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記得隋朝的“隋”一開始其實并不是這個“隋”,而是“隨”這個字號的。
對了,好像楊堅一開始是被封為隨國公?
這樣一來,楊堅開了一國,國號要么是按照地域性質,不然就是用自己的“封號”,來作為國家的名字。
為什么會被改成“隋”,呂武一時間還真的沒有想起來。
不管是按照地域性質。
比如,劉備在巴蜀立國,他自己選的國號是延續“漢”,當代人稱為“季漢”,后人卻叫蜀國,算是地域性質的國名。
又比如李唐,他們是出身隴西李氏,李淵是唐國公,國號用爵位來命名。
西方文化沒有入侵之前,華夏選國號基本上就是這么來的。
這就說明開國的話,國號其實是能選的。
呂武想得有些遠。
他現在需要確認的是,自己差不多兩年沒有在封地,起到的變化是自己接到匯報的那些,還是有什么被遺漏掉。
文牘看到一半,室外走廊傳來了幾聲動靜。
有孩子在外面打鬧?
呂武心臟抽搐了一下!
他離開前,自己的幾個孩子最大也就一周歲,剩下的是幾個月大。
出征歸來的迎接儀式上。
呂陽那種用看陌生人的目光,卻是張口叫父親的畫面,令呂武一輩子都忘不掉。
其余的幾個子嗣,他們不會出現在迎接儀式上。
“阿大現在已經三歲了啊…”呂武站起來,走過去打開了門。
走廊的遠處,女仆小心翼翼地帶著呂陽、呂偉、呂歡和呂怡在玩耍。
呂武剛開門,他們聽到動靜全看過來。
女仆臉上出現驚色,第一時間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別提現在這個年代了。
哪怕是以后世的開明。
特殊家庭的一家之主,威嚴還是大到頂天的程度,親人絲毫不敢冒犯,傭人更是內心充滿了恐懼。
而現在一家之主的權力更大,處死幾個仆人,不會比殺雞的難度更高。
或者說,殺雞的難度遠比殺仆人更高。
畢竟,雞不是那么好抓的。
呂武覺得幾個孩子過來的事情很有蹊蹺。
他是一家之主哦!
回來肯定是需要了解封地的情況,再掌握各項數據。
以現在貴族的行事作為,與親人溫存其實理所應當被推遲的。
這一點不獨是老呂家,每一家的情況都相同。
老呂家的底蘊是差了點,還能差到孩子能跑來干擾一家之主干正事?
呂武對自己的幾個孩子招了招手。
作為老大的呂陽站在原地看著呂武幾個呼吸的時間,邁著小腿率先走動起來,身后跟著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呂武看向那些想跟上來的仆眾,嚇得那些仆人繼續以頭觸地。
“怎么過來了?”他將孩子帶進室內。
幾個孩子估計也沒少過來這邊玩耍?
呂陽還能站在原地。
其余三個孩子撒歡似得到處亂跑起來。
呂陽還沒有回答,外面走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來的是贏。
她在外面請示進入后問安略略惶恐地說:“已有交代,不想阿大…”
呂武制止贏將話說下去。
他在等呂陽自己回答。
“阿母言你乃我父不知何為阿父只知為至親至愛,心有所念故而前來。”呂陽說得奶里奶氣卻是一副小大人的語氣用詞。
呂武聽得眉頭挑了挑。
這是一個三歲孩子會講的話嗎?
應該是有人教的。
呂武想到了一個在自己家住了兩年的人。
那人叫師曠,平時就是由他在教導呂陽。
關于這一點是呂武同意的。
另外呂陽和師曠并沒有正式的師徒名份。
呂武有些搞清楚狀況了。
這些孩子過來,很明顯贏是后來才知道,也就不是出于她的主意。
考慮到老呂家的家臣對家族發展非常看重,更知道一家之主的責任一樣不會搞出這種事情。
用最簡單的排除法只剩下呂陽自己拿主意,要不就是師曠教的了。
呂武并不想進行追究。
他干脆讓贏將姬晗、姬妏和贏幸也一塊喊過來。
將仆人給揮退,自己一家子待在這件室內。
一家之主的呂武觀看文牘,幾個女人要么看孩子,要么是在干一些手工活再時不時地互相聊一句,
呂武沒追究。
贏卻不能當作沒發生。
那些仆人會徹底倒了霉管事說不定小命不保,其余仆眾最輕也要遭到鞭撻。
沒有例外的是有一個算一個都會失去照顧呂武子嗣的資格,對他們來說這個懲罰跟丟命沒區別。
“口眾接近二十萬了?”呂武略略有些恍惚。
他離開之前老呂家不計身份的總人口也就十萬出頭。
兩年間不但抓捕野人和胡人吸引一些破落戶過來定居購買奴隸,少不了呂武一再送俘獲的俘虜回來。
可是,人口的增漲也太快了一些。
“不能再吸納人口了啊!”呂武知道這樣很不正常,主要是家族歷史還太短。
一個家族的人口多寡當然重要。
更重要的是要讓那些人有歸屬感。
要不人越多,家族就會越混亂。
得益于老呂家特殊的管理制度,人口暴漲暫時沒有出什么亂子,勞動力大致上還是能夠得到有效利用。
可是,歸屬感真的不能少,不然發生點什么事,超大概率會是一個樹倒彌孫散的結果。
呂武很清楚一點,歸屬感這種東西很重要,又顯得很虛。
華夏類似的例子多得是,朝代更替那么多次,能說沒人留念前朝嗎?
趙氏主宗被滅,他們的一切都被瓜分,沒見那些趙人有太激烈的反抗。
現在趙武重新抬起了趙氏主宗的大旗。
趙氏主宗覆滅又得到復立只是七年內的事情,不能說沒有趙人懷念趙氏,卻看不到趙武復立后,有出現從者云集的畫面。
人心所向的前提是自身夠強。
比如:
來自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陸。
不可明說的吃人魔王向格臘斯逼近。
卑鄙無恥的竊國大盜進入格爾勒諾布爾。
拿破侖·波拿巴占領里昂。
破侖將軍接近楓丹白露。
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達自己忠實的巴黎。
蛤!!?
是不是太過于現實了?
說白了,所謂的人心所向,其實就是錦上添花。
當然,沒有人心的基礎,什么大業那是絕對干不成的。
矛盾,就矛盾在這個地方。
“奴隸數量多達十二萬…”呂武看到這個數據,眉頭控制不住皺了起來。
其實這個才正常。
誰讓呂武的發展路線就是盡力收攏野人,又去北方不斷擄掠?
另外,他還在戰場上不斷地抓人,光是這一次南下,抓到的俘虜就超過一萬,別說后面國君又賞賜了八千鄭人。
不知道是不是國君刻意,分配給呂武的八千鄭人中,婦孺占了絕對的多數,壯年男性只有數百。
其他家族肯定不會滿意,甚至會滿腹牢騷。
呂武對女人的數量占了六千,孩子占了一千多,剩下才是成年男性,感到無比的滿意。
尤其是事先已經知道老呂家人口突破二十萬為前提。
現在老呂家已經相對不缺勞動力了。
不看兵源素質,“徒”與“羨”合起來能有兩個“師”,已經符合一個中等貴族該持有的武力。
“徒”就是正式的武士。
“羨”則是屬于貴族的臨時武裝,以國家層面叫預備役。
平時的話,呂武當然沒可能拉起兩個“師”,就算一個“師”都顯得有些勉強。
這個勉強是因為“徒”的數量不足以支撐起一個晉國“師”該有的戰斗力。
所以了,老呂家拉出一個“旅”,有軍備優勢的加持,跟其余家族的一個“師”掰腕子是沒問題的。
要是拉出一個“師”,對上其余家族的兩個“師”,不出意外其實會是輸掉的局面。
等于說,動用的兵力越多,老呂家就越贏不了。
這種硬傷,是每一個新興家族都有的。
呂武知道對自家來說,接下來注重什么才是關鍵。
除了保證有足夠的產糧區之外。
他需要用三年的時間,將一個“師”的戰斗力給弄上來,同時加強對“羨”的訓練。
而三年的時間,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會釋放將近兩萬名奴隸?
到時候能留下多少不好說,總歸不會太差。
呂武正想著事情,幾個家人很努力維持溫馨的氣氛。
外面卻傳來了通報聲。
宋彬笑容滿面地進來,說道:“主,數歲往北而去之人,歸來矣!”
呂武先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地稍微一愣,抓住“往北”這個關鍵詞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霍地站了起來。
也就是三年…還是四年前,他分別派出兩支隊伍,一支去了西北,另一支去了北方,為得就是尋找好的馬。
這些年,不管是哪一支都沒傳回音信。
呂武后面又陸陸續續派出小隊,說什么都要改善自家的戰馬質量。
“歸來者幾人?可帶回好馬?”他先問人,再問有沒有完成任務,與現在的貴族有點格格不入。
葛存不斷點頭,說道:“帶回數百匹馬,又有自稱樓煩之人隨行。”
樓煩?
呂武聽過這個名字。
他們是諸夏早期的北方游牧民族。
根據一些史料,關于樓煩有兩個說法。
第一個是,樓煩為北狄的一支。
另一個則是,樓煩其實是周王室的分封國之一,爵位為子爵。
沒有爭論的是,樓煩人極度善于騎射。
呂武想了想,對呂陽招了招手。
這大兒子表現得跟小大人一樣?
呂武不愿意玩什么非主流,去公平地對待每一個子嗣。
現在那么干,其實才是取亂之道。
呂武甭管呂陽到底懂不懂,打算時常帶在身邊,來個自小的耳目濡染。
尋找良馬對老呂家非常重要!
事關老呂家能不能搞出自己的特色兵種。
呂武帶著迫切的心情,抱起呂陽急急地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