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深知在這大明為官,講究的是和光同塵,切不能像海瑞那般獨立獨行。特別他出身于翰林院,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四品,更不需要劍走偏鋒。
只是當下的情形,他卻需要發出自己的聲音,這樣才能擁有相匹配的地位。
像他過年期間,前去拜見吏部尚書郭樸,郭樸卻將他視為吳山的乘龍快婿,而非堂堂的順天府衙第二把手順天順丞。
終究而言,他的年紀實在是太過于年輕了,且先前的光輝履歷主要是在廣東官場,在京城這里的存在感一直都不強。
高高在上的京城自然不屑于關系廣東那種偏遠之地,目光在于京城,在于廟堂之上。以致京城的很多官員都只將他視為后輩,甚至直接忽視于他,而不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順天府丞。
若是這種觀念被固定了,別說是再過三年,恐怕再過十年,他亦還是正四品的順天府丞,而不會是順天府尹的接班人。
不過今年是京察大年,更是近二十年朝廷最大的一次大變局,他想要在這次動蕩中渾水摸魚,那就要在大佬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當下這幾位惡少得罪到他頭上,若是他還是一昧的委屈求全,在那些大佬的眼里永遠都是小字輩,別提今年在京察中擁有什么影響力了。
正是如此,他這一次要借題發揮,直接拿堂堂戶部尚書的兒子開刀,給京城的諸位大佬樹立一個新的形象,甚至重回林雷公的鐵腕形象。
“草民拜見府丞大人!”
伍掌柜從工作臺走了過來,顯得恭恭敬敬地施禮道。雖然他見過不少官員,但真論到潛力的話,當真沒有一個能跟這位相提并論。
“掌柜,不須多禮!”林晧然沒有了先前的咄咄逼人,顯得溫和地說道“這兩把青銅劍修復之事,還要勞煩你了!”
伍掌柜不似作偽,顯得欣喜地說道“能替大人修復這青銅劍,且還是這種傳世之珍品,這是小人三世修得的福分!”
這兩把青柄劍雖然品相完整,但卻劍柄卻是受到一定程度上的損毀,而林晧然又想要配上劍鞘,這并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林晧然有財力尋得好材料,又不急于一時進行修復。給了伍掌柜銀兩,又約定了時間,便是選擇帶著青銅劍先行離開。
從店鋪中走出去,外面的街道已經恢復熱鬧,很多人都在這里討價還價地購買商品。
“哥,我知道這里附近有一間驢肉火燒店,我帶你過去吃!”虎妞如同是一個美食偵探般,當即咽著口水認真地說道。
林晧然看著虎妞認真的樣子,卻是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臉蛋,微笑地點頭道“好!”
“又掐我臉蛋!”虎妞的眼睛充滿著幽怨,卻不是多么討厭林晧然這個動作,而是覺得哥哥仍然是將她當小孩子般看待。
有時候,她真的深感無奈。她明明已經很聰明了,且幫著將哥哥交待的事情辦得服服帖帖的,但哥哥總還是將她當成小孩子。
林晧然確實是將虎妞當小孩子,微笑地說道“等你大了,哥想掐都沒法掐了!”
虎妞找的食鋪,往往不在鬧街之中,而是在那些狹窄的巷子深處。但又不得不承認,她有著獨道的眼光,總能給林晧然帶來驚喜和味蕾享受。
“站住!”
剛好走到街巷前,虎妞指著街道那邊突然大喊一聲,整個人如同脫兔般撲了上去。
與此同時,阿麗等人的反應極快,亦是跟著了上去。
林晧然站在原地,卻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望著遠去的虎妞等人。對于這個充滿正義感的小丫頭,他有時候是感到很無奈的。
真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是怎么想的,這抓毛賊還能重要過陪哥哥吃飯不成?
“十九叔,我記得那間驢肉火燒店就在里面,我們可以到里面等她回來!”林福指著巷子深處,顯得認真地說道。
林晧然抬頭看不到虎妞那個野丫頭的身影,知道在這里不知道得干等多久,便是留了一個人,選擇直接到那間店鋪邊吃邊等。
街巷里面的店鋪并不太,前店后院的布局,且是一間夫妻店。那個婦人顯得很是熱情,卻是認得小兔和小豬,還問起了虎妞來。
林晧然發現驢肉火燒的味道確實不錯,只是少了虎妞那個野丫頭,總覺得少了一點滋味。并沒過多久,虎妞終于出現了。
令人意外的是,虎妞并不是押回來一個毛賊,而是帶回了一個老太和一個婦人。
林晧然的目光卻是落在那名婦人身上,盡管那個婦人的臉上抹了一些炭灰,但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很快便認出這個婦人來了。
在通州城的時候,虎妞好心幫了這一個婦人擋住了賈公子。只是哪曾想到,那一個婦人竟然是小偷,致使虎妞最后賠銀子了事。
“白嬸,給她們四個驢肉火燒!”
虎妞沖著那個女店主要了東西,這才大大咧咧地朝著林晧然所在的食桌走來。
林晧然望著坐到桌子對面的虎妞,顯得疑惑地說道“虎妞,今天怎么太陽打西邊出了,你什么時候對小偷也這么好了?”
“哎呀!她不是小偷!她們是到京城伸冤,只是在通州沒有了盤纏,這才選擇偷那個壞蛋賈公子的銀兩,她也是迫…迫什么來著?”虎妞當即進行解釋,但卻是忘詞地求助道。
林晧然無奈地打量著這個還是正義感十足的丫頭,顯得沒好氣地說道“迫于無奈”
“對!她是迫于無奈!”虎妞認可地點頭,已然是幫著那個婦人洗脫了壞名。
“怎么又是到京城伸冤?”
林晧然的眉頭微微蹙起,扭頭疑惑地望向了那個婦人,總覺得這里面大有文章。
那個婦人倒是孝順,拿過驢肉火燒卻沒有急于開吃,而是遞給了那名老太,并將清湯送到老太的面前。卻是注意到林晧然的眼神,還朝著他還予一個感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