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笙抬手將酒杯接過來,與男子交腕,將杯中酒輕抿一口。
勁道十足,一口酒,就能讓人微醺。
交杯酒喝完,他們之間的儀式便已經基本完成了。
四目相對,微醺中,看彼此覆上一層迷人的朦朧。
紅帳垂下,擋住了外面透進來的光。
此時,柳家大院里,柳家長輩們剛剛送走最后一波酒醉的客人。
院內外一片凌亂,凳子歪七扭八陳列,桌上全是殘羹冷炙,不復剛擺上時的整齊。
村民們自動自發的幫忙收拾整理,洗碗筷,搬走自家的桌凳,否則留著讓柳家人自己忙活,只怕夜半都沒法收拾干凈。
便是這么多人幫忙,也忙活到月上中天才得以歇息。
家里最寶貝的囡囡出嫁了。
雖然知道孩子肯定會回來,依舊避免不了傷感,倆老早早就回房歇下了,他們需要點時間調適心情,學著去適應孫女不在身邊的日子。
柳大跟柳二喝得酩酊大醉,也被自家老娘們拽回了房。
剩下年輕一輩的圍桌而坐,繼續這場喜慶。
“風青柏那家伙今晚肯定會呆在行宮,明兒一早我跟小石頭趕過去,不定還能搭上他的順風船,順便給福囡囡送嫁了。”錢萬金拍拍吃得溜兒圓的肚皮,咂嘴。
“放心,你搭不了順風船,想回京,自個找船去。”柳知秋笑嘻嘻的,為某貨指點迷津,“風青柏剛跟囡囡成親,他能讓你們跟上去礙眼?”
錢萬金臉抽了下,立即打斷搭船的念頭。
知秋說得對,風青柏就那副德行,小家子氣得很。
新婚燕爾的,能讓人杵在旁邊礙事?
他要真湊上去,他估摸著風青柏能把他丟下運河喂魚。
“天色不早了,趕緊都洗洗睡去吧。明兒我也得趕回云州當值。”柳知夏抱起小兒子,牽著媳婦起身,往二進院走。
他是有媳婦的人,用不著跟這班人在旁酸不拉幾。
確實天色不早,以往這個時間,大家伙早就睡下了。
石纖柔起身,拉起還想繼續攤著不動彈的男子,“走,去歇著,明兒一早我帶你去搭順風船。”
“不去,風青柏會把我扔河里!”男子鬧脾氣,賴著不走。
“那就我們自個包一條船,”湊近,朝鼓著臉的男子眨了下眼睛,“兩個人不是更自在?”
“…”錢萬金本就醺了酒氣的臉,可見的二度翻紅,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往二進院走,“趕緊睡覺睡覺,明兒回京!”
柳知秋看著男子道貌岸然的模樣,白眼一翻,“虛偽。一看就沒想好事,還擱這裝。”
轉頭,對上小白蓮嘴微嘟的臉。
將腦袋往后移開些許,柳知秋皺眉,“怎么了?”
柳慕秋瞅著他,好半晌見他還是一副不明其意的模樣,難得氣呼呼的起身走人,“不解風情,木頭!”
“…”臥槽,他做什么了他?他得罪她了?
他怎么就是木頭了?
他怎么就不解風情了?
“小白蓮,你給我站住,說清楚!”
“不站!”賭氣的聲音。
柳知秋揉揉臉,輕嘆,起身追上去。
在女子即將跨進內院的時候將人拉住扯回,反手咚在院墻,低了頭跟她平視,“莫名其妙的你突然生什么氣。”
女子咬著唇瓣,垂著眸子不看他,分明還是賭氣。
借著寡淡月色,他能看清她微顫的睫毛上慢慢浸染出水汽。
還真委屈上了。
雙手撐在她兩側,他就著這個姿勢看了她半晌。
直到她眼睫上水汽凝成細小珍珠,柳知秋伸手捏住她小巧下巴,抬起,“你想我這樣?”
低頭,貼上了她的唇。
柳慕秋眼眸驀然睜大,呼吸停止。
唇上傳來的溫熱,讓她心跳斷了節拍。
那么近的距離,近到她能清楚感受到他打在她臉上的呼吸,而他身上尚帶著微微的酒氣。
“閉上眼睛,呼吸。”
她立即將眼睛緊緊閉上,垂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頭,在即將把自己憋死的時候,慢慢將氣息從鼻子呼出來。生怕呼吸打在他肌膚上會讓他不喜,她連呼吸都是憋著一點一點呼出去的。
她沒有看到,男子因她這樣的反應,黑眸染上難見的溫柔。
“還生氣嗎?”退開些許,他凝著她,眸色深幽,再問。
“…不生氣了。”她顫著眼睫,低應。
男子驀然低笑,湊至她耳邊,輕語,“小白蓮,貓兒思春的時候才會亂發脾氣。”
“…”貓兒亮出爪子,在男子胸前狠狠撓了一把,推開他就往內院逃。
明明是他不解風情,竟然說她思春!
身后男子愉悅笑聲如同魔音,她逃進房中關上了房門,那聲音依舊繚繞在耳邊。
背抵著門,雙手捂上滾燙的臉頰,片刻后,女子在房中又跳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