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半個關中平原落到晉國手里。
晉國西邊最遠的疆域抵達涇水東岸,甚至占領了一部分渭水南部。
呂武所知道的函谷關目前是魏氏的封地。
現在到那片山區建立關隘?
建起來到底是為了阻礙誰???
再則,建造函谷關難道是為了丟棄西邊的疆土嗎?
所以了,晉國真的想在西邊建造關隘來“關”住秦國,不可能去修建什么函谷關的。
至于說虎牢關、潼關啥的之類?
因為疆域劃分的關系,建立起來都是在晉國的本土,并且還不是處在邊陲的位置,建個什么建。
再則,秦國現在的棲息地很集中,地盤方面非常小。
真的要建立關隘,需要考慮的是能不能起到該有的作用,選址太需要講究了。
“涇水邊上是平原,沒有建立關隘的基礎。渭水南岸是一片沒有經過開發的蠻荒之地…”呂武腦子開始運作起來。
他上一次進入秦國,該去的地方都去逛了一圈。
肯定看不到那座沒有城墻的咸陽城啦。
哪怕是櫟陽都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土城。
渭水南岸只有一個叫“豪”的城池,還被一片綠油油給圈了起來。
簡單的說就是,到處是密密麻麻的樹林,很難得才能看到一片空曠。
哪怕是空曠的區域,地上的雜草比人都要高。
那是真的一片荒涼啊!
講一句很實在的話。
腦子抽了才付出慘重的代價去占領那些土地,即便是白送都要深思熟慮再決定要不要。
從無到有地開發一片蠻荒之地?
國家足夠強大,家族實力允許,去搶已經開發好的地盤,不是更香嗎?
現在絕大多數人都是以上的想法。
像呂武這種喜歡占領蠻荒之地,耗費大力氣去開發的人?
在其余人看來,純粹就是腦子抽抽了。
至于到底誰的腦子不好使之類,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國君提出筑城阻止秦國東出?
智罃是下意識想要反對的。
現在的秦國是一個什么樣的國家呢?
總人口應該是有個接近兩百萬左右的規模。
民風方面趨于野蠻和愚昧的現狀。
當然,沒人在乎基層的民風怎么樣,看的是上層貴族的辦事風格。
好死不死的是,秦國領導班子的做事風格已經偏離諸夏,什么不好學先學戎人的不講規矩,再學楚國那一套胡攪蠻纏。
人家楚國是越來越像一個諸夏體系的國家。
秦國倒好,融入了諸夏,卻我行我素。
兩百萬的秦人,其中的十分之一原先就是戎人。
秦人本來就是一個養馬的小部落,歷來沒有丟掉自己的祖傳技能,融入諸夏后依然將牧業搞得風風火火,農耕更像是一種副業。
這也就誕生一種很奇怪的現象,秦國處在半農耕半游牧的狀態。
定居農耕的秦人過于集中,國都“雍(寶雞)”周邊和西疆邊陲“冀(天水)”周邊,人擠人地擠著過日子。
這一部分的秦人應該是有個一百二三十萬的規模。
另外的秦人則是過著逐草放牧的生活。
不過話又說回來,秦人本來就是養馬的出身,放牧是老本行,農耕才是剛學的技能。
呂武的思緒有些飄。
他并不知道秦人從什么時候轉為全面的農耕,農耕地又是怎么從“雍”和“冀”向外擴張。
“可選址‘麻隧’否?”國君問道。
幾年前了來著?
反正,晉軍和秦君有爆發過一場“麻隧之戰”,以晉軍獲勝而告終。
那一次呂武跟隨郤至殺入秦國腹地,還跑去秦國的國都“雍”玩了一場單人破門。
魏琦搖頭說道:“‘麻隧’為川,或以‘涇陽’為妥。”
這么個年頭,“川”一般指的是平原。
國君看向了智罃。
而智罃則是提議拿來山川輿圖,對著地圖好好地選址。
一張羊皮紙很快被送了上來。
國君、智罃、魏琦先湊過去,再招呼其余的“卿”一塊上前觀看。
不管“麻隧”還是“涇陽”,其實都是位處涇水的東岸,處在涇水與渭水的一個三角洲地帶。
那邊不是沒有山區,只是大范圍傾向于一馬平川。
如果舍得下本去進行開發,肯定是能夠成為一個產糧區的。
智罃的手指在三角洲區域畫了一圈,停在了“涇陽”的上面。
國君問道:“此處為川?”
他們是貴族。
看懂山川地理是一種必備的素養。
也就是說,不能只光會看,還要會分析什么樣的山川地勢,對軍事方面能夠起到什么作用。
魏琦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當地的山川地勢,述說水流分布之類,再講在“涇陽”為什么比在“麻隧”建城更有優勢。
隨著他的講述,其余人也就漸漸更加了解當地的山川地貌。
關隘之所以是關隘,不就是因地而異,選擇本來就有的地理優勢,再卡出一個地勢絕佳的地方嗎?
平原地帶當然可以修建關隘,只是需要一道范圍很長的墻。
說白了,像是魯國的某個計劃,他們想在與齊國的邊界線修防線,搞出一道長度好幾十里長的“墻”出來。
可以理解是想搞“長城”。
呂武的內心有些迷。
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難道不是晉國遠比秦國強大嗎?
為什么要耗時又耗力,挖空心思想搞什么防線。
不該是時不時組織團建活動,殺進秦國進去肆虐,能搶一波,又能削弱秦國的國力。
如果有成效,甚至能搞得秦國不想再跟晉國當鄰居,被迫一再向西遷徙。
魏琦看上去很是興致勃勃的樣子。
他當然會感興趣。
畢竟,花國家的錢,來搞自家的防線建設,機會很難得的吖!
“國君太不待見秦國了,更喜歡跟楚國玩耍啊!”呂武心想。
通透的來講,國君一點都不想跟秦國糾纏,認為擊敗楚國才是晉國的使命。
呂武仔細觀察智罃,發現智罃的眉頭一直深皺。
實際上,智罃也認為不用放太多的精力應對秦國,只是又不想掏腰包來搞什么防線建設。
在這么一件事情上,呂武不打算有什么發言。
他安份地聽著魏琦構思在三角洲地帶建立一座雄城,講述這么一座雄城的筑成,對晉國會有這樣那樣的好處。
“我何必去壞魏氏的盤算?”他是這么想的。
只是有一點,卡住了秦國東出的路線,秦國會向哪個方向擴張?
可不能破壞陰氏經營西疆和北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