
而從榮陶陶為數不多的閃爍次數來看,他瞬移的方位是固定的。
南誠貴為魂將,對戰場的閱讀能力毋庸置疑。
也就是說,當南誠身影如標槍一般斜下刺去的時候,她已經想著落地崩飛,直沖榮陶陶之前閃爍的落點。
但是這一次,南誠卻是失算了。
她并未能跟1秒后的榮陶陶交手。
因為榮陶陶做出了一個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的反應!
就在重量級越野即將碾過小跑車的一刻間,榮陶陶腋窩夾緊戟桿、戟尖對準了南誠!
榮陶陶目光堅定,很難想象這是頃刻間做出的抉擇。
谷</span想轟碎我的頭顱?可以!
讓戟尖刺穿你的心臟再說!
你的手臂再長,能有方天畫戟長?你的反應再快,無處借力的情況下,能在這最后一刻有所動作?
開!玩!笑!
“叮!”
戟尖戳破了南誠的衣領,點在了她喉嚨下方的鎖骨處,但卻并未貫穿她的胸膛,而是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榮陶陶只感覺眼前一花,呈肉身存世戰斗的南誠,已經變成了一具夜幕繁星之軀。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戟尖沒能貫穿南誠的身體,反過來,巨力壓制下的長戟斜插地底、方天畫戟瞬間沒入土中半截。
連帶著,攥緊長戟的榮陶陶也被壓倒在地。
南誠的拳頭稍稍一歪,改拳成掌,按在了榮陶陶的耳側。
但即便如此,夜幕繁星手掌與土地接觸之間,也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震蕩著榮陶陶的耳膜。
一幅畫面,在葉南溪眼中定格,讓她想起了五年前的一幕。
那時的榮陶陶膝蓋跪在葉南溪的胸膛上,低頭俯身,連說了三次“尊重”。
現在卻是換了人,南誠單膝跪在榮陶陶的胸膛上,低頭看著榮陶陶。
南誠一手握住了喉嚨與鎖骨之間的方天畫戟,稍稍撥開:“方天畫戟教你這樣做的?”
榮陶陶沉聲道:“我被壓制的太慘,繼續這樣下去,結局是注定的。”
南誠輕輕頷首:“委屈你了,和我這樣的人戰斗,對你太不公平。
你最大的優勢是屬性至寶,更大的優勢是精神系魂技,而你從始至終都沒用過。”
榮陶陶閉口不言,沒有回應。
南誠的眼神逐漸柔軟了下來:“這就是我們的問題,淘淘,下不了死手。”
輕聲說著,南誠也深深的嘆了口氣。
切磋不足以逼迫出最真實的你,而生死戰,你有太多太多的后手。
最根本的問題在于,你我心里都清楚,無論我裝得再怎么像,我也永遠不會是你的阻礙,我想要幫你都來不及......
這一刻,南誠再也不掩蓋內心的贊賞,眼眸明亮,直視著榮陶陶:“不過,我也不再是你成功路上的攔路虎了。”
“嗯?”
南誠:“你還沒有意識到,你一直在看著我的眼睛,以正常的姿態面對我。”
榮陶陶:“......”
南誠笑了笑:“敢于面對就好,我本以為你還要很久才會接觸魂武入道這一層面。
我還想著給足你內心自愈的時間,看著你一步步走出來。
只是沒想到,徐魂將說你已經面對這一難題了,那么我的存在就是你的心結,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榮陶陶眉頭微皺,有點無法理解。
但南誠有一點說得很對,此刻的南誠就單膝跪在他的胸膛上,就這樣與他正常對話。
榮陶陶并未刻意去調節心態,也沒有逃避、閃爍去南極洲的沖動。
南誠突然開口:“朱星,星燭軍新晉的魂將,也是我手里改造的戰士之一。”
榮陶陶輕輕點頭,等待著南誠的后續。
南誠眼中的欣賞一覽無余:“他是唯一一個從我的陰影中走出來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以平和心態面對我的人。
再見到我,他沒有驚慌、害怕、逃避或是憤怒。站在我面前之時,他是一個正常的、完整的人。”
說著,南誠手指輕疊,探到榮陶陶額前,輕輕的彈了彈:“所以,他成為了一名魂將。”
榮陶陶眨了眨眼睛,他跟朱星一起合作斬殺過女刀鬼,卻是沒想到,這個差不多和南誠年歲相仿的人,竟然是被南誠一手推上去的?
南誠站起身來,一手探向了榮陶陶,將身體嵌入土地里的榮陶陶也拽了起來。
她一邊為榮陶陶拍打著身上的泥土,一邊輕聲說著:“有些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拔苗助長。
但淬星的功效給人的幫助太大了,又是上級下達命令,我只能遵從。
而且說句現實的話,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魂武者,都沒有魂將之姿。
在經由我手之前,他們已經到達潛力極限了,我推他們一手,就算是將他們推到了自身無法達到的層級,弊大于利。
但你不同,淘淘,你必然會成為一名魂將。”
南誠拍掉了榮陶陶身上的泥土,也退后一步,負手而立:“我本以為你有漫長的時間,多了不說,起碼十年。
所以當榮先生跟我提及你的魂武之道一事,著實嚇了我一跳。
但我愿意相信徐魂將的判斷,嗯...剛才委屈你了。”
“不委屈。”榮陶陶搖了搖頭,心中疑惑道,“南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就為了我能正常看待你,正常與你交流么?”
南誠:“你知道這個世界的神奇,很多魂技都是走心的。你擁有很多種至寶,你更清楚它們每一種都有獨特的情緒。”
榮陶陶點了點頭,以示肯定。
南誠:“魂武之道,同樣如此。在擁有足夠的潛力與努力的前提下,人類的巔峰實力就是大魂校。
想要晉級魂將,無關乎于魂力、魂法、身體強度這些硬件。最后的最后......”
南誠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榮陶陶的心臟:“這里差一丁點兒都不行。
你也許意識不到,在你內心深處的某一個角落,我的陰影一直存在著,也終將是你成功路上的一道坎兒。”
一時間,榮陶陶眉頭緊皺,總覺得南誠說的話與自己的方天畫戟技藝有異曲同工之妙?
方天畫戟的技藝極限就是七星,粗暴的對標品質等級,也就是第七品質·史詩級,第七等級·大魂校。
到了七星這一階段,榮陶陶再提高方天畫戟,就無關乎于技藝的成長了,與精妙與否不再掛鉤,完全就是走心。
唯一不同的是,好像進入大魂校之后,起碼在巔峰期之前還是需要各種硬件配置的。而方天畫戟的技藝,早早完善填滿,就只靠一顆心了。
“走吧,淘淘,回去吧。你也該回雪境,去找梅校長和竹教授了。”南誠拍了拍榮陶陶的肩膀,轉頭看向了遠處車輛。
葉南溪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直到看到母親勾了勾手,她這才松了口氣,急忙開車駛來。
榮陶陶默默上車,一路無言。
只是臨近暗淵基地的時候,副駕駛上的南誠突然轉頭,面色真誠的看著榮陶陶:“淘淘。”
“怎么了,南姨?”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給你的陰影沒有完全抹去,我依舊在干擾著你的心神,記得來帝都城找我。”
“好的,南姨。”榮陶陶乖巧的點了點頭。
南誠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榮陶陶的腦袋,心中默默的補上了一句話:然后踏著我的尸體,邁進屬于你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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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外面是什么?”
“是黑暗、霜雪、凜冬、永夜,是生命的消亡,秩序的毀滅,或許...或許那里有一片綠洲,那里是希望,復蘇,以及光明的最后壁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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