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畫收到云落的信鴿傳信時,已收拾妥當,準備踏出房門。
信鴿落在她手心,她解開綁在信鴿腿上的信箋,看過后,不由樂了,“宴輕問我去不去看雜耍?”
難得他有心想起來問她一句,可見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已經在他心里有那么一丁點兒的位置了,她給他一筐蘋果,他還她一塊糖。
雖然這糖看起來一小塊,但對于宴輕這種從來眼睛里沒有女人的人來說,真是難能可貴了,早晚有一天,總能積少成多。
琉璃感慨,“付出原來是有回報的。”
“自然。”凌畫笑,拿過面紗遮好臉,邁出房門。
她剛走出院子,便見凌云揚與秦桓一起來了,凌云揚見她要出門,立即問,“七妹,你是不是要去桂霞樓看雜耍?”
凌畫點頭。
凌云揚委屈,“七妹,你給宴輕今兒在桂霞樓包場了是不是?家里的哥哥都沒有這待遇,你還沒嫁過去,這也太胳膊肘往外拐了吧?”
凌畫眨眨眼睛,“我昨天告訴三哥了,三哥沒興趣看雜耍,四哥要讀書,我就…”
“你不是說讀書也要勞逸結合的嗎?我看一場雜耍,心情愉快,回來才能更好的讀書不是嗎?”
凌畫點頭,“倒也是。”
凌云揚看著她,“那我們跟你去好不好?”
凌畫猶豫了一下。
“怎么?你還猶豫?我聽說紈绔們都被宴輕帶去看雜耍了,偌大的桂霞樓,總不至于連我們倆的地方也沒有吧?”凌云揚不干了,瞪眼。
凌畫嘆氣,“四哥去倒是沒關系,有我的地方,就有你的地方,但是…”
她看向秦桓,“若是義兄也去,我怕宴輕見了他,會揍他。”
“呃?”凌云揚轉頭看向秦桓。
秦桓睜大眼睛,“宴兄看到我會揍我嗎?為什么?是不是…覺得被我坑了?”
“大概是吧!”凌畫覺得她短短時間,有些了解了宴輕,“他揍你,我沒法攔著的,否則他該覺得我向著你了。”
她認真地說,“如今他是我未婚夫,你們倆,我還是要向著他的。”
秦桓:“…”
他有點兒委屈,“我沒有故意坑宴兄,當時是他先說的要代替我娶你的,我還問了他是不是認真的,他說讓我別磨嘰,我正不想娶你,既然他說代替我,我就答應了。”
當時的情況如何,凌畫自然最是清楚,全仰仗她的憫心草嘛。
凌畫點頭,“雖說是這樣,但他心里肯定不舒服,見了你揍你一頓,怕是輕的。”
秦桓挺直肩背,“他若是揍就揍吧!我任打任罵,反正的確是我對不起宴兄。我本來也是要找宴兄道歉的,負荊請罪也行。”
本來是他背的婚約債,讓宴輕替他了,他酒醒后也真是萬分愧疚的。
凌畫看著他,“可是今日我想趁機與他培養感情,若是見了你,他生氣的話,便沒心情搭理我了。”
也是!
秦桓頓時后退了一步,“那我不去看了,我改日再找他賠罪。”
雖然他也很想去桂霞樓看郭家班子的雜耍,但為了宴輕和凌畫能盡快培養起好的感情來,讓他少些愧疚,他可以放棄不去看。
凌云揚撓撓頭,不太仗義地說,“那你回去吧!我跟七妹去了。”
秦桓應了一聲,痛快地扭頭回去了。
秦桓離開后,凌云揚湊近凌畫,壓低聲音說,“七妹,宴輕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嗎?哪怕是醉酒后答應簽了婚約轉讓書,事后自己也同意娶你了,如今不至于揍秦桓吧?”
凌畫也壓低聲音,“若是單純的婚約轉讓書,自然是不會,但四哥是不是忘了?昨兒那本冊子被四海書局印刷出來了,紈绔們對京中的新鮮事兒最是愛湊熱鬧議論,昨兒他們都在端敬候府,宴輕怕是也看到那本冊子了。”
“那又如何?那本冊子與宴輕也沒關系啊。”凌云揚不太懂。
凌畫小聲說,“若是你天天跟宴輕說你從小到大如何如何水深火熱,如何如何受未婚妻給的苦,未婚妻如何如何不是人愛折磨人是魔鬼,聽了你一大籮筐說未婚妻不好的話,說凌家怎么苛刻厲害不可娶的話,他信了,代替你接過這么個燙手山芋,卻突然發現,其實事實與你所說正好相反,未婚妻其實將你從小養到大,不說給了你一座金山銀山,但也差不多,對比那么一二年的因為厲害讓你受的丁點兒委屈,算什么呢?你說,宴輕會不會覺得被騙了,憤怒的想揍人?”
凌云揚:“…”
他自我代入了一下,覺得還真是很有道理。
他忽然有點兒同情秦桓了,對凌畫一言難盡地說,“七妹啊,就你對秦桓做的那些事兒,真是夠讓人可恨的,還讓人家說插花指甲,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尤其是精神施壓,也足以可抵消了。”
凌畫點頭,“我也是這么想,但是宴輕不這么想啊,同是未婚妻,我對宴輕好的不行,所以他感覺不到秦桓受過的煎熬,自認為是秦桓不厚道夸大了,對凌家對我沒良心不說,還坑了他,他不把他按地下揍一頓,能出氣嗎?”
凌云揚:“…”
是這個道理!
他佩服凌畫,“七妹,還是你心思細膩,想得通這里的彎彎繞,不讓秦桓去是對的,也算是保護他了。”
“嗯,等宴輕氣消的差不多了,讓他再去賠罪吧!”凌畫秉持著是自己一手促成的這件事兒,總要對秦桓的小身板負點兒責任。
凌云揚點頭,覺得他七妹做了壞事兒后還算有始有終知道善后。
兄妹二人走到門口,上了馬車。
凌畫忽然問,“四哥,你是不是忘了點兒什么事兒?”
“嗯?什么事兒?”凌云揚不覺得忘了什么。
凌畫嘆氣,“凌致啊。”
凌云揚恍然大悟,還真是,他把小侄子給忘了,四歲的小孩子最愛看雜耍的吧?不過小孩子也麻煩,不大點兒就跟個小猴子似的,每次帶出去一趟他都要累的一身汗。
他回頭看看大門口,折騰回去帶他,至少要晚半個時辰,他著急去桂霞樓,跟凌畫商量,“七妹,不帶他了,你別告訴他成不?”
凌畫眨眨眼睛,“行啊,反正我這個小姑姑從來沒養過小孩子,他知道我忙,十天半個月不見他,也沒事兒,不會找我鬧,但府里的人會不會說漏嘴,等今兒你回來后,他會不會找你哭鬧,我就不知道了,四哥能頂得住就行。”
凌云揚掙扎片刻,咬牙,“能頂得住。”
凌畫笑著點頭。
凌云揚對外吩咐,“告訴府內,不準任何人在致哥兒面前說我去看雜耍了。”
守門的人對看一眼,應了一聲。
凌家祖輩在京城不是特別顯赫,府邸的位置自然不如端敬候府好,所以,馬車使出凌家后,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了桂霞樓。
今日的桂霞樓門前很清凈,因為京城都傳遍了今日凌小姐給宴小侯爺包場,別人來了也白來,花錢也進不去,所以,大家雖然眼酸,但也沒法子。
馬車停下,凌畫下了馬車,掌柜的親自迎了出來,對凌畫見禮。
凌畫也不多說什么,對他擺擺手,掌柜的意會,吩咐小伙計領著凌畫和凌云揚上樓,自己去該干什么干什么了。
宴輕的包廂內,此時坐了一堆紈绔,擠滿了整個包廂。大家都在熱熱鬧鬧興奮激動地先聊著,等著雜耍開場。
見凌畫來了,紈绔們十分熱情,嘻嘻哈哈站起身,不約而同地對凌畫見禮,口口聲聲喊“嫂子”,左一句“多謝嫂子。”,右一句“兄弟們沾宴兄的光了。”
凌畫紫紗遮面,一雙眼睛淺淺淡淡的聚滿笑意,“大家別客氣,小侯爺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你們自便。”
紈绔們十分有眼力價,高高興興地出了宴輕的包廂,去了別的地方。
程初見到了凌云揚大喜,走的時候順便將凌云揚拉走了,說一會兒可以一邊看雜耍一邊跟他喝酒,讓凌云揚別推辭,凌云揚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沾染這人間煙火氣了,也有點兒懷念,毫不推辭地應了,跟著程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