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又被安監部的人追著問了一個多小時。從當時的風向風速,管制的指令到機組的心理活動。9977的當事機組就差在小會議室里當場寫檢討書了。
被安監部的人一通“折磨”,徐清出來的時候那是口干舌燥。安監部的人又不敢太過逼迫伍教員,結果抓著徐清和一副問,徐清和一副兩個人說得喉嚨都冒火了。出來以后,徐清就急著找水喝,剛出來就撞見常教員正在安監部辦公室等著。
“師父,你還沒回去啊?”徐清驚訝道,看樣子常教員等了不短時間。
常教員笨拙地撥弄手機,聽見徐清的聲音,抬頭看見徐清已經身在近前,急忙將手機遞給徐清:“你幫我看看,我為什么我收不了轉賬?”
徐清接過手機,屏幕上正是微信的聊天頁面,跟常教員聊天的人備注是“老王頭”
老王頭給常教員轉了一筆錢,可是徐清一點開,上面就提示沒有綁定銀行卡。
徐清奇怪,這筆錢怎么不能存在零錢錢包里呢?
“師父,你微信沒綁定銀行卡嗎?”徐清在微信個人信息的銀行卡一欄發現常教員并沒有綁定銀行卡,會不會因為沒有綁定銀行卡導致限額了?
“師父,轉了多少?”
“應該是五千,前幾天搓麻將,他輸給我的。”常教員瞅著徐清好像也沒轍,有些急了:“有辦法不?他說已經轉給我了,要是退還了,他可不會重新發了。”
徐清笑道:“師父,看不出來啊,你還是賭神啊,還飛什么?”
一邊打趣常教員,一邊百度無法收入轉賬的情況。
網上的說法大部分還是傾向于沒有綁定銀行卡導致轉賬限額。
“師父,有沒有銀行卡?綁定一下就能收了。”徐清問常教員。
常教員呆呆地望著徐清:“我只有兩張工資卡。”
“嗯?”徐清不解:“師父,你平時咋花錢?就用微信零錢錢包里的錢?”
一般來說,不少人不愿意用工資卡綁定在微信或者支付寶。常教員只有兩張工資卡那豈不是用電子支付很不方便?
“我跟你師娘又沒有要大頭花錢的地方了,零錢夠用。真需要大錢了,銀行轉賬就行。”常教員不在意道。
“師父,你跟師娘又不花錢,攢了錢干嘛?留給孩子不成?”徐清說道。
老一輩可能是過慣了苦日子,對于攢錢有異乎尋常的興趣,而且似乎老一輩更愿意奉獻,更愿意給子女留下什么。
聽到徐清提到孩子的話題,常教員臉色一黯,幽幽道:“我跟你師娘沒孩子,其實我也不知道賺錢干嘛,或許是閑不住吧。”
常教員的話里充滿無盡的落寞…
徐清知道自己似乎揭了常教員的傷疤,一時之間,不知道說啥了。
“你有多余的銀行卡吧?”常教員忽然問道:“要不綁你的卡吧,我懶得再去弄一張卡了。”
常教員的話讓徐清一樂:“師父,莫不是你要給我轉錢?”
“也不是不可以!”常教員哈哈笑道。
二人開了一會兒玩笑,徐清還是將自己一張銀行卡綁在了常教員的微信上。支付密碼是常教員的生日和空勤證號碼后兩位的結合。
綁定好銀行卡之后果然就可以收入轉賬了。
收入的轉賬并沒有存入銀行卡而是存在的微信錢包里,跟徐清并沒有關系。
這么一個小插曲沒有持續多久,徐清和常教員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談起了正事。
常教員要跟徐清說的事其實很簡單,也就是常教員告知徐清他被臨時加入了MAX的培訓名單中。同時常教員了解到,這次去S市接受模擬機培訓的其他兩個教員在完成帶飛機長任務后便不會再飛MAX。
這意味著MAX機隊很長一段時間將會沒有教員。
但是具有MAX資質的副駕駛原則上只會排MAX的航班,除非為了保持經歷而排NG的教員班。
這種排班方式意味著MAX的副駕駛的轉升進度幾乎停止。
徐清還未來得及上網查看公司的部門公告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掉坑里的事實。
飛MAX有多坑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從公司公布MAX抽簽方案的時候,副駕駛們各顯神通,有人脈的動用人脈,沒人脈的就花錢消災,沒人脈也沒錢的只能求神拜佛了。從副駕駛們的反應中就可窺探MAX是讓人何等避之不及。
沒權沒錢的副駕駛只能默默承受公司的決定,但是徐清跟很多副駕駛不同。他的選擇更多,也有很多其它公司愿意為他的選擇買單。
現在常教員無力將徐清從培訓名單中剔除出來,所以常教員建議徐清立刻聯系新公司。與其在藍天航空虛度時光,還不如挪個新窩。常教員可是知道徐清已經開始勾搭新公司了。
徐清這下有些為難了…
他確實想跳槽,但是他舍不下常教員。
從模擬機初始改裝的時候,常教員就盡心盡力地給自己護航。現在常教員還有兩年就退休了,他想陪常教員走完最后兩年的職業生涯。
同時他也探過常教員的口風,常教員似乎準備在藍天航空退休,那么他也只能陪著,反正就是兩年的時候。為了常教員,忍兩年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當徐清表明自己的想法時,常教員又是欣慰又是愧疚。他覺得自己反而束縛了徐清,但是重情重義的徐清又讓他老懷大慰。
只有這樣的徒弟才值得他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
他也要飛MAX!
沒錯,常教員決定成為第三位MAX教員,也是唯一一個參加培訓的老教員。
常教員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徐清,因為他知道徐清很可能反對他的決定。
徐清為什么會反對?
這就牽扯到MAX的航線結構。目前MAX只涉及省外機場,而且大部分都是三十分鐘落地費的普通省外機場。這跟一百分鐘落地費的省內機場比起來,性價比簡直如同垃圾。這也是教員們不愿意飛MAX的主要原因。
另外MAX涉及的省外機場的航班時間很不好。不是太早就是太晚,這般反人類的航班時間將會給已經年邁的常教員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壓力。
其中的一些機場中,流量控制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下班之后回家吃早飯也不是多么少見。
別說常教員這把年紀,就算年輕人的身體素質飛多了這種航班也遭不住。
徐清要是知道常教員要飛MAX,很可能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其實常教員也不愿意飛MAX,他這老胳膊老腿真的禁不住折騰。臨著退休還要去做學生,他那么老戰友知道了怕是要給他發小紅花了。
可又能怎么辦了?
常教員隨便找了個理由支開了徐清,自己又回了飛標。
重新找到負責MAX培訓的工作人員,常教員開門見山:“你把我加到MAX的教員培訓名單上吧!”
飛標的工作人員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僅僅副駕駛對MAX避之不及,教員們也不愿意接觸這個新玩意。
副駕駛是因為轉升進度,教員們更直接!因為…錢!
常教員德高望重,飛標從頭到尾就沒有考慮過常教員。現在在名單上的兩個教員還是新聘沒多久的年輕教員。
這兩個年輕教員被飛行部的領導軟硬兼施才不情不愿地接受了MAX培訓計劃,這還是以完成帶飛任務就可以退出MAX為條件的。
可是現在常教員竟然主動提出要參加培訓,飛標的工作人員是真的問號很多。
“教員,你是說要參加MAX培訓?”飛標的工作人員怔怔道:“是吧?我沒聽錯吧?”
常教員無語:“我又不是大舌頭,應該是口齒清楚吧,有啥聽不明白吧?”
“沒,沒有,是有點兒嚇著了。”飛標的工作人員擺手笑道。
“到底行不行啊?”常教員不耐。
飛標的工作人員趕緊回答:“沒問題,沒問題,那教員…你現在就簽確認書?”
“確認書?”常教員哭笑不得地接過飛標的工作人員遞過來的紙后,大略掃了一遍,嘆道:“你們這是生怕他們反悔啊。不過這玩意我不簽!我不喜歡被人戴著緊箍咒,而且這張紙也束縛不了我。”
飛標的工作人員笑嘻嘻地抽回確認書:“教員不簽就算了,我們信得過。”
這確認書無非就是參加MAX培訓的教員若是不能完成帶飛任務,將會受到一定的懲罰。
這便是公司為了那兩個教員量身定制的緊箍咒。
常教員心里也是嘖嘖稱奇,公司真是吃不得一點兒虧啊。
“我跟他們不一樣,帶飛完機長以后,我不會退出。”常教員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發言。
“嗯?”飛標的工作人員這次真的驚了,她不明白常教員圖什么?突然她想到了剛才常教員過來找她時,為的是正是一個被臨時加入培訓名單的副駕駛。
那個副駕駛好像就是常教員的徒弟。
一切似乎清晰起來了!就算她不是飛行的,也不得不羨慕那個副駕駛的好運氣。
常教員的話印證了她的想法:“帶飛完機長后,我只帶飛徐清,這是我參加培訓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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