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皓月揉了下眼睛,再看過去,陽光下渾身鍍著光的男人朝她微微一笑,是一種能讓人一眼淪陷的溫柔帥氣。
燕北是覺得她揉眼睛的動作太可愛了,她以為他出現在這里是幻覺嗎?
薛家的長輩在這里,燕北自然不敢做什么出格的舉動,先去跟二老打了招呼,而后對薛皓月挑了下眉:“陽光這么好,不出去走走?”
薛皓月手里還拿著手套和小剪子,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直勾勾地盯著他。
薛母非常開明,揮了揮手把薛皓月趕出去招待燕北。
薛皓月站在燕北面前,視線無處可躲,低著頭看自己的鞋尖,后頸的細軟發絲被風吹得微微晃動,掃在細白的脖頸上。
“要去哪里走走啊?”半晌,她吭出聲,細若蚊蠅。
燕北手撐在行李箱的拉桿上,歪著頭輕笑出聲:“薛小姐,這是你的地盤,當然你說了算。”
薛小姐這個稱呼被他叫出來好奇怪,薛皓月抬起頭,小聲問:“你吃飯了嗎?”
“你看我像吃過飯的樣子?”燕北耷了耷眉毛,張開雙臂讓她看清楚他這滿身風塵仆仆的樣子,“剛下飛機就過來了。”
“哦,你的車呢?”
“臨走前送去店里保養,還沒去取。”
難怪…
薛皓月抬抬下巴,示意他沿著這條路往前走:“既然這樣,先帶你去吃東西吧。你喜歡吃什么?”
“不是喜歡我?”燕北驚訝地挑眉,“我喜歡吃什么你不知道?”
薛皓月成功被他這句話噎得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攏著眉心,面色不虞,有必要一直強調她喜歡他的事實嗎?
在這樣的前提下,她不答應他的表白,顯得她很矯情似的,明明不是那樣的。
薛皓月低著頭,聲音悶悶:“沒注意。”
“生氣了?”燕北拍了一下她的后腦勺,很輕的力度,“跟你開玩笑的。”
“我開完會就坐最近的航班趕來的,大半天了一滴水都沒喝過。”燕北說著,下意識摸了下鼻子,他實在不適應賣慘,這種事也就宋遇那人能得心應手。
聞言,薛皓月果然不再躲避他的視線,偏過頭看著他。
燕北對上她的目光,非常誠懇地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沒有胡說八道。
薛皓月心軟了,帶他去了一家小炒店。
這家店有些年頭了,室內的裝修老舊,不符合年輕人的審美,墻上還掛著港星美女的畫像,看起來就與燕北的氣質格格不入。
燕北沒說什么,找個地方把行李箱放好,服務生過來遞菜單,他就順手拿給薛皓月,讓她看著點,一副乖乖聽從安排的樣子。
薛皓月知道他的口味偏好,點的全是他喜歡吃的菜。
當菜一一端上桌,燕北就笑了起來,忍不住逗她:“都是我愛吃的,你吃什么?”
薛皓月懊惱,那會兒他就拿這個開玩笑,她居然還能上當,早知道就讓他自己點菜了!
“我不餓,我不吃。”
薛皓月氣鼓鼓地瞪著他,不客氣地懟回去。
燕北又在小鎮住了下來,天天在薛皓月面前刷存在感,也沒再提讓她答應做他女朋友的事,大有把選擇權交給她,她想什么時候答應都可以。
春日的午后,陽光正好,風中都帶著沁人心脾的花香。
薛父跟老友去水庫釣魚了,燕北到店里來幫忙。
說是幫忙,但薛皓月嫌他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礙手礙腳,包裝花不會,修剪花枝也不會,連整理花架都弄得一團糟,簡直是幫倒忙,于是就沒讓他插手。
薛皓月戴著手套,和另一個小姑娘把剛到的一批玫瑰花整理出來,挑揀出里面品相不好的,用來打折處理或者是作為贈品。
燕北干坐著,沒過幾分鐘就坐不住,主動湊上去:“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薛皓月頭也沒抬,想都不想就說:“不用。”
燕北:“說好了過來給你幫忙的。“
“你要是沒事可做,就幫我喂一下貓好了。”
燕北看向縮在門口大花盆旁邊曬太陽的貓,抽了抽嘴角。
那是只流浪貓,被薛皓月喂過幾次后,經常在她家門口轉悠,餓了就喵喵叫。薛皓月喂著喂著,也喂出了感情,把它送到寵物醫院檢查一番,打完疫苗就帶回家養了。
瘦巴巴一只小橘貓,身上的毛丑得不能見人,不知道是不是跟別的流浪貓打架了,這里禿一塊,那里禿一塊。
養了沒多久,小橘貓胖了一點,只是毛還沒長出來,丑萌丑萌的。
燕北嫌棄得不得了,但這是薛皓月吩咐的,他不能說不,默默地找到貓糧倒進貓碗里,送到花盆旁邊。
那只貓認生,一見到陌生人就支棱起四肢瘋了似的往店里逃竄。幫薛皓月整理花枝的小姑娘正抱著一大捧長梗玫瑰花往外走,擋住了眼前的視線。那只貓竄到她腳底的時候,她不小心絆了一下,身體撞到花架。
白色的花架上擺了好些精致漂亮的花瓶,有的花瓶插上了花束,隨著花架的傾斜,花瓶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薛皓月正蹲在花架旁修剪花枝,事故發生的一瞬間,她根本來不及躲開。
千鈞一發之際,燕北橫跨幾步擋在她身后,重重的架子倒下來,砰地一聲砸在他后背。
緊接著,嘩啦啦一陣響,上面的花瓶全部掉落。兩個玻璃瓶和一個瓷瓶掉下來,在薛皓月腳邊碎裂,下一秒她的腦袋就被人密不透風地護住了。
店里兩個小姑娘都嚇傻了,那只貓也被這巨大的動靜嚇得縮在紙箱后面。
薛母在柜臺那邊,親眼目睹這令人心驚膽戰的一幕,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剛邁出一步那個架子就砸下來了,要不是燕北眼疾手快,現在薛皓月就該被花架埋在底下了。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架子扶起來啊!”薛母喊道。
兩個驚魂未定的小姑娘連同薛母一起把架子豎起來,燕北悶哼了聲,將蹲在地上的薛皓月拽起來,上上下下檢查她:“你有沒有事?”
薛皓月嘴唇顫抖,這句話該她問他才對。
“你怎么樣?你的后背…”她繞到他身后,這樣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她著急地抓住他的袖子,“你把衣服脫了我看看你的后背。”
“在這兒?不好吧?”燕北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說認真的!”
“沒那么嚴重。”燕北捉住她的雙手,收斂笑意安慰道,“架子不重,被我及時擋住沒徹底倒下來,所以還好。”
薛皓月才不信他的話。
薛母也很擔心,沒顧得上清理地上的垃圾,跨過那堆碎玻璃碎瓷片,走近他們:“皓月,你帶小北到醫院檢查一下吧。”
“阿姨,不用了,我真的沒事。”燕北挺直脊背,語氣自然,不像受傷的樣子。
薛母見勸不動他,只得轉頭吩咐薛皓月跟他回去看一下,后背要是有淤青就搽一下紅花油。
正好燕北后背的衣服打濕了一片,是被那些裝了水和花束的花瓶倒下來時弄的,他需要回去換衣服,薛皓月就陪他回了酒店。
鎮上最大的那家酒店,燕北開了間長包房。
他刷卡進去,開了燈,柔暖的燈光霎時將拉著窗簾的房間照亮,四周安靜,透著幾分難言的溫柔。
而此時,薛皓月滿心惦記著他后背的傷,沒心思想那么多,進來后就急急忙忙地問:“你這里有紅花油嗎?算了,你還是先給我看一下你的傷吧。”
燕北轉過身面朝她,手指摸到襯衫領口的紐扣,停頓了一會兒,猶猶豫豫地說:“…真要脫?”
“廢話,你自己能看得見?”薛皓月急得就差動手去扒他衣服了。
燕北嘆口氣,也是沒想到她這么執著。他指尖微動,解開了領口那顆紐扣,順著往下一顆一顆解開,脫掉了襯衫。
男人白皙緊實的胸膛和小腹呈現在眼前時,薛皓月陡然意識到眼下是什么情況,頓時變得不自在,眼睛四處亂飄。
在這光線明亮的房間里,視線不管落在哪一處,都無法逃脫尷尬和曖昧的交織。她想奪門而出了。
而且——
她,一個單身女明星,居然跟著男人進了酒店房間,這個男人還是上市娛樂公司老總,她的前老板。這要是被狗仔拍到了,微博服務器不僅要癱瘓,她和燕北還得在熱搜榜上掛好幾天。
真的是…太羞恥了。
燕北光著上身站在她面前,見她偏著頭盯著白花花的墻壁發呆,撲哧一笑:“不是要看我的傷?我脫了你又不看我。”
薛皓月將羞澀的情緒強行憋回去,轉回視線,映入眼簾的就是男人線條清晰的腹肌,沒有很夸張的肌肉,只是淺淺的幾條線,劃出分明的腹肌。腰還蠻窄的。她走神了。
“嗯?”燕北笑彎了眼睛。
薛皓月一抬眼,猝不及防對上他揶揄的眼神,登時一窘:“轉…轉過去。”
燕北聽話地轉過身背對她,男人肩背寬厚,皮膚是真的白,上面赫然布了幾塊淤青。薛皓月只看了一眼,就想到那會兒他奮不顧身沖過來的樣子,心就徹底塌陷、動容。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我去趟藥店,很快回來。”
沒等男人回應,薛皓月就匆匆忙忙跑出房間,燕北回過頭就只能看到那扇門打開又關上,女人的裙角消失在門外。
他坐在床邊,很輕地笑了。
薛皓月一來一回花了快半個小時,燕北尋著間隙洗了個澡,在腰間圍了條白色浴巾,拉開門的那瞬間,薛皓月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你你你…”
她瞪圓了眼睛,“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燕北頭發還是濕潤的,額前的碎發耷拉下來,眼神無辜:“我怎么了?”他撿起地上的袋子,順便把她拉進門,關上門。
薛皓月臉色爆紅,被他握住的那一片皮膚尤其灼熱。
燕北把人拉到沙發邊,把手里的藥塞到她懷里,側過身背對她:“你幫我涂藥,我看不見。”
薛皓月接過藥的時候手指都顫了顫,偷偷換了好幾次氣才敢直面男人的身體。按理說她拍戲的時候也見過不少男明星的身體,不該這么不淡定才對…
她定定神,從袋子里翻出一瓶噴霧,在他后背的淤青處噴了幾下,飛快地移開眼:“好、好了,你快把衣服穿上吧。”
燕北就感覺冰冰涼涼的水汽在后背滋了幾下,這就…結束了?這么快?
“不用揉搓一下促進吸收嗎?”他虛心求問。
“…噴霧不用。”
“你別騙我。”燕北轉頭看過來,就發現女孩的臉紅彤彤的,熟透的番茄似的,耳朵和脖子都染了相同的顏色。他一對上她的眸子,她就縮著腦袋不肯看他,他眼里笑意彌漫,“薛皓月,你…害羞了?”
是手機鈴聲拯救了薛皓月,她手忙腳亂地接起電話,站起來走到窗邊,遠離燕北那個危險物品。
“喂,譚老師,嗯,劇本我已經看完了。”她這幾天把劇本通讀了一遍,女一號的戲份吃重,是個運籌帷幄的郡主,心理戲多到爆炸。
譚老師?劇本?
燕北抓住了兩個關鍵詞,豎起了耳朵,悄無聲息走到她身后,聽筒里聲音不小,確實是譚秋生的聲音,他眼眸沉了沉。
“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接下這部戲。”譚秋生說,“這部劇不管是導演還是造型師都是古裝劇里的頂配,劇里的女性角色本就不多,女一號的戲很出彩,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成為經典。”
這些薛皓月倒是不知道,但這個角色本身確實很吸引人,少有的女謀士形象,演得好很容易出圈。
說實話,她有點心動。
“薛皓月,你在娛樂圈走一遭,該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為喜歡你的粉絲,為你這么些年的堅持。”
薛皓月心說,譚秋生如果不做演員,一定是個非常優秀的談判專家。
“譚老師,你說得這么信誓旦旦,萬一我過去試鏡,導演看不上我怎么辦?”薛皓月手指捏著窗簾的邊沿,隨著她的動作,外面的陽光透了一線進來。
她這么說就是答應了,譚秋生眉開眼笑:“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會在導演面前不遺余力推薦你了。”
薛皓月嘴角微彎,還沒笑出來,后頸就襲來一波熱熱的氣息。她一怔,刷地回頭,差點與近在咫尺的燕北撞上。
電話掛斷的下一秒,燕北的聲音響起:“你要接戲?”
薛皓月嗯了聲:“我欠譚影帝一個人情,他開口邀請我,我不能拒絕,正好這部戲我也挺喜歡的。譚影帝說得對,我退圈太突然,都沒跟粉絲好好告別過,不能辜負他們那么多年的喜歡和支持。這部戲如果能順利接下,就當是我送給自己和粉絲的禮物吧。”
燕北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薛皓月因為他退出娛樂圈,現在卻因為譚秋生重回娛樂圈。
“要跟嘉瑞重新簽約嗎?”他循循善誘。
“不要。”薛皓月斬釘截鐵。
早就猜到她的回答了,燕北沒有表現得太失望,莞爾一笑,給出另一個選擇:“那,要不要做嘉瑞的老板娘?”
薛皓月一頓,極度驚訝之下,嘴巴都張開了。
“沒開玩笑,認真的。”燕北說著,垂下視線盯著她的嘴唇,手撐在她身側的落地玻璃上,傾身靠近。
獨特的男性氣息襲來,薛皓月大腦暈眩,一時間竟忘了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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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超棒!!!
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