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子以為郤氏如何?”長魚嬌問道。
聽見這么問,呂武舉起觴的手稍微頓了一下。
郤氏還能怎么樣呢?
但凡眼睛不瞎,能夠看得清楚局勢,誰看不出郤氏在郤锜的率領下,向著滿門皆滅在狂奔。
當然也有不那么想的人。
他們看到了郤氏的勢大。
一門三“卿”十足的有權勢,都能和元帥直接硬頂,甚至帶兵去堵門了!
別提郤氏的硬實力是越來越強大。
郤氏已經是一個能夠拉出七個“師”的家族。
那可是七個“師”,還是晉國一百輛戰車和七千五百名士兵的“師”。
要是郤氏想的話,完全能夠單憑一個家族的力量在中原橫行,干那種滅國奪地的事情。
而七個“師”還不是郤氏的全部力量!
真到了必要的時候,郤氏咬咬牙怎么都還能再湊出一兩個“師”。
一個家族能差不多拉出兩個軍團的軍隊,曾經的趙氏都辦不到!
中原各個諸侯國,算是二流強國的齊國,他們倒是能拉出個六七萬的兵力,問題是兵員素質絕對比不上郤氏。
換句話說,僅僅是郤氏的軍事實力,已經比一個二流強國要強上那么一些。
比拼全部實力的話,郤氏肯定沒辦法跟齊國比。
畢竟,郤氏的封地雖然大,跟齊國相比還是要差一些,經濟以及后勤實力也就沒法比。
軍事實力方面,只因為郤氏是晉國的家族,受益于晉國一百多年來的尚武之風,以及國中“徒”和“羨”的自律。
不帶任何開玩笑的講,東方世界的現在,沒有任何國家的軍隊能比晉國更加精銳。
全世界?
能跟晉國比拼士兵精銳程度的或許有,卻又在數量上比不過。
呂武實話實說,道:“郤氏之盛無人可比。”
長魚嬌當然知道這是實情,要說話卻被胥童搶了個先。
“若元帥、上軍佐與之相爭,能否勝之?”胥童問道。
呂武就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胥童,反問道:“元帥豈會與郤氏兵戎相見?”
胥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真的要拉出軍隊開干,欒書能被郤锜這么羞辱?
欒氏都已經被郤氏逼到家門口,再對著門板射出一箭,還是沒打起來。
說明欒書在忍。
再結合欒書一貫的行事風格。
但凡是對欒書有所了解的人,會篤定欒書不會跟郤氏比拼硬實力,絕對是會選擇玩陰的!
胥童冷笑了幾聲,說道:“元帥多次謁見君上,有多般言語。”
“來來來,飲酒!”呂武才不想聽。
有些事,哪怕是知道,別人不知道自己知道,事情就當沒存在。
可是,一旦聽了之后,不想摻和進去,都不行了。
“元帥多次構陷公子周。此事君上已經查明。”胥童卻不愿意就此住口。
長魚嬌說道:“陰子屢屢資助公子周,君上亦知。”
呂武就很奇怪地說:“武資助公子周,并未隱瞞啊。”
清沸魋笑呵呵地說:“正因如此,君上并無舉動,甚者深信陰子乃是正直有義之臣,召陰子前來護衛。”
還能是這么理解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
姬周只是流落在外的眾多晉國公子之一,以血緣關系來算跟現任國君并不是最近的。
另外,再看那些公子所獲得的支持,姬周也僅僅是拜師單公,其余公子有些可是諸侯的座上賓。
周王室現在是個什么情況,誰不知道呢?
單公姬朝是周王室的公卿,撐死也就拉出兩三千士兵,再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王室治下士兵的戰斗力?
各國提到都是“呵呵”[八一]兩個字就代過了。
真不是各個諸侯國要瞧不起周王室。
完全是周王室的軍隊過于拉胯,到了帶去當啦啦隊都嫌棄礙事的程度。
“君上對元帥構陷公子周深覺惱怒。”長魚嬌說道。
“是啊。”清沸魋滿臉笑意地說:“元帥此舉,不啻是陷君上于不義。”
對一個沒獲得什么強力家族支持的公子動手,真的沒那個必要。
尤其是那個公子現在還很年少,只是束發之年罷了。
呂武能看得出清沸魋對欒氏那么干是真的挺不屑的。
然后,三個國君的寵臣,沒任何一人對公子周看得上眼,有著十足的輕視。
他們是國君的寵臣,有什么樣的態度,幾乎就是國君的態度。
只是呂武不得不懷疑,自家資助公子周,是不是被忘了?
“看來國君壓根沒覺得公子周是個威脅,甚至是同情中帶著輕蔑。這么說的話?郤氏沒有聯絡公子周,至少國君沒掌握證據。”呂武心里思量著。
這個也難怪國君執意要讓單公姬朝這一次也出兵,很大的可能就是想帶著吃吃肉,補償一下公子周?
呂武還知道一點。
欒書提意加上一個尹武公。
這個尹武公還是周天子的一名公卿,本身也是尹國的國君。
另外,單公其實也有自己的國家,叫單國。
只是他們的國家跟晉國、齊國、魯國…等等諸侯國并不一樣。
說白了,單公與尹武公只是有個國家,這個國家未必有晉國中等貴族封地大,治下黎庶最多也就幾萬。
那個尹武公也有一名來自晉國的公子作為徒弟,叫公子成。
欒書搞這么一出,不知道是個什么用意。
“真論起來,公子成乃是君上堂兄。”長魚嬌像是無意那般,說了一句。
卻是解開了呂武心中的困惑。
胥童再次冷笑,說道:“元帥此舉為何,用意昭然若揭啊!”
長魚嬌與清沸魋跟著開始冷笑起來。
說來說去還是國君沒個一兒半女的,沒有證明自己在某些功能上有用。
只是呂武著實搞不明白一點。
欒書不蠢啊!
是個挺聰明,聰明到陰險的人。
這樣一個老陰逼,為什么要給自己挖這么一個明顯的坑?
呂武好奇問道:“此位公子成與元帥有舊?”
胥童“呵呵”兩聲,很是故意地扯開了話題。
長魚嬌和清沸魋也是避而不答。
過了一小會。
胥童比較突然地問:“若是郤氏對君上不敬,陰武子已是君上‘閽衛’,敢問將如何?”
“履何之職,自是行職位之責。”呂武的回答沒半點毛病,態度也很堅決。
長魚嬌先喝了一聲:“彩!”
清沸魋卻說:“如君上命陰子處置郤氏,將如何?”
啥玩意???
呂武心中一動,想道:“國君要對郤氏下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