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賏…”呂武對面坐的是卓,他問:“可在?”
卓現在充滿了干勁,也因為老呂家在呂武的手中成為下大夫,并且與大貴族聯姻,帶著無限的崇拜。
“賏在。”卓很滿足地笑著,說道:“持陶販之,偶有遠離。”
這就解開了呂武的一部分困惑了。
他因為在新田見到了趙武,陷入了很大的困惑當中。
猜測的趙氏孤兒出現了錯誤,導致他也不再那么肯定賏就是程嬰。
可是,賏不是程嬰的話,很多事情又無法解釋,致使呂武陷入了一種思維循環。
跟趙氏、韓氏和魏氏聯姻之后,他倒是確認了一件事情。
不管賏是不是程嬰,對老呂家已經不再具備威脅,呂武也就不用那么急切地想見到他。
現在對呂武來說,趕緊將帶回來的人安置好才是首要。
對城池的清理已經在進行當中,只不過一時半會肯定做不完。
呂武需要將精力投入到對周邊的考察。
“陰”這座城池是處在汾水與霍太山的正中間,也就是一片平原的位置。
它的周邊有著很明顯被開發過的痕跡,只是長久荒廢之后,植物野蠻生長,顯得非常茂密。
虞顯給呂武的意見是,派出武士對周邊進行清理。
包括捕殺猛獸和動物,尋找盜賊進行消滅。
宋彬本來有心與虞顯一分高下,后來清楚的虞顯的身份,知道虞顯隨時會走,競爭意識不再那么濃。
他附和了虞顯的建議,并請命去負責那些事情。
一名叫衛睿的家臣則是建議放火去燒,將原本為農耕區的地方全燒了。
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意見。
呂武倒是有些感到意外。
之前,他還以為這時候的人沒掌握那種耕作手段。
只是,衛睿只說要燒,卻沒有提出應該弄出“防火墻”的說法。
所謂“防火墻”可不是用來抵御病毒。
其實就是清出足夠大的區域,杜絕火勢不受控制地蔓延出去。
呂武特地與衛睿聊了一下,試探下來證實了一件事情。
衛睿知道用火燒可以快速清理掉植物,卻不知道燒了之后,灰燼能起到增加土地肥沃的效果。
這年頭想做什么,很少有人會去進行正兒八經的規劃,都是有一個想法,進行準備就干了。
呂武集合了家臣的意見,再根據自己的一些想法,弄了一套發展方案下來。
“主!”虞顯非常激動,拿竹策都控制不住地在顫抖,道:“此物,至寶也!”
他拿到的只是屬于自己分內事的那一部分。
其余的家臣手中,也有著自己接下來需要負責的部分。
他們盡管沒有交流,卻是能看出些什么,一個個都顯得很激動。
這些人接觸過的人和事不算少,有些甚至為不止一家貴族服務過,只是從來沒有見過哪家想干什么,會將所有事項列出來,再書以文字寫清楚步驟。
呂武含笑接受了眾家臣的贊美。
PPT而已,他自己則不覺得干了什么大事,現代人要做事先規劃是基本行為,將更可能多的方方面面考慮進去也是基礎操作。
關鍵現在是春秋時代,不是沒人懂得規劃,是壓根沒人想過要歸納起來,再去書以文字,并且將想干什么,會遭遇到什么困難,列出種種應對措施。
所以了,呂武又仗著后世的知識,完成了一項創舉。
宋彬霍地站起來,肅聲道:“今日之事若有泄漏,我等皆有罪!”
幾個家臣有不同的反應。
大多數非常認可,清楚某個家族研究出了什么,沒有跟所有人分享的義務,藏著掖著才是現在的正道。
少數的一兩個家臣,比如虞顯則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他是來學習的,接觸到了新的知識不能去用,感到失落是必然的事情。
而認可的人之中,他們見證了這樣的事情,卻是無法出去跟人吹牛逼,總覺得爽度缺失太多。
呂武對宋彬感到前所未有的滿意。
都清楚了自己要干什么,負責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辦事的效率也就起來了。
他們來“陰”這個地方的第六天。
忙東忙西像陀螺的呂武,他根本沒時間繼續與自己的四位夫人膩歪,也才想起來應該將幾位夫人送回汾水對岸的老封領。
幾位夫人倒是沒什么怨言,她們或多或少都受過家族教育,清楚身為家主的呂武將精力放在家族建設才是正確的。
因為附近河段沒有架起橋梁的關系,過河自然是需要用到渡水工具。
先行過來的卓等人,他們就是依靠木筏,一批又一批地過河。
船?這時候肯定有船,但真不是哪個地方都有。
幾位夫人中,韓妏對乘坐木筏過河有著極大的恐懼,其余夫人也沒好到哪去。
呂武一再得到不會出事的保證,還沒拿出最終的決定,最害怕的韓妏卻是決定由自己先渡河了。
“主。”宋彬是越來越拿自己當老呂家的第一家臣來看了,直言勸諫,道:“雖為貴女,不可弱之。”
這個時候,呂武正漫步在經過火燒的荒土地上,滿靴子和小腿的布料都沾上了灰燼。
更多的奴隸在武士的監督下,查找土地上的植物根莖,時不時還能發現被燒死的各種動物。
他們先砍伐了周邊的樹林,將木材給儲存了起來,分區放火燒了平原。
站在曠野,能看到四周的土地全是黑色,呼吸的也都是焦臭的味道。
一陣大風刮來時,能卷起地上的大片灰燼,導致空氣里飄著灰糊糊的一大片塵埃。
呂武并不是故意找罪受。
他總是需要親眼看看自己的土地,考察之前開發到了什么程度,規劃下的發展方案有沒有符合實際。
就在忙碌中,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幾位夫人渡河后的第四天,老封領那邊來了隊伍。
呂武得知賏也到來,放下了手頭的事情。
不管賏是不是程嬰,他都不是呂武的家臣,硬要說有什么關系,只算是門客。
他剛來,必要的梳洗完畢,求見了呂武。
而呂武本來還不是百分百確定,賏的主動求見,倒是讓呂武知道,要是這位“神秘人”有什么事情的話,已經到了攤牌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