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火鍋就是熱熱鬧鬧才有氣氛,一樓很多開放位置都還沒坐滿,但薛皓月身份特殊,不得已只能開了個小包廂。總共六個人,薛皓月帶著人進去的時候,陳勛和蔣深正在聊天。兩人同時抬頭,蔣深看到站在薛皓月身后的燕北,表情微妙一變。燕北看到他的時候,表情也意味深長。兩人對視良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么故事。蔣深收回視線,起身把椅子后面的一個禮物盒拿給薛皓月:“送給你的…開業禮物,希望花店的生意紅紅火火。”陳勛詫異地看著好友,他居然準備了開業禮物?怎么不告訴他一聲,讓他這個做哥哥的一點準備都沒有。薛皓月也很意外,雙手接過來,看包裝應該是香水之類的東西。她笑著說謝謝,在空位上坐下來。燕北快走一步,擠開了原本要坐到薛皓月左手邊的小姑娘,自己坐在那里。小姑娘:“…”不知道為什么,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奇怪。幾人先后點了菜,陳勛拎著茶壺起身給大家添茶,順便提到燕北:“燕總不忙嗎?最近好像看到你一直在小鎮上。”燕北知道他是薛皓月的哥哥,很給面子地雙手端著茶杯,祭出事先想好的理由:“不忙,在這邊度假。”陳勛倒是沒想過是這個答案,手頓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自己的妹妹。薛皓月望著飯桌中間煮得咕嘟咕嘟冒泡的銅鍋,假裝淡定。“燕總能有閑情逸致在這邊度假?”蔣深開玩笑地說,“我以為當老板的都忙得腳不沾地的,是我見識淺薄了。”他陰陽怪氣,燕北也沒客氣,沉著聲反擊:“我以為律師也很忙,沒想到還有閑情逸致逛校園。”蔣深微微一愣,看向薛皓月,以為是她說的。薛皓月的表情也有點懵,扭頭看著燕北,他怎么知道她和蔣深一起逛過校園?難道他…燕北自知失言,正想辦法挽回局面,恰好這時候服務生進來送菜,擺滿了飯桌,這個小插曲自然而然就揭過了。薛皓月好久沒吃火鍋,想念得緊,大盤大盤的肉下到里面,還沒吃幾口就被人全部撈走了。她重新下了一盤,眼巴巴地盯著翻滾著紅油的鍋,等著牛肉片煮熟。時間差不多了,她伸長手臂去夾,誰知有兩只手比她更快地夾起了鍋里涮好的肉,薛皓月慢了三秒,那盤肉就被兩個人平分了。她吞了吞口水,有點后悔動作怎么沒快一點。然而下一秒,那兩只手就同時把夾起來的肉放進她碗里。燕北:“多吃點。”蔣深:“還要嗎?”兩道男聲同時響起,就跟商量好似的。薛皓月低頭看到滿滿一碗牛肉,再抬頭時,看到兩個小姑娘八卦的眼神,以及陳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她簡直想奪門而出。燕北和蔣深對視一眼,兩個人的眼神仿佛兩道無形的刀光劍影,在半空交匯廝殺了一次就錯開。第一輪交鋒,誰也沒贏。薛皓月這個當事人卻壓力倍增,她感覺兩股壓迫力同時從兩邊朝她襲來。她夾起碗里的牛肉,不知道該不該往嘴里塞,索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趁機偷看燕北,沒想到他正在看她,很溫柔的眼神,看得她有一點點慌亂,連忙別開頭。搞什么啊,最近一直用這種曖昧又寵溺的眼神看她。——火鍋店聚完餐,兩個小姑娘提議去KTV唱歌,順便再喝一杯。燕北大大方方地應下,并且表示他請客。另外兩個男人閑著沒事,也答應前去。薛皓月只好奉陪。燕北包了最豪華的包廂,酒水飲料一應俱全,點歌臺立刻被兩個小姑娘占領,其中一個圓臉的小姑娘大聲說:“姐姐要唱什么歌?我幫你點!”薛皓月擺了擺手:“我不唱,你們唱吧。”兩個小姑娘合唱了一首情歌,其余四人提議打牌,薛皓月不太會玩就拒絕了,陳勛松了松領帶,說:“那就玩游戲吧。”一聽說玩游戲,兩個小姑娘歌也不唱了,湊過來一起玩游戲。薛皓月其實也不太想玩游戲,她就是覺得這幾天燕北很不正常,現在的事更論證了他的反常,他一集團老總居然答應玩游戲?燕北仍舊坐在她旁邊,大長腿挨著她的小細腿,偏過頭壓低聲音說:“你怎么沒通過我的微信好友申請?”薛皓月在嘉瑞待了那么多年,工作上的問題從來都是經紀人負責交接,她也僅僅是有個燕北的電話號碼,兩人從沒加過微信好友私下聊天。就在幾天前,燕北主動加了她的好友,但她不明白他的意圖,就沒有通過。薛皓月感受著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頸側,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故作鎮定:“是嗎?我沒有看到。”燕北趁機提出:“那你現在知道了,通過一下?”話說到這里,薛皓月也不好意思再裝傻,從包里拿出手機,當著他的面點進微信,在新的朋友那一欄通過他的好友申請。界面自動跳到兩人的聊天界面,系統顯示“你已添加了燕北,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燕北隨后給她發了個轉賬。薛皓月壓抑了一整晚的心在此刻差點跳出喉嚨,不為別的,只因燕北發來的轉賬數字是5200。如果是別的數目,她也不會這么大反應。她慌亂地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定了定神才開口問他:“你怎么給我轉賬了?”“沒準備開業禮物,先意思一下。”燕北不想輸給蔣深,順手拿過薛皓月的手機,幫她點了接收轉賬,“下次再給你補上一份禮物。”薛皓月心跳突突,他再這么撩下去,說不定她就招架不住了:“不…不用。”燕北:“要蔣律師的禮物,不要我的禮物?我倆有仇?”薛皓月:“…”她嘴笨,說不過他,默默把手機塞回了包里。茶幾上已經擺滿了酒,陣勢相當可怕。薛皓月心底有點發憷,以前上綜藝節目,到了玩游戲的環節,她大腦總是反應不過來,跟不上大家的節奏。這件事在粉圈不是秘密,她“游戲黑洞”的名號可謂響當當。薛皓月深吸口氣打起精神,結果第一輪報數字她就報錯了,她手撐著額頭,無奈一笑:“來吧,處罰是什么?喝酒嗎?”“不好意思了皓月姐,是三杯酒哦。”小姑娘豎起三根手指,投來一個抱歉的笑意。薛皓月呼了口氣,端起面前的酒杯,慢慢喝完一杯,眉心蹙得深深的,接著端起第二杯喝掉,準備端第三杯時,被人擋了一下。薛皓月看著伸過來的這只手,不用抬頭就知道是蔣深。他們一起吃過幾次飯,她知道他右手腕骨處有一顆黑色小痣。她有點失落,燕北好像沒什么反應。大概還是她的錯覺吧,是她自作多情,以為他這幾天表現出現的一舉一動,說明他喜歡上她了。現實卻總是將她一巴掌打醒。蔣深端走了第三杯酒,笑了笑說:“我替你喝吧。”兩個小姑娘曖昧的“哦喲”一聲,互相擠眉弄眼。陳勛也看出好友的意圖了,搖頭失笑,沒有阻止。比起那位高高在上不可攀的燕總,他當然更看好自己的朋友,至少對他知根知底,知道他人品學識沒得挑剔,跟自己的大明星妹妹很般配。蔣深仰脖,一口氣喝掉杯中的酒。薛皓月特別不好意思,低聲說了句謝謝。蔣深笑了一下,聲音溫和:“別跟我客氣。”薛皓月不是不懂他對自己的心思,那天下午逛完校園回來,她就想明白了,只是裝作不知情。接下來,玩游戲再輸了,薛皓月就沒讓蔣深替自己喝酒,她一杯接一杯,灌得腦袋暈暈乎乎。燕北始終穩如泰山,從未出手干預,也沒攔著她點兒。要不是中途陳勛幫薛皓月喝了幾杯,她早就醉了。大概是不想薛皓月喝太多,燕北終于出口,說換個游戲玩。其中一個小姑娘眼睛一亮,說:“玩真心話大冒險吧?”薛皓月是大明星,燕北是娛樂公司總裁,玩真心話大冒險感覺能探聽到不少不為人知的各路明星的八卦消息!幾人沒有異議,當即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薛皓月也是倒霉,玩數字游戲她小腦瓜子太笨,總是出錯,換成另一個游戲,她的運氣又差到爆棚,第一局就逮住她了。她哭喪著臉,也對自己的差運氣感到莫可奈何。“姐姐,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呀?”小姑娘歪了歪腦袋,問。薛皓月想都沒想就說:“真心話。”再怎么說,她曾經也是個公眾人物,萬一他們讓她挑戰一些影響形象的任務,她被路人拍到鬧上熱搜,又沒有公關團隊,她還是得靠自己辟謠。小姑娘眼珠子一轉,笑瞇瞇地說:“我問一下哦,跟你搭戲的所有男演員中,誰的吻技最好?”此問題一說出來,燕北和蔣深雙雙變了臉色,一致看向薛皓月。薛皓月倒沒有察覺到他們的異樣,她喝了不少酒,反應略微遲鈍,仰著頭望著天花板回想。燕北氣結。她居然還在思考?很多人嗎?事實上確實有很多人,薛皓月拍了這么多年的戲,即使前幾年不紅,她輸出的作品也很多,各種劇里的女三女四,拍過的感情戲數不過來了。“唔,譚影帝吧。”薛皓月捂著臉,耳根有點紅,看起來像是害羞了,“他很溫柔的,拍吻戲也很照顧女方的感受,吻技很棒。”靠!燕北想掀桌子了。薛皓月捂住額頭:“好啦好啦,我回答完了,我們繼續。”后來,薛皓月又輸了好幾次。即使是選擇真心話,有些問題她也回答不上來,比如有人問她“目前喜歡的人是誰”。燕北在場,她不想再讓自己體驗一遍凌遲的感覺,選擇閉口不提,于是就被罰了喝酒。一圈下來,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喝了酒,只有燕北巋然不動,不管是玩數字游戲,還是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都沒能掃射到他。真是個實力與運氣并存的男人。聚會結束,燕北這個滴酒未沾的男人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他扶著薛皓月的肩膀,對其他人說:“給你們叫了代駕,我送皓月回家。”蔣深:“…”蔣深額角抽搐了好幾下,媽的,失算了。薛皓月仰面看著燕北,剛想拒絕他的好意,他就溫聲堵截了她未出口的話:“我送你過來的,理應負責把你送回去,別拒絕。”陳勛想要阻止也沒能成功,他總不能讓薛皓月一個女孩子自己坐出租車回去,只能拍拍好友的肩膀:“我們走吧。”蔣深正在懊悔中,他就說燕北怎么從始至終穩如老狗,也不幫薛皓月擋酒博得好感,原來他早就打好了算盤。兩人同乘一車,再加上燕北對薛皓月的心思,難保不會發生點什么。但薛皓月本人都沒說什么,他作為朋友也沒立場置喙。幾人到了門口,代駕早已等候在車旁,負責開車把兩個男人送回家。至于另外兩個小姑娘,燕北給她們叫了出租車,兩人喝的不多,腦子完全清醒,臨走前還揮手跟燕北告別。燕北頷首,目送人離開,這才打橫將薛皓月抱起來,往停車的地方走。薛皓月喝醉了,腦子還殘存著微末的意識,就是動作不太靈活。此刻,她愣愣地看著燕北棱角分明的側臉,嘰里咕嚕說了句話。燕北沒聽清,側過頭耳朵貼近她:“你說什么?”“我說…”薛皓月提高了點音量,“你為什么要抱我。”“你喝醉了,路都走不穩,會摔倒的。”他一字一頓,生怕她聽不明白。薛皓月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似乎不能理解,搖搖頭:“你放我下來,我沒喝醉,我能自己走。”“喝醉酒的人通常都說自己沒喝醉,你乖,別亂動。”薛皓月聽了,有些飄飄然,就沒再亂動了。燕北穩穩地托著她的身子,把人一路抱到車旁才放下來,伸手拉開車門,將她塞進副駕駛座,躬下身幫她系好安全帶。“坐好,別亂動。”他叮囑一句,關好車門,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車子行駛的過程中,薛皓月低頭玩著包包的掛飾,流蘇鏈子被她一圈一圈纏在指尖,冰冰涼涼的觸感,讓她大腦短暫清醒過來。她突然抬起頭,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微啟紅唇喊他的名字:“燕北。”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地稱呼他,燕北有點不習慣,頓了好幾秒,才想起來回應她。他聲音輕柔,風一樣吹過她耳畔:“怎么了?”“你…”薛皓月撓了撓頭發,即使喝醉了,有些話也沒辦法那么坦然地說出來,“你是不是喜歡我?”大概是想起不愉快的記憶,她緊緊地皺著眉頭,為自己的猜測提供依據:“不是我自作多情啊,你現在這樣就很…讓人捉摸不透。如果不是我說的那樣,那就是你的問題,你最近做的這些太容易讓人誤會了。燕北,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這樣啊,我真的,好不容易選擇離你遠一點,讓自己的生活過得簡單一點,我不想再回到…”她的長篇大論沒有說完,燕北就心疼得窒息,飛快地打斷了她的話:“你沒有誤會,就是你想的那樣。”薛皓月話頭陡然止住,一不小心咬到了舌頭,疼得她一激靈,大著舌頭說:“…啊?你剛剛,說了什么?”燕北:“…”------題外話------燕總:朋友,我雄起了!!!隔天,薛皓月:你說了什么來著?燕總,猝:)