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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第一縷陽光灑在溫泉津碼頭上,這里橫七豎八地躺著幾百具尸體。
有的武士被長槍捅開刺猬般,有的兵卒被日本刀斬得白骨可見,亦有家臣被鳥銃打穿了身體,這里呈現著戰爭的殘酷。
從他們身上流出的鮮血已經在地上干涸,被劃破的腸子散著食物殘渣的惡臭,這些尸體躺在這里卻無人收拾。
一陣晨風吹過,這里彌漫起一股血腥味和惡臭味的混亂氣體,卻是招來了幾只禿鷹和海螃蟹等生物。
城頭上,此刻仍舊佇立著一面高高飄揚的“毛利家旗幟”,毛利軍仍舊頑強地堅守在他們的陣地上。
雖然此次大友水師來勢洶洶,但毛利家的防御工事很是完善。雖然毛利家遭到偷襲,但雙方并沒有分出勝負,這場戰事注定還會持續下去。
海灣中,很多散落的木板和戰船殘骸被沖到岸邊,一具具被海水泡得浮腫的尸體已經成為魚兒的飼料。
大友水師已經退回到戰船中,正在海灣重整旗鼓。
雖然他們沒能一舉攻陷溫泉津,但亦是擊潰了毛利水師,掃清海面上的阻礙。現在占據這個海灣,對溫泉律可謂是虎視眈眈。
從雙方的兵力和武器對比,溫泉律被攻陷是早晚的事情。特別他們的家主大友宗麟率領主力進犯毛利家,毛利家對溫泉津必定是無暇顧及,熊谷信直可謂是處于孤立無援之境。
“熊谷信直,你的老家主已死,毛利家注定要走向滅亡。你若是現在投降我們大友家,我們家主定然不會虧待于你!”吉岡長增亦是心疼自己手下的犧牲,卻是朝著城頭大聲地投降道。
熊谷信直在昨晚的戰斗中負傷,但仍舊堅守在城頭上,面對著吉岡長增拋來的橄欖枝,卻是冷冷地回應道:“你們上當了!我們家主如今健在,此次是居心叵測之人故意散布的謠言,你們大友家竟如此輕信此事!”
“呵呵…毛利元就若是沒有死,你們前些天撤軍之時,何以要學諸葛孔明用一個替身故弄玄虛?此舉分明證實你們家主已死,時到如今,你還想誆騙我們不成?”吉岡長增卻是冷冷一笑,結合著情報當即質疑道。
熊谷信直無奈地暗嘆一聲,卻是透露實情地道:“我們家主遭到尼子家的人行刺負傷,故而才行此下策,但我們家主至今無恙!”
事情便是如此的奇妙,他們那位充滿智慧的家主在負傷之時,為了防止敵軍乘機反擊,卻是借來諸葛亮的妙計來撤軍。
只是沒有想到此舉反倒是弄巧成拙,替身的事情被人知曉,致使大友家誤信他們家主已經身亡的傳聞,進而大舉興兵進犯。
“如此說來,縱使你們家主不死,那亦是命不久矣!毛利家若是由那個小娃頭當家,你們毛利家能撐得了多久?熊谷信直,你還是速速向我們大友家投降,我們家主定然不會虧待于你!”吉岡長增卻是有了自己的判斷,顯得幸災樂禍地繼續招降道。
熊谷信直亦不知道家主的具體傷情,卻是故布疑兵地道:“我們家主不過是擦傷皮毛,而今是將計就計,運用的便是華夏的請君入甕之策,你等著援兵到來,我定然親手抹你脖子!”
“你越是這么說,便越發顯得你心虛!此次定然不會有援軍前來,我可以給你半炷香的時間考慮,若是再不投降的話,我今日勢要將這里拿下!”吉岡長增仿佛看穿了一切,顯得勢在必得地道。
盡管他沒有將熊谷信直的軍隊放在眼里,但亦是擔心夜長夢多。而今他不清楚毛利元就是死是傷,只有盡快拿下這里,他們才能更好地面對毛利元就的變數。
卻是不得不承認,一旦毛利元就沒有死,憑著那個老狐貍的智慧,他們確實無法指染毛利家的領土,更不可能成功奪下這座石見銀礦。
正是如此,現在最好的結果是熊谷信直主動投降,否則他這邊就要速戰速決,哪怕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熊谷信直的心里有所動搖,但很快堅定地搖頭拒絕道:“不必了!我熊谷家世代是毛利家的家臣,縱使今日戰死于此,我亦不可能投降!”
“呵呵…既然如此,那就休要怪我不給你機會了,進攻!”吉岡增長看到勸降不成,當即便是沉聲下令道。
隨著一聲令下,上百艘戰船再度朝著碼頭劃去,卻是打響了第二輪進攻。
先頭部隊不再受到光線不足的影響,卻是迎著朝陽沖上那個尸體遍野的碼頭,向著溫泉律的城頭發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熊谷信直的手臂受傷,卻是指揮著手下嚴防死守,將早前準備的石頭和滾木朝著下面瘋狂地砸下去。
大友軍自恃人數占據優,顯得不要命般地撲向毛利軍。雖然滾石和落木砸得他們頭破血流,但仗著那份英勇,雙方很快便是短兵相交。
雙方兵器碰撞聲不絕于耳,不斷有人中刀倒地,鮮血很快染紅了這一片新的戰場。
吉岡增長看著自己的部隊節節推進,只是看著不斷倒下的尸體,心里亦是感到一陣肉痛。如果能搶奪這座銀礦還好,若是不然真的虧大了。
熊谷信直頓時是心急如焚,看著自己的部下不斷倒下,卻是知道若是沒有援軍,這里很快便要失守了。
在這么一瞬間,他的內心不由得動搖了。雖然投降會落得不好的名聲,但自己的性命起碼能夠保住,亦能保存一定的實力。
轟隆!
正當雙方的先頭部隊打得難舍難分之時,一枚黑色的炮彈從海面飛來,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重重地打在一根主桅桿上。
主桅桿“咔嚓”一聲,斷掉的一截重重地砸在甲板上,當場將幾個還沒反應過來的水手砸得血肉橫飛。
如此大的炮轟聲,即刻引起了大友水軍的高度警惕。在他們看到海平線上出現一支艦隊,特別船上掛著一面漢字旗,心里不由得涼了半截。
卻不管他們大友水師在日本諸強中多么厲害,但面對在日本海稱霸多年的聯合艦隊,他們永遠都只是小弟。
“聯合艦隊?”
吉岡長增看著緩緩駛來的高船重炮,頓時面沉似水地疑惑道。
砰!砰!砰!
重若十幾斤的炮彈伴隨著呼嘯之聲飛來,重重地落在這片海灣中,沒有龍骨的日本戰船被砸得四分五裂,頓時是慘叫連天。
熊谷信直在城頭清楚地看到這一幕,雖然對聯合艦隊的威名早已經是如雷貫耳,但看著一艘艘大友水軍的戰船被打散,內心還是久久不能平復。
毛利將士看著迎面飛來的炮彈,亦是暗暗地咽著吐沫。此時此刻,他們無比慶幸這些炮彈不是沖他們而來,不然他們恐怕要狼狽逃竄了。
面對著恃強凌弱的聯合艦隊,大友水軍第一時間掛起了免戰旗。
“你們聯合商團不是一直強調只是前來我們日本經商,不參與我們國內的戰事嗎?”吉岡長增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海霸天,當即憤怒地詢問道。
自從聯合商團打開日本的貿易市場,雖然他們野蠻地占據日本海域,但確實遵守著不介入戰場的經商準則。
正是這個原因,日本國內大大小小的勢力都將聯合商團視為坐上賓,愿意跟聯合商團建立友好的貿易伙伴關系。
特別一些勢力弱小的領主更是瘋狂地種植生姜、棉花等經濟作物,從而跟聯合商團換取大量的物資,進而壯大自己的實力。
只是事情便是如此的古怪,卻是沒有想到聯合艦隊會出現在這里,更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主動參戰。
“毛利家已經將溫泉律租借給我們,現在這里歸我們所有,還請你們大友水師速速離開!”海霸天亮出那一份契約,顯得傲然地說道。
“不錯,我們毛利家已經將溫泉津租借給聯合商團了!”毛利輝元一直站在海霸天身邊,當即便是進行作證道。
“我們大友家不認同這個契約,溫泉津是屬于我們大友家的!”吉岡長增深知這是毛利家自保的手段,卻是硬氣地表態道。
毛利輝元聽到這話,不由得擔憂地扭頭望向身材高大的海霸天。
海霸天面對著吉岡長增的阻攔,卻是冷冷地說道:“我海霸天再說明一次!溫泉津現在歸我們聯合商團所有,爾等即刻離開,不然休怪我們聯合商團不給你們大友家臉面了!”
“此地是我們日本的領土,豈容你們外人指染,今日要戰便戰!”吉岡長增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當即便是硬氣地回應道。
他知道毛利家為求保住石見銀礦,確定有理由將溫泉津租借給強大的聯合商團,而此次租借亦算合規。
只是他們辛辛苦苦才走到這一步,這眼看著就要奪下溫泉津,憑什么要由聯合商團來搶奪他們的勝利果實?
正是如此,他盡管知道聯合艦隊很厲害,但亦是不打算向小小的聯合商團妥協,卻是要跟這幫商人斗上一斗。
“咱們聯合艦隊是太久沒出手了,以致有人膽敢跟我們吹鼻子上臉!小子們,給老子團滅了他們,一艘都別放走了!”海霸天的怒氣上涌,帶著華夏的傲氣下達指令道。
隨著命令下達,戰船上的將士宛如是打了雞血般,當即便迅速地行動起來。
轟隆!
四艘排成一字陣型的三桅炮船很快發出了轟鳴之聲,上百門雷神大炮的炮口朝向海灣,然后向著大友水師的上百艘戰船進行了炮轟。
其實亦怪吉岡長增倒霉,聯合第三城的三桅炮船的常規配置是兩艘,但恰好海霸天巡視到此,戰力直接翻了一倍不止。
十幾斤的鉛彈如同漫天彈雨般,哪怕是砸在海面上,亦是濺起了三四丈高的水柱,聲勢可謂是驚人。
有的炮彈準確無誤地砸在日本戰船上,哪怕沒有砸得四分五裂,亦是打得船體木屑飛舞,更是伴隨著士兵的慘叫聲。
財大氣粗的聯合艦隊將憋了近一年的怒火瘋狂地宣泄,炮彈仿佛是不要錢的東西般,這一輪都還沒有完全結束,有的重炮已經開啟第二輪的炮轟。
小小的海灣的海水似乎是被煮沸了一般,炮彈不間斷地落到那片海灣中。
不論是年久失修的老戰船,還是剛剛下水的新戰船,在聯合艦隊的眼里其實是一個樣:都是經受不住炮轟的沉船。
事實亦是如此,縱使是吉岡長增的那艘主力艦面對炮轟之時,雖然沒有即刻被擊沉,但亦是變得搖搖欲墜。
只要眼睛沒有瞎的人都十分清楚,這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較量!
吉岡長增雖然早知道聯合艦隊的強大,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強大到這個程度,他們強大的大友水軍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殺,殺光他們!”
其實吃驚的不僅僅是吉岡毛增,毛利輝元同樣感到了窒息,雙手亦是興奮地攥緊著拳頭暗暗祈禱道。
強大的聯合艦隊連舉白旗的機會都不給大友水軍,宛如是放鞭炮般,炮彈像是沒有休止符地倒向了那片海灣。
上百艘日本戰船宛如是紙糊般,到了最后每遭到一枚炮彈擊中,日本戰船當即解體,船上的士兵紛紛落水。
一支軍隊的戰損達到三成,紀律再嚴明的部隊亦會潰散,而今的大友水軍已經是四處逃竄,心里只有求生的念頭。
有一個人主動帶著浮囊跳到海面逃生,結果恰好被一枚炮彈砸中,卻是濺起了一道帶著血水的水柱。
聯合艦隊看到大友水師朝著兩邊逃竄,當即便重重地撞過來,直接用船體碾壓著這些不堪一撞的日本戰船。
不要!
吉岡長增已經下令主戰船逃竄,只是看著迎面飛來的一枚炮彈,整個人定格在一個驚恐的表情,然后整個身體被炮彈砸得血肉橫飛。
世事便是如此,一個自不量力的決定,往往需要付出生命為代價。自打毛利輝元將溫泉津租借給聯合商團,他就應該即刻抽身離去,而不是自取滅亡地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