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再次來臨,時間進入到公元前560年。
晉國這邊對外沒有太大的動作,一眾貴族得到喘息的機會,盯著封地置換與重新恢復生產。
另外一個當世霸主,也就是楚國,他們出的事情就有點多了。
上一次“蕪湖之戰”后,吳國現實再次挑釁楚國,隨后盡起大軍開啟第二次“蕪湖之戰”。
楚國跟晉國一樣是處在君位更替的權力交接階段,他們還在“沫之戰”輸給了晉軍,再加上令尹戰場被俘,麻煩多到消停不下來的程度。
在那種背景下,楚國公族成員子庚上位楚國令尹。他是楚共王的兄弟,等于是現任楚君熊招的叔叔。
子庚上位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回應吳國的挑釁,集結了羋姓的一眾封君撲滅了跳得太厲害的一群臣子,初步樹立了屬于自己的威信。
“午本為楚國司馬,乃是實權人物,接任令尹尚算眾望所歸。”呂武當然很重視楚國,哪能不關注高層變動。
子庚是羋姓、熊氏、名午,他在子重擔任令尹時期就很活躍了,比較倒霉的是有一次前往秦國被扣留,后來花了重金才算得以脫身。
這一次秦國扣留楚國重臣并不是趙氏嬴姓的鍋,秦國都已經被陰氏控制,趙氏嬴姓能當塊招牌已經挺不錯,哪來的實權去扣留來自楚國的重臣。
呂武也是后面才知道子庚遭到扣留,實地操控的呂陽給的匯報是,擔憂子庚了解到秦國的實際情況,不得不干扣留的事情。
后面收取重金再放了?呂陽將鍋丟在了秦國公族之一嬴鮑的頭上,又一次舉起屠刀砍了個人頭滾滾。
嬴鮑是秦國“后時代”比較活躍的公族之一,明面上各種忍辱負重,暗地里朝思夜想要將陰氏驅趕出秦國。
在陰氏沒有全面控制秦國之前,留下一兩個秦國活躍的公族很有必要,可以用來聚集一幫對陰氏有敵意的秦人,時機到了再一鍋端便是。
呂武對呂陽的做法不是沒有意見,只是還能兜底為前提,心里想著怎么糾正呂陽的殺心過重,處置什么的肯定不會做。
直接處置一個家族的繼承人?直接砍頭,還是流放,將打擊到繼承人的威信,對家族整體來說要謹慎再謹慎的。
“今歲便是由子庚率軍入‘鳩茲(蕪湖)’迎戰吳軍。吳國出戰主帥乃是新君諸樊。”呂武是在年末時得知壽夢薨逝的消息。
這么一搞,晉國、楚國、齊國、吳國四個在當前比較活躍的國家,先后經歷了君 位更替的事。
壽夢薨逝并沒有國家前往悼念。這個是因為他臨死前干了稱王的事,沒有遭到中原列國謾罵就不錯了,還想各國去在喪禮上撐場面?著實是有點想太多了。
對吳國擅自稱王最為惱火的其實是楚國。
現階段吳國是個什么樣的國家?以實力排名來看,吳國頂多就是個二流強國,完全是借地形便利以及那股不要臉的勁頭在抗衡楚國。
當然了,楚國絕大部分的精力以及人力物力都投入到與晉國的爭霸之中,他們屢次跟吳國交戰頂多就是拿出全國十之三四的力量。
所以,楚國對于吳國竟然敢稱王,憤怒之中還覺得遭到羞辱,直接罵吳國哪來的自信敢跟自己平起平坐。
吳國新君諸樊面對楚國的謾罵是直接嗆回去,遭到晉國來使的詢問則說沒稱王那么一回事,玩了一手小孩子玩鬧般的雙標。
事情就是那樣,吳國哪天不胡鬧了,基本上也就到了該亡國的階段。
盡管吳君諸樊是那樣回應晉國,晉國還是召回了申公巫臣以及苗賁皇,表示對吳國的胡鬧很不爽。
后一腳,晉國的來使又表態會繼續支持吳國的正義事業,之前申公巫臣以及苗賁皇對吳國的各種貢獻依然開放“專利權”相關,商貿往來非但不會斷絕還會進行加強。
吳人稀罕晉人給的“專利權”嗎?他們玩的是才不管有沒有獲得授權,想用就直接用了,不爽來約架啊!
鑒于吳國現階段看著挺不好,主要是沒信心再次打贏新一次的“蕪湖之戰”,吳君諸樊以及一眾吳國公子對晉國使節還是挺禮遇的。
“必是已有結果?”士匄已經知道呂武覺得吳國這一次會戰勝楚國,琢磨著是個考驗呂武政治眼光的機會。
呂武就看向了孫林父。
投奔晉國的孫林父沒有多少實權,孫氏以及一眾從衛國轉移過來的貴族,家族獲得了新的封地,境遇方面大體上比較不錯。
現在沒有“千金買馬骨”的典故,呂武肯定不能讓下大決心以及損失很大的投奔者心寒,又給予列國晉國利用完就丟的印象,慢慢給予孫林父以及崔杼參與國政的機會。
吳國離晉國太遠,屬于鞭長莫及的那種距離。
陰氏看不上吳國的邦交權,呂武先后找各個“卿”講道理,告知他們吳國的邦交權就是個雞肋玩意,先后溝通下來吳國的邦交權也就給了孫氏。
這才有了士匄提問,呂武看向孫林父的原因。
孫林父 站起來對眾人行禮,說道:“尚未有結論?但聞兩軍于大江水戰,吳軍勝勢頗明。”
大江就是長江咯。
在“東方世界”的當前階段,能夠打得起水戰的國家并不多,楚國和吳國絕對算其中的兩個。
實際上,楚國和吳國在幾年前已經打過大型水戰,以楚國的慘勝落下帷幕,也才有了楚國占領“蕪湖”打贏了那一場戰役的結局。
這一場楚國和吳國的水戰,是諸夏歷史上第一次有正經記錄的大型水戰。
士匄對水戰什么的兩眼摸瞎,好奇地問道:“吳弱且小,楚強且大。必是楚舟船眾,為何吳軍勝勢?”
孫林父同樣對水戰一竅不通,只能是復述字面描述,說道:“吳人心哀,君父有敢死之志,眾莫敢不從。”
是吧?
國君連死都不怕,擺明就是要去玩命的。
身為人臣以及沒半點話語權的群體,他們敢不拼命就是個梟首示眾的下場,死在刑場還不如上戰場拼命,也許能僥幸生還呢?
在楚國和吳國那邊,君權之重超乎想象,殺起大臣來真的跟宰只小雞一般,跟中原列國是不同的政治格局。
以消息傳遞的延遲性質,楚國和吳國新一輪的“蕪湖之戰”應該是結束了?晉國想知道誰贏誰輸需要等上半年左右的時間。
用劇透的方式,吳國的確是贏了再一次的“蕪湖之戰”,他們打贏之后各種高調,之前對晉國表現出的謙遜被忘到一邊,再一次派出使節到晉國的自稱是帶著王號。
事情還沒有發生,能夠預見的是晉國君臣見吳國使節號稱王號,一定會是滿臉懵逼的表情。
結果吧?隔一年之后,楚國和吳國再次爆發大戰,楚國令尹子庚知恥而后勇獲得大勝,并且俘虜了吳國公子黨。
“且不論楚吳之戰如何,我等已一歲安穩,為使諸侯不忘于我,是否興兵造勢?”士匄提議。
呂武皺眉沒說話。
另外屬于陰氏陣營的荀氏(中行氏)、解氏、趙氏看到呂武皺眉,有點蠢蠢欲動想跟士匄掰腕子。
經過一輪愚蠢操作的魏絳可能是知道自己很蠢,有了一次被教做人的教訓,輕易不敢吭聲。
彘裘站起來對呂武行禮,恭敬問道:“元戎以為如何?”
這位士魴的兒子,他不是在激將什么的。
以前還沒有看出來,后面大家漸漸發現彘裘是呂武的小迷弟,總會讓士匄出現一些尷尬的場面。
說,明明范氏內部商議之下形成一致,遭遇到呂武覺得事情有問題,第一個退縮的總會是彘裘。
這就等于范氏內部有矛盾,或者說彘裘站到呂武這邊嗎?事情并不是這么算的。
無非就是彘裘覺得呂武超級厲害,但凡呂武覺得不妥之后,會讓彘裘認為那件事情不對頭而已,不代表彘裘在真正發生事情的情況下會背叛范氏。
比較詭異的是士匄并沒有拿彘裘怎么樣,給予其余家族一種范氏跟陰氏關系很不錯的解讀。
“若興兵,南下‘商丘’罷。”呂武在某種程度上覺得士匄的意見不錯。
不真的開啟大戰,搞一次武裝游行來展現晉國的存在感,以政治目的上的需求顯得很有必要。要不然時間一久,晉國一直沒什么存在感,還真的會讓列國產生晉國衰弱了的誤會。
這個就是為什么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關于霸主國消息的原因,除了霸主國真的能搞事之外,要的就是消息不斷這種效果。
宋國近期很不甘寂寞,跟衛國重新糾結到一起,有點要參與衛對魯的戰爭,連帶還對曹國展現出了敵意。
晉國出兵去“商丘”作客,警告宋國安分點,以整體局勢是一種需要。
士匄一聽是去“商丘”就有點興趣缺缺了。
老范家緩了一年,盡管還是持續對三戎用兵,家族庫存的緊張多少得到了緩解。
只是進行純粹武裝游行,不會產生收益,浪費納賦額度又一無所獲,老范家琢磨著還是少點投入為好。
呂武直接點人,說道:“中軍、新軍同往。”
這一下,士匄臉色有些變化,沒藏住心事,說道:“即為震懾而往,滿編無益。”
呂武平靜認可。
士匄又說道:“我出一‘師’,本人亦往。”
這就對了。要不然提議走個過場,人又不去,是不是要趁呂武離開國內在外,搞點什么事情?
以卿位排序,元戎和中軍佐離國,管事的就會是中行吳。
呂武這一次帶隊武裝游行,本意上也是想看看自己離開后,誰會搞點什么事情出來。
至于選“商丘”而不是其它地點,近期宋國有點要成為商業中心的意思,不符合晉國的利益呀。
所以,呂武率軍前往宋國,還有勾引一下楚國的打算,制造緊張局勢啥的。
在這些方面,懂的人不多,他們沒有呂武的玩法那么多花樣。
所以,呂武盡管居心不良,擔任晉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