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放完之后，并沒有立刻響起掌聲。
很正常。
就這個結尾，觀眾要是能第一時間鼓掌才是奇了怪了。
岳關仔細回味了一下這部電影。
有一說一，其實這個故事徐課講的還是挺完整的，有點超出岳關的預期。
岳關沒想過徐課能把一個故事講的這么完整，從開始到結束，基本全都交代清楚了，觀眾也全都看得懂，這是一個意外之喜。
但是臨了臨了，結尾來了個反轉。
東方不敗沒有通過正面打敗任我行的方式入主日月神教，而是不戰而勝。
之前所為此付出的種種努力，仿佛瞬間變成了一場笑話。
那么多心理建設，自己的小弟弟，那一夜的煎熬，揮刀的痛苦，奔赴華山的忐忑，以及從華山回歸黑木崖的迫不及待和意氣風發…
這一切的一切，在最后走火入魔的任我行面前，看上去都像是一場笑話。
這個結尾，從口碑和格局上來說，對電影肯定是有利的，一下子把這部電影從一個普通的梟雄上位記變成了一個諷刺性極強的電影，升華了主旨。
電影節的評委就愛這種調調，包括很多文青，特別喜歡這種結局。
但是岳關估計正常奔著來看一部武俠電影的觀眾不一定會喜歡。
電影劇情前面鋪墊東方不敗和任我行的最后一戰鋪墊了很多，把觀眾的期待值拉到了這里。
然后，直接給了觀眾一個意料之外的結局，不用打了。
在評委心目中這是加分的。
但是在普通觀眾心目中，這個結局可能就是爛尾…
觀眾期待的是特效和精彩的打斗場面，并不是來諷刺東方不敗的。
觀眾代入的都是東方不敗視角，這個安排，觀眾怎么能爽？
岳關這樣想著的時候，現場開始響起掌聲，有些稀稀拉拉，和之前岳關拍的那些戲首映式的場面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這個場面也在徐課和一眾主創的意料之中，他們倒是也不意外。
岳關身旁的陳昆長出了一口氣。
“岳關，這個結尾怎么樣？”陳昆期待的看著岳關。
岳關想了想，委婉道：“應該很對那些網友的口味。”
岳關估計這部戲的評分不會低。
喜歡這種神轉折結尾的網友一般都是在網上特別活躍的那種網友。
他們就喜歡出人意料的結局，平庸的電影他們根本看不上。
陳昆沒有聽出岳關的潛臺詞，聽到岳關這樣說，陳昆內心一松，臉上露出了笑容：“你這么說，那就應該穩了，其實這部電影，我最滿意的也是結尾這一幕。”
岳關：“…”
得嘞，這也是一個文青。
這倒是不奇怪。
陳昆經常演文藝片，喜歡這種調調很正常。
岳關只希望普通觀眾也能喜歡這個調調。
否則的話，這部戲的票房估計不會特別高。
徐課和陳昆他們這一眾主創很快被請到了臺上，按照慣例，開始講述拍這部電影的臺前幕后故事。
然后再按照流程，進入到了商業互吹的環節。
主持人很快問到了岳關。
“岳關，《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劇本是你寫的嗎？”
“并不是，希望大家宣傳的時候也不要故意模糊概念，給予編劇應有的尊重。”岳關認真道。
編劇以為岳關是在幫他站臺，感激的對岳關雙手合十點了點頭。
岳關也回了一個點頭。
心里則在想，這個劇本估計要被罵，我才不背這口鍋呢。
大甜甜讓他背鍋，好歹還有個美人當誘惑呢。
這邊啥都沒有，岳關當然不會做圣人。
主持人沒有放過岳關，繼續問道：“岳關，你對《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劇情怎么看？達到你心目中的滿意標準了嗎？”
岳關實話實說：“劇情完整度其實比我預期的要好，畢竟眾所周知，徐導的戲一般特效比劇情好，并不是特別看重劇情。”
聽岳關這樣說，徐課也不生氣。
這本來就是事實。
徐課問了一句：“特效做的怎么樣？”
“還不錯，尤其是東方不敗大戰風清揚那一塊，獨孤九劍的特效做的很好。”岳關的點評還是很實在的：“缺點就是特效太少了，我以為最后還有一場東方不敗對任我行的大戰呢，結果任我行走火入魔了。”
岳關隱隱點出了電影沒有滿足觀眾預期的點。
但是徐課沒有聽出來。
他只聽懂了前半句，然后把后半句自動翻譯為了自己想理解的意思。
徐課解釋道：“東方不敗不是一個好人，說他是梟雄可以，說他是奸雄也可以。這樣一個人，機關算盡太聰明，如果讓他順利打敗任我行，入主日月神教，這部電影就只是一部普通的商業武俠電影，和其他武俠電影也沒有什么區別。但是讓任我行走火入魔，東方不敗不戰而勝，這部電影的格局和立意瞬間就升華了。”
岳關注意到，當徐課這樣解釋之后，在場不少圈內人包括導演在內都贊許的點了點頭。
很顯然，他們同意徐課的看法。
岳關沒有說什么。
他希望觀眾也是這樣想的。
可惜。
《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票房走勢證明了觀眾并不是這樣想的。
《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首日票房5100萬，對于一部武俠電影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次日就跌到了4000萬。
第三天，3500萬。
第四天，3100萬。
穩步下跌。
沒有絲毫反彈的趨勢。
而和票房走勢相反的是《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口碑。
這部電影的口碑高達8.2分。
很多網友都在為《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結尾拍案叫絕。
無數業內人士化身自來水，推薦這部電影。
但是票房依舊在穩步下跌。
按照目前的趨勢，回本肯定還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也就賺了一個辛苦錢。
從投資回報率上來說，奇跡公司看不上這樣的戲。
很多人都在關注《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這個票房走勢，把他們都看懵了。
大蜜蜜甚至主動給岳關打了個電話：“岳關，《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票房是什么情況？明明這部戲好評如潮啊。”
岳關輕嘆了一口氣：“這就是我說過的，好評是會騙人的，龍元不會。這部電影如果結尾正常安排東方不敗和任我行打一場，多花點錢做特效，評分能降一分，票房估計能多一個億。”
有時候，平庸意味著大眾。
而出色意味著小眾。
當兩者無法兼顧的時候，岳關會選擇傾向大眾。
徐課不是岳關。
他有自己的藝術審美和追求。
可惜，觀眾也有自己的審美。
而觀眾是不會慣著你的。
聽岳關這樣說，大蜜蜜開始擔心了：“《美人魚》不會也有這種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