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笙眉頭皺得極緊。
淑妃的情況看起來跟莊子里的瘟疫患者很不同,她現在這個模樣,分明是神志不清已經癲狂了。
看著再次被震開的女子,身體摔落時輕飄得跟柳絮一樣,柳玉笙抿唇,“風青柏,幫我制住她,我給她切一下脈。”
北倉皇讓她過來給淑妃看診,卻沒有在倚翠居里留下幫忙的人手,心里打什么主意可想而知。是篤定了他們現在在他的底盤上,難有反抗之力,不得不聽命于他。
而且北倉皇最想看見的,估計是她跟風青柏一同被感染。
夫妻倆對視一眼,風青柏即刻封住了淑妃的穴道,讓柳玉笙能夠靠近。
蹲下來探脈后,柳玉笙才抬眸仔細打量淑妃那張臉,看清了她亂發遮掩下的臉孔,臉頰兩側是一道道細密的疤痕,應該是之前被貓抓傷后留下來的,而宮中太醫沒能把那種疤痕給消掉。
“確實感染了瘟疫,不過不是導致她瘋癲的原因。”收回手,柳玉笙低道,“她會發瘋,更多的可能或許是因為臉毀了,圣寵便不再了,她一時間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我倒覺得,她是接受不了這種自作自受的結局。”風青柏聲線淡漠。
當日抱著貓出場,打的是讓貓抓傷南陵王妃的主意,卻沒想到最后反而讓自己淪落到毀容失寵的下場。在后宮拼殺多年才得到的地位跟風光一夕之間全部失去,光是想想,氣也得氣瘋。
“那她最恨的,應該是十七公主才是。”提起這個人,柳玉笙眸心動了動,脫口,“風青柏,你可有派人查探過十七公主現在的情況,當日她跟淑妃一同被白貓抓傷,既然淑妃染上瘟疫,十七公主應該也不能幸免。”
“嗯,她就在圈禁患者的莊子里。”
柳玉笙差點無言,“你早就知道了怎么沒告訴我”
“無關緊要的人,告訴你作甚。”
“”好吧,風青柏對看不順眼的人是什么態度,她早就知道的,“走吧,待會去太醫院轉轉,拿點藥材開方子,再命宮里的下人把藥煎了分一分就行了。”
“這么敷衍”男子挑眉,眼底隱有笑意。
柳玉笙正色,“不敷衍了。”
真的一點都不敷衍。
他們現在差不多等于階下囚,她還能有這么好的脾氣,已經很不錯了。
“而且,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很清楚”橫了男子一眼,柳玉笙率先離了倚翠居,留下男子在后面站立片刻,又低笑著追上來。
“上次來沒能好好轉轉,這次我親自帶你去”男子貼著她,聲音近在她耳畔,透露討好意味。
此時的表現,倒跟巴豆做錯事情的時候差不多。
不愧是父子。
“王爺忘了我們現在是階下囚那位估計看不得我們悠哉。”
“管別人作甚,我只要你高興就好。”話畢,不等女子反應,風青柏便把人攬入懷里,縱身飛了出去。
夫妻倆難得偷一下閑品一下愜意的功夫,仨小娃兒也沒閑著。
爹爹娘親剛離開幻辰殿一會,巴豆就坐不住了,帶著紅豆跟七七又溜去了北倉皇的寢殿。
本來皇帝寢殿門口守衛森嚴,三個小娃兒是根本進不去的,但是里面聽得是南陵小世子過來之后,竟意外的放了行,任由三個小娃娃進入內殿。
“我還以為要過五關斬六將呢,沒想到這么輕易就進來了。”巴豆背著小手,邁著小步子,優哉游哉,“老皇帝要出幺蛾子啊。”
“我就知道,我們不出幺蛾子,幺蛾子也會來找上我們。”紅豆道。
“小爺出生就是專門揍幺蛾子來的,走吧,看看去。”對于幺蛾子主動找上門,巴豆是很興奮的。這樣一來就不是他主動闖禍,那娘親也不會生氣了。
“七七,待會有什么事你先看好紅豆。”
七七點頭。
“咱們是光明正大走進來的,老皇帝明面上不會敢對我們做什么,爹爹的名頭不至于一點用處都沒有,我猜他想陰咱。”
“怎么陰”
“那還用想把他身上的瘟疫傳染給咱唄。爹娘就我一個獨子,我要是染了瘟疫死翹翹了,最高興的肯定是哪個老東西。”
巴豆要笑死了。
一個小小瘟疫就想弄死他巴豆想得也忒簡單了點。
跨進內室前,仨交換了個眼色,巴豆立即換了副表情,嚷嚷著跑進去,“皇帝爺爺,我們來看你了,你怎么樣了,能起床了嗎”
“哎喲小世子,小郡主,皇上身子不好正歇著呢,幾位小主子還請小聲些,莫要驚擾了皇上。”老太監從內室走出來,著急忙慌叮囑。
“咳咳咳無妨,讓他們進來吧,朕已經醒了。”
老太監這才退了下去。
巴豆幾個進了內室,就見老皇帝自己撐著坐了起來,看他們的時候,眼神很深。
總之在巴豆看來,不懷好意就對了。
揚著笑臉,巴豆帶著弟弟妹妹很自來熟的坐到龍床對面椅子上,“皇帝爺爺,你還沒好啊病得也太嚴重了,年紀大了更要注意身體,不然一不小心病死了怎么辦我聽爹爹說你還沒立太子呢。”
“皇帝爺爺,你趁著現在還能動,趕緊把太子立了吧。我爹爹說做大事的人應當未雨綢繆。萬一你真的不行了,不能動的時候,好歹還有太子幫著操辦后事,幫你治理國朝。要不然到時候你的兒子就要打架了。”紅豆也很認真的規勸,煞有介事。
倆娃兒皆一派天真無邪。
守在室外的老太監額角冷汗大顆大顆往外滲,壯著膽子透過隔斷珠簾往里看去,視線一觸及皇上的臉便立即收了回來,渾身寒戰。
本來染上瘟疫后皇上臉色就很不好看,現在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他都擔心皇上下一瞬便會開口喚人,把南陵小世子跟小郡主給拖下去砍了。
“咳咳咳不愧是南陵王的兒女,小小年紀已然口齒伶俐,連國朝大事都懂得不少。南陵王定然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